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凭什么不能懦弱

苏棠梨顿时心揪了揪，她想往后退，却被白屹洵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就听他看向白老二很坚定地说。

"二叔，棠梨是我的妻子，即便有错，也是我来承受。"

"何况，棠梨还没有错，又为什么要被夫家嫌弃?"

"我不跟棠梨和离，她又为什么要离开白家?"

"二郎!"

白老二见白屹洵如此维护苏棠梨，气得胸腹都起伏了，可看着自家的亲侄子，偏偏又舍不得骂他。

气得他瞪向苏棠梨，"你莫不是给二郎灌了什么迷魂汤?"

"棠梨没有给我灌什么迷魂汤。"，不等苏棠梨回答，白屹洵看向白老二，很平静地说，"二叔，相反，是棠梨让我变得清醒了。"

话落，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退缩之意，面上也浮现了几分哀伤，但感受着手心里的柔软，眉间也多了份柔和，缓缓消退了伤感，又道。

"我从前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上山，苏伯父就不会死。"

提起此事，他还是觉得有些沉重，吐字缓慢，似乎很艰难，话语也有些不通畅。

"但，我还是牵连苏伯父，让他被黑熊咬死。"

"那只大熊朝着我咬来的时候，是苏伯父将我护在了身下。"

"我亲眼见黑熊的爪子撕咬着苏伯父，也听着他的惨叫，鲜血也落了我一身。"

"那以后，我时常做噩梦，即便有阿娘的安神枕头，我也常常在睡梦中惊醒。"

"一想起苏伯父因我而死，背负着这条人命，我就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每每看到苏棠梨，我亦然如此，但还有一点。"

"我在害怕，在逃避。"

"因为你们不知道，那日苏伯父把黑熊已经压制在地上，将匕首扔给我。"

"可我捡起了匕首，却是不敢动。"

"如果那日，我能勇敢一点，拿着匕首刺向黑熊，那么苏伯父就不会输给黑熊。"

"但是我拿着匕首却是退缩了，就因为我的这一退，苏伯父才会落败。"

"因此，之前每次看到苏棠梨，我都会逃避自己当时的懦弱，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纵容。"

"她想做什么，我压跟没有勇气去指责她，因为不是我的懦弱，苏伯父根本不会死的。"

"把白家害成这个样子的人，罪魁祸首是我，不是苏棠梨。"

声音落地许久，屋子里寂静无声。

苏棠梨的心口一颤一颤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她看书的时候，可没有感觉到白屹洵背负苏父性命的沉重感，也没有见过他会有脆弱的一面。

权倾朝野的首辅，怎么能怯懦呢?

可人，又哪里会从一开始就是强大的呢?

出事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六岁啊，而且白家的家境富裕，活在宠爱里的他，哪里受过什么风雨呢?

凭什么他不能懦弱呢?

但他也确实连累了苏父，如果不是她来了，原主也会害死白屹洵的亲人。

恩恩怨怨，真的说不清。

可是，人总是要朝着好的方向走的。

苏棠梨看着白屹洵面上的哀伤，伸手捏紧了他的手，摇头说，"夫君，即便你当时退缩了，但我阿爹还是选择救你，可见我阿爹并未怪罪你的后退。"

"阿爹救你，不是让夫君活在愧疚里，是想让夫君变得勇敢，有一天遇到黑熊了，也能举起武器，保护自己。"

"如若夫君一直在逃避，那我阿爹的牺牲，便毫无意义了。"

白屹洵听着，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苏棠梨，看着她柔美的眉眼，面上的忧伤也淡了淡，点头说。

"嗯，棠梨说得对，我不该一直回避的。"

姜氏和白老大却是心疼不已，他们还不知道二郎竟然一直背负着这份愧疚，都是他们关心太少了。

但他们也惊讶苏棠梨竟然能说出这番话，但见二郎的眼中没有了自责，看向苏棠梨也多了份感激，又看向白屹洵说。

"二郎，你也别太自责了，棠梨丫头说得对，苏父已经逝世了，但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过日子啊，不然苏父岂不是白白牺牲救你了?"

白老大更是走过来，拍了拍白屹洵的肩膀，鼓舞说，"咱们家都是渔民，又不是猎户，哪有见到黑熊不害怕的?便是你阿爹我这把年纪，见到黑熊，早就腿软，嘘嘘倒地了。"

"你还能握住匕首，这可比阿爹勇敢多了。"

姜氏也抹了抹眼泪，看向白屹洵说，"你这个孩子，有这么大的心结，也不同我们讲，早知道枕头没有用，阿娘就给你换一个，总有一个枕头能不让你做噩梦。"

听着家人的话，白屹洵的心暖了暖，又温笑道，"阿爹阿娘放心，我的心结已经被棠梨解开了，往后不会再做噩梦了。"

苏棠梨一愣，她既然解开了白屹洵的心结，那他为什么还睡不着?

是枕头不对?

啊，对，她每次都能睡得香甜，那是因为她睡在白屹洵的怀里。

那要不让白屹洵躺在她的怀里试试?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韩氏也是惊住了很久才回神，看向白屹洵也有心疼，想着刚刚苏棠梨的话，再瞧她，多了几分好感。

罢了，之前的恩恩怨怨真要拉扯出来，指不定谁对不住谁。

而且这两孩子都圆房了，说不准苏棠梨肚子里还有她的小侄子呢，哪能赶走她?

瞧着自家相公也是愣住了，韩氏便推了推他，"将厨房收拾了，不然天太黑了，也没有马车了。"

白老二迟疑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向苏棠梨，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厨房。

等鱼馆都收拾好了，大家就一起回去了，三个伙计也跟着他们一起坐马车回去了。

但在路上，白老二想起来什么，拍了拍额头，看向白老大说。

"哎呀，我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大姑来了!"

"啊?"

白老大惊讶住，"大姑跟着你一起回来了?"

"是啊。"，白老二看了一眼坐在白屹洵身边的苏棠梨，拧眉又道，"我不是跟着姑父在船队做事，大姑知晓咱爹病了，就急着要回来。"

"而且，这次回来，还把娟丫头和二虎给带来了。"

"我是先将大姑他们送回去，才来的鱼馆，这会儿他们都在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