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 第2个真相 其1

“卡加洛斯？”丽诺尔抚摸着自己如同海绵一样的小臂肌肉，在泪之瘟疫的麻痹效果下，那里应该没有任何感觉，但是丽诺尔却觉得真真的痒感从手上传来。

“啊……是了，卡加洛斯，这是我的名字……雅尼罗姆王的佐臣，也是曾经弥蒂尔教堂的神官……”

“可是……赫卡忒说，卡加洛斯是一名驻守在要塞里的征战骑士，不是文官或者神官。”

“那是老夫的兄弟，另一位卡加洛斯……他被称为‘风暴撕裂者’，或者‘法明戴尔之狼’，身为兄弟的我们是雅尼罗姆王的左右臂，这座王国，就是我们三人一同建立的……”那个干瘪的人形颤颤巍巍的说，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些得意，但是他得意的语气突然收敛，变得紧张起来，“赫卡忒？”

正在这时，那尖锐的哭声自上方响起，丽诺尔立刻抬头看去，只见那只怪婴哭泣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正趴在山洞的顶部看着丽诺尔。刺耳的哭声立刻让丽诺尔瞬间紧张，刚准备向着它射出冰枪，却被那干瘪人形劝阻了下来。

“不要伤害斑迪呐……他是个好孩子……”

“斑迪？”丽诺尔愣住了，她居然完全没想到，这只一看便是泪之瘟疫扭曲而成的怪物居然有着名字，而在这短暂的一愣神时，那名为斑迪的怪婴跳了下来，直直的落在卡加洛斯的面前，舔舐着他身下的黑色眼泪。

“啊啊……是斑迪把你带到这里的，若是让你继续在外面的监牢，你恐怕会被那些失去理智的狱卒抓住呐……”卡加洛斯缓缓说着，斑迪的哭泣声也变得越来越委屈，卡加洛斯干笑了一声，“他说，他本来发现还没有完全变成泪中之骸的人类进入监牢，本来想把你吓走，但是没想到你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把他拆散了……我可怜的小斑迪，不要再哭了。”

听闻此话，丽诺尔挥手驱散了手上还未完全凝成的临时霜之刃，在溪水边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揉着脚踝。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不管是卡加洛斯，还是那名为斑迪的恐怖怪婴，虽然他们目前看起来没有恶意，甚至救了自己，但是夹在这两个怪物中间还是多少都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你见过赫卡忒？”

“嗯……怎么说呢，她的鬼魂，她没有完全死去……”

“胡说八道！”干尸一样的卡加洛斯像个暴脾气的老头，用全身力气喊了出来，“我亲眼见到她被杀死的！她不可能还活着！”

“赫卡忒是弥蒂尔的信使，曾经拯救了法明戴尔，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就算她被自己的哥哥亲手杀掉，她的鬼魂依然徘徊在法明戴尔之内，尝试着再次封印泪之瘟疫……”

“拯救？她什么都没拯救！那个该死的女人必须得死！”

“我知道赫卡忒在法明戴尔的名声不好，但是这一切都是赫克托对她的污蔑，赫克托只是嫉妒赫卡忒拯救了法明戴尔，被人簇拥着登上王座，夺走了属于他的王位而已……你们这些法明戴尔人都被骗了！是你们自己听信谣言，杀死了赫卡忒，亲手毁灭了这个国家，直到现在都在污蔑赫卡忒的名声！”丽诺尔有些焦躁的反驳道。

听闻此言，卡加洛斯半晌没有说话，反之，他阴冷的笑了起来：

“哦……呵呵呵，我明白了，你被赫卡忒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呵呵呵呵……”

丽诺尔紧锁着眉头沉默不语，她想看看究竟卡加洛斯能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毕竟丽诺尔对赫卡忒说的话深信不疑。赫卡忒可是以损伤自己的灵魂的代价，帮她压制了两次泪之瘟疫，又告诉了她弥蒂尔之冬的真正含义，还告诉了她神迹的线索，怎么想，她都没有必要骗自己。

