血色7月六
忒比塞斯___西城_耐德家的酒馆门口
吧台的侍者露出无奈的表情:“先生,耐德老爷说了,让您喝完一杯酒离开。”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蒙托点了只卷烟,白雾从他的鼻子里慢慢飘出。
侍者擦着杯子自顾自地说:“他只说了这句,先生,实在抱歉。”
“好吧!朋友。”蒙托在桌上放了一张纸币就准备离开:“这杯酒是我请他喝的,希望他赏个脸。”
侍者松了口气:“我会代您转告他的!生活愉快阁下。”刚才耐德可是臭骂他一顿。
蒙托推开门,看着外面的广场,想起了许多的事,那个时候的自己,有个很厉害的老师。
“可惜,您对父亲已经失望了。”
正当他要迈开步伐的时候。
腿上传来一阵推力。
孩子?满脸泥土,其中还夹杂着丝丝血迹。
这孩子的左腿已经断了!!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但是完全没有那种恐惧,胆小的状态,好像只有恨意。
“滚开!臭小子!”旁边有人呵斥。
蒙托知道,忒比塞斯的流浪小孩基本都是外来人留下的,他们不会离开忒比塞斯,也无法获得正常的身份,出于人道主义,执法人员没有对他们进行清理,只是简单的控制。
但他们的名声确实不算好,有些还曾犯过凶案。因此,他心里大概有点数了,准备迈步离开,不想理会,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蒙托老爷!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蒙托愣了一下,这个孩子怎么会认识我?“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蒙托蹲下身子观察着他的伤势。
流浪孩大哭了起来:“老爷是我啊!”
嘘!蒙托心里无比震惊,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记起来了,这是追踪入侵卡莱庄园那人遇到的孩子。他一度认为早就被带走了。
“你怎么找到这的?”蒙托环顾四周。
男孩憋住哭腔:“诺安拉嘱咐我们找到这个地方的!他说这里有个酒馆,必须直接找到一个叫做耐德的老爷!”
蒙托将孩子抱起,重新走进酒馆。
“先生!您是在为难我了!!”“你回来也就罢了,还带个小乞丐,让老爷知道,下次您来恐怕就不是我了!”侍者焦急地喊出声。
“这个孩子认识耐德,你去跟他说一声。”蒙托将孩子轻放在长椅上。
“他认识老爷?怎么可能?您在说笑吧,他不。。”
侍者的话语被凶狠的眼神所打断,“我我我。。去问一下!您稍等。”
此刻酒馆内只剩下两人。
“我虽然不是耐德,但是我叫蒙托.奥古斯,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告诉我。”
男孩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看样子他是一定要找到耐德才肯说话。蒙托愈发震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坚定?
“您是耐德老爷的朋友吗?”男孩问。
蒙托愧疚的笑了下:“我是他的学生,可惜现在不能是了。”
“不能是?”男孩没听过这种说法。
“因为一些事情。”蒙托看了眼刚才留在桌上的酒。
“既然知道,阁下就应该懂礼貌!”
粗旷的声音从楼上传下,将男孩吓得一颤。莱昂回过头,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从木梯走下。
“老师。”蒙托望着这个两米高的耐德,露出笑意。
耐德没有兴趣跟他交流,而是看向孩子:“说吧,
你为什么认识我?”
“是诺安拉叫我来的!”男孩小声说,显然是被耐德那魁梧身型以及满脸胡渣的凶狠样子吓到了l
耐德露出疑惑的表情:“诺安拉?谁?”
“他说还有个人您一定认识!”
“谁?”男孩看了眼蒙托跟侍者,像是在告诉耐德这个秘密只有您一人能知道。
耐德让两人转头但酒馆的另一边,他俯下身子,男孩凑近耳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耐德震惊不已,大喊:“欧比森!”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送他到楼上休息,剩下的不用我多说。”“明白,老爷!”侍者扛着男孩沿着木梯离开了一层,
两人对视,一高一低。
“能告诉我那个孩子说了什么吗?”蒙托问。
“你觉得呢?”耐德靠近蒙托。
蒙托被这一举动逼退了几步,然后笑道:“杀人灭口?”
“宰了你不至于,让你消失几天可以做得到。”“可我什么也没听到呀!”蒙托举着手。
“你刚才听到了一个名字!而且还露出了其他表情,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知道诺安拉是谁!”
怦!耐德一只手将莱昂举了起来,死死地抵在墙壁上。“他是谁!”
蒙托抱住耐德的胳膊想挣脱开来:“我只是想了下中环城档案资料里面有这个人名没有。”
“3!”耐德开始倒数。
“你应该冷静一下!”蒙托发现他没有开玩笑。
“2!”