“如果你真的见到了赫卡忒的灵魂的话……呵呵呵，”卡加洛斯继续笑着，黑色的泪水从他干瘪变形的嘴中流出，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她是不是让你寻找自己的头颅，然后带着头颅进入被关闭的王庭，这样她就可以再次用身体和许珀利翁之心，吸收掉所有的泪之瘟疫，连同你身上的，对吗？而你到这座要塞来……是为了敲响肃正大钟，解除王庭的封闭。”

“……说得对。”

丽诺尔突然抬起头来，面前这个名叫卡加洛斯的干尸说的话，和她们在法明戴尔做的事情居然一模一样。可是这根本不可能，赫卡忒被斩首杀死，头颅被自己的亲卫骑士们藏匿，而丽诺尔她们也才来法明戴尔几日的时间。这个被束缚在这里几千年的，会说话的泪中之骸，又是如何知晓丽诺尔和赫卡忒做出的交易的。

“哈……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果然贼心不死，还在想着开启环雾湖的大门。”

环雾湖。

丽诺尔心中一惊，在拿到妲珂莉时，丽诺尔见到雅尼罗姆王在一片雾气蒙蒙的湖水之中将妲珂莉拔出。

而之前在亲卫骑士的回忆里，丽诺尔听到过这个地名，他们用的武器就是在环雾湖里铸造，和妲珂莉同出其源，那时候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湖名，所以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卡加洛斯提到了环雾湖，说明这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甚至和法明戴尔的毁灭密切相关。

“赫卡忒想打开环雾湖的大门，你想说什么？环雾湖又是哪里？”

不可否认，在听完卡加洛斯的说明之后，丽诺尔对赫卡忒的信任有了细微的动摇。卡加洛斯一定知道什么更多的东西，虽然他一直在对赫卡忒不敬，但是丽诺尔很想听听他对赫卡忒的了解有多少。

“老夫的眼睛很久很久之前就瞎了……我看不见你，但是法明戴尔应该没有活人了，你是从山谷之外来的……外面已经没有精灵了吗？”

“七百年前就没有了，斯托利亚把精灵赶出了烙印大陆，”丽诺尔不耐烦的说，“告诉我关于赫卡忒，还有环雾湖的事，马上。”

“哈哈哈哈……精灵，被人类赶出了烙印大陆，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七百年了，我这不生不死的老东西，已经在这里七百年了……”卡加洛斯笑得越来越大声，黑色的泪水从他空空的眼眶和口中不断涌出，像是在为人类驱逐了精灵感到畅快一样，名为斑迪的怪婴贴紧了墙壁，也停止了哭泣，只是好奇的看着卡加洛斯和丽诺尔。

过了一会儿之后，卡加洛斯收起笑声，对丽诺尔慢慢的说：

“环雾湖，是泪之瘟疫的起源之地。”

丽诺尔顿时瞳孔一缩，道：“继续。”

“雅尼罗姆王，和我们卡加洛斯两兄弟带着自己的部族，躲避精灵来到这山谷，建立了一个聚居地，随着聚居地不断变大，雅尼罗姆王在现在的内城，王庭的后面的矿洞之中，发现了蕴含着力量的蓝色水晶，之后……”

“之后弥蒂尔降下了白鹿，雅尼罗姆王成了法明戴尔的国王，人们信仰弥蒂尔，而后第一次泪之瘟疫爆发，雅尼罗姆王建立了寂霜之墓困住了黑色泪骸，用吞噬的方式吸收着泪之瘟疫，而后事件平息，我也感染了泪之瘟疫，这些我都在雅尼罗姆王寄存在泪之瘟疫的记忆中见过。”丽诺尔道。

“你知道的东西很多呐……你身上有妲珂莉的味道，一直吞噬着黑色泪骸的雅尼罗姆王，恐怕你已经赐予吾王安眠了吧……”

“是。”丽诺尔点点头，但是她知道卡加洛斯看不到。

“吾王啊……”

卡加洛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继续说。

“随着矿工们继续向下挖掘，蓝色水晶之中蕴含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直到我们挖到了一个地下的空洞，那座空洞的岩壁，全部是由蓝色的水晶组成，而在空洞的中央，是一个弥漫着灰色雾气的地下湖，雅尼罗姆王带着一队亲卫骑士，随着挖石的矿工们进入了环雾湖……妲珂莉-泪之影，就是身为王的雅尼罗姆从湖中拔出，那是一把选王之剑，只有有资格成为法明戴尔之王的人，才有资格持有的王器。”

“湖中弥漫的雾气充满着令人震撼的力量，而能承载这些灰雾的，只有这里的蓝色水晶能够承担和传递灰色雾气的力量，用这些蓝色水晶做成的武器，能够展现操控冰雪的威能，而雅尼罗姆王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些蓝色水晶的妙用，才决定用这些蓝色水晶建设法明戴尔，并用它们作为对外征战，向精灵复仇，拓宽疆土的神兵利器。”

“但是没人知道的是，那些最先进入环雾湖的矿工可骑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身体溃烂，血肉崩溃变为怪物，在第一次泪之瘟疫大规模爆发之前，泪中之骸就已经诞生了，只是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意识到了蓝色水晶和环雾湖的危险，在法明戴尔之内游说，一场小小的内战在法明戴尔之内开始……我的兄弟，另一个卡加洛斯以王室的名义镇压了他们，将他们投入了这座要塞之下的监牢之中，永远不见天日。”

“不久之后雅尼罗姆王便外出远征，而在铩羽而归之后，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和那些矿工们一样的变化，蓝色水晶已经成为了法明戴尔的支柱，不止是他，环雾湖中的雾气喷涌，笼罩了法明戴尔，第一次泪之瘟疫便开始了爆发……他这才知道，那些叛国者们说的是对的，愚昧的人类触碰未知的力量，这力量终究突破了我们的限制，化作天灾爆发，不少人们变成了黑色泪骸，在法明戴尔肆虐。”

“而雅尼罗姆王为了赎罪，建立了寂霜之墓，把行将就木的自己变为了封印黑色泪骸和泪之瘟疫的容器……这些事情，你便是知道的。”

丽诺尔再次点了点头，静静的听着卡加洛斯的讲述。

“但是雅尼罗姆王做的一切，并不能完全镇压泪之瘟疫，只要法明戴尔还在使用蓝色水晶，那泪之瘟疫还会卷土重来，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就这么看似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几年，赫卡忒长大，赫克托带领的第二次对外远征之时，泪之瘟疫再度爆发了。”

说到这里，卡加洛斯换了一个自嘲的语气：

“就像你知道的……赫卡忒向弥蒂尔祈求，弥蒂尔赋予了许珀利翁之心，赫卡忒平息了第二次泪之瘟疫爆发，将自己封闭在了王庭内，然后便被簇拥着成为了国王……”

“但是，她并不像你知道的这么美好！泪之瘟疫淤积是有危险的，那些黑色的泪骸便是佐证！赫卡忒吸收弥漫在法明戴尔之内的泪之瘟疫的力量，并不是为了拯救法明戴尔，而是为了再度开启被雅尼罗姆王封印的环雾湖门扉！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打开环雾湖，一定会造成比法明戴尔破灭更严重的事情！那里面蕴含的力量，绝对不是我们这等凡人能够触碰的！”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丽诺尔不敢置信的问道。

“卡加洛斯有两位，一位是法明戴尔征战骑士的首领，而另一位是雅尼罗姆王的佐臣，弥蒂尔教堂的神官，我曾经给赫卡忒洗礼，我是弥蒂尔的老师，我亲眼见到了她在那个阴谋之夜里，一个人离开王庭，前往祈愿雪崖妄想再度打开环雾湖大门的野心行径，弥蒂尔在上啊，环雾湖绝对不能重现人间。”

“而杀死赫卡忒，正是我和赫克托共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