“多年不见,不至于师徒分生死吧!”
“1”
“他与最近一起凶杀案有关!”
哃!蒙托狼狈地摔在地上,耐德转身坐到了常坐的位置上,瞥了眼那杯他为自己留的酒。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狡猾。”耐德缓缓说。
蒙托拍了拍衣服:“因为我是您的学生。”
“当我父亲死在绞刑台上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师徒了。”耐德扬起头躺在椅子上。“
“所以这是你离开圣城军卫处的原因?”蒙托问。
耐德笑了:“很讽刺吧。”
“你只是不知情罢了!”
耐德摇了摇头:“就因为我不知情,才能活下来。”
“谁能想到一位参议员元老,居然是血色七月的领头人!!!”“当我亲眼看到他站在绞刑台上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我的父亲。”
“甚至没有你的父亲了解!”耐德激动了起来,嘴巴不停打颤。“当我得知消息,赶到刑场的那一刻!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蒙托摇头。
“我看到他对我笑了。”
“那幅画,你将它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我很感激。”耐德看着蒙托的眼睛认真说。“可我无法原谅奥古斯家族。”
耐德站起身从吧台上倒了两杯酒,回过头递给蒙托:“这杯酒是我们最后的情分,喝下它吧,蒙托.奥古斯。”
悲痛的气味在两人间蔓延,蒙托明白,耐德.索图卡,这位比萨里教院史上最优秀的毕业生,已经彻底不属于奥古斯家族了。
蒙托没有说话,直接接过杯子,将里面的酒水一股脑地灌下,灼烧感从喉咙冲进了胃里,他觉得有点难受,但看着依然不舍:“您要成为奥古斯家族的敌人吗?”
耐德扬起脑袋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蒙托,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的了,拉塞尔.奥古斯没有救他的门徒,我也不配做你的老师。”
“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老师,”
耐德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后,发呆了许久,然后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侍者从楼上下来,赶忙将耐德扶了起来:“您没事吧,老爷。”
“欧比森,该行动了。”耐德忍住悲伤。
欧比森点了点头,往杂物间走去。
耐德闭眼喃喃道:“犹达伦,最近过得好吗?”
二楼房间内
耐德坐在男孩的旁边,听他阐述发生的事情。男孩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显得他无比虚弱,但他依然撑着精力等待耐德来到。
“诺安拉曾告诉我们让我来城西这家酒馆找您,他说只要告诉您那个名字,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
“我认识波瓦诺,但不认识诺安拉。”耐德回答。
“他是我的家人!”男孩回应。
“你的亲兄弟?”耐德问。
“不是。”
“你们怎么认识的!”
男孩犹豫了一会,然后还是将事情说出:“诺安拉救过我们,但他有很重的伤,最后被我们安置在中环公园旁的垃圾场里。”
“所以他的来历你们也不清楚?”
“他说他是从城外偷偷溜进来的。”
耐德当然不会这么认为,诺安拉一定是乌托普勒人。
耐德又问:“他人呢?”男孩嘴唇颤抖,眼眶变得晶莹:“死了!全部都死了,只有我逃出来!”
“怎么死的!”
“穿黑袍的人,是的,我看见他变出花把诺安拉埋在了地下。”男孩哭的撕心裂肺。
“你是怎么走的?”耐德瞬间紧张了起来。如果那个人故意放男孩走,此刻一定就在附近。
“是那位蒙托老爷突然出现,一把将我推开。!”
“蒙托.奥古斯?”耐德惊讶。
“对!”
耐德震惊!蒙托?他怎么会在那?
“没有其他的了吗?”耐德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将无生命物质转化为花瓣,能做到这种程度,只有可能是比萨里教院的人!!
“没有了老爷!那个人带着面具。”男孩面露恐惧,他回想起当天就会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
耐德沉思片刻后走出房间,一小时后与欧比森返了回来。
高大的身躯在二层阁楼甚至要佝偻着背,给男孩极强的安全感,男孩看着耐德眼睛,有些决然。
耐德从柜子里抽出剃刀,打了一盆水,欧比森将他的乱糟头发散开,仔细清洗。耐德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茫然。
悲伤的孤独者。
耐德擦了擦脏乱的胡须,然后拿起剃刀,沿着下颚线慢慢滑下。
桌上的蜡烛随着时间燃烧殆尽。
“三天后我没回来,拿着这些钱离开忒比塞斯,别再回来了。”
耐德将他仅剩的钱换成了忒比塞斯金币甩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馆。
他知道,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