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东京市立杯户酒店的包间，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自带的音响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花崎青叶正将他的西装外套挂在包间门口的衣架上，修身的小西马甲解开了两颗扣子。
整个人都气质顿时从严肃板正变得洒脱肆意，他似笑非笑的摘下领结和手套，一一放好后拉开椅子坐到费奥多尔的对面，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原来是这样，费奥多尔先生倒真是有着让人羡慕的自信，我想知道您自信的来源是你那超凡脱俗的异能力吗。”
花崎青叶淡淡笑着，他自然知道费奥多尔对异能的排斥，并将其视为罪恶，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还真是这样。”费奥多尔脸上如同面具一般优雅从容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他摇了摇头，随后指尖指了指自己毛茸茸的帽子，“是因为我这里，我的大脑。”
“看上去好像是在说你的帽子。”花崎青叶扯了扯嘴角。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几秒，随后同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声满是单纯的愉悦，仿佛两人真的只是一见如故的好友，也只有两人彼此才能察觉到那对视之间的暗潮汹涌。
一会儿后，笑声渐渐停歇，花崎青叶端起桌子上的冰水浅浅抿了一口，酸涩的柠檬和蜂蜜的甜蜜混合在一起，味道意外爽口适宜。
“说起来，费奥多尔先生请我吃饭呢，饭呢？”
花崎青叶低头看着桌子上空荡荡的餐盘，此时他和费奥多尔正坐在一张白色的圆桌两边，圆桌面积并不大，桌面上摆放着盛开的一簇簇鲜红的花朵散发着甜腻的芬芳。
鲜花显然是不能吃的。
“先不急，我这有一份礼物送给你。”费奥多尔取出了一个大约二十公分的木盒，上面精致的雕刻着一只只有一□□翼的天使。
这个盒子有些熟悉……花崎青叶沉默伸手接过盒子，手上微微一用力，拉开了木盒。
“……或者说是，物归原主。”费奥多尔语调缓慢地说完后面一句。
木盒打开，寒光一闪。木盒里正静静躺着花崎青叶几天前才被警视厅搜查课带走的匕首。
“这东西不该在搜查课？”花崎青叶看着熟悉的盒子和熟悉的匕首，疑惑抬头，“总不会是“小丑”先生带给我的吧。”
虽然他的异能的确很厉害，但是据花崎青叶了解，“小丑”那个人不安定到了极点，费奥多尔显然不会是那种冒险的性格。
“当然不是，你忘了吗？”费奥多尔笑眯眯地点着木盒，回答道，“它在前天就被当做证据移交给了异能特务科。”
“啧。”花崎青叶收下匕首，又将盒子塞回给了费奥多尔。
显然，眼前的男人正在一刻不停地向他展示他那背后莫测的势力，所以……就连异能特务科都有他的人吗？
“那还真的了不起。”花崎青叶鼓了鼓掌，真心赞美，“这还真是官匪一家。”
“哼哼哼，哈哈哈哈。”费奥多尔也不在意花崎青叶语气中的嫌弃，要折服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总得花费一些功夫，不过他相信回报会足够让人满意。
被费奥多尔意味深长的笑搞得背后发毛，花崎青叶扯了扯脖颈，松开了领口上的纽扣。
“抱歉，我想这地方还是有些不适合我了。”花崎青叶收敛了笑容，平静拒绝，“我一贫民窟长大的，倒也欣赏不来这种高雅。”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适不适合，只有你想不想。”
房门被敲响，端着餐盘的侍者慢慢进入，精美的食物摆满了整整一桌，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尝尝吧，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不适合呢？”
费奥多尔摊开手掌，垂下猩红眼眸看向从装饰到摆盘到色香味无一不缺的食物，似乎是在说这顿午餐，又似乎在暗示一种新的生活。
花崎青叶愣了愣，视线从餐盘上移开，慢慢上移看向了圆桌迷对面的费奥多尔。隔着桌面上丛丛盛放的花朵，黑发红眸的青年眉眼如画，苍白病弱的面容在鲜花的衬托下不仅不显得寡淡，反而越发艳丽。明明是温和优雅的姿态，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
舌尖舔了舔下颚，花崎青叶真的开始后悔当年在网络论坛随便跟人侃什么社会结构意识形态的问题，谁能想到网线那头的家伙是个真的在搞世界的冷静的疯子呢。
花崎青叶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拒绝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点了点头拿起了餐盘两边的刀叉，只答复着费奥多尔表面的问题，而后平静地转移了话题：“恩，看着挺好吃的。对了，横滨来的是什么人啊？作为合作者，你不会连这点情报都吝啬透露吧。”
“当然，我们既然是合作者，你想要的我自都会给你。”费奥多尔看着花崎青叶从容不迫又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食物的花崎青叶，若无其事开口，“不过，你的用餐礼仪很符合规范，看起来可不像是普普通通在擂钵街长大的小孩。”
餐叉在瓷盘上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花崎青叶微微蹙眉，而后眉头舒展，若无其事开口：“唔，这不过是伪装。我可是港口黑手党专门派出的间谍，在这方面可不会露出破绽。”
“是吗。”费奥多尔也没有反驳，抬手将一份牛皮纸袋装好的文件递给了花崎青叶，“你要的资料提前给你准备好了，你要现在看吗？”
“当然。”花崎青叶擦擦嘴角，站起身接过文件袋，捏了捏资料的厚度后直接询问，“有什么需要注意到吗？”
“唔，有一个你的故人。”虽然身在东京，费奥多尔却已经提前得到了羊组织覆灭的全部经过，也包括羊组织建立之前花崎青叶在雷钵街生活过的那部分。
“故人？”正在拆着文件的花崎青叶显得有几分茫然，然而他的脑海之中迅速回忆起了之前那个“联络员”第二条信息中对受伤的朋友……倒是和费奥多尔口中的“故人”又异曲同工。
见花崎青叶茫然，费奥多尔露出了一丝满意的浅笑，他的指尖撑着下颚，扬了扬下巴道：“你自己看吧。”
“故弄玄虚。”花崎青叶瘪瘪嘴，接着拿出了资料，第一份是个黑色短发的少年。
“太宰治？”花崎青叶翻开看了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异能无效化的存在，他又扭头看了一眼费奥多尔，“有没有人说过，你们有点像？”
“没有。”费奥多尔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唔，也是，你们应该也没见过。”花崎青叶无所谓地将资料整个翻过。
再怎么看这个少年也不会法国异能局的，先不说年龄，单这个独一无二的特殊异能，法国就算再蠢也不会把这样的可以当做底牌的异能者当成间谍派出。
第二份资料是一个橘色头发蓝眼睛的少年，14岁，好的也可以排除……等等。
花崎青叶正要翻过的手停顿在了封面上，不可置信地开口，“中原中也？”
“怎么？”费奥多尔收敛了闲散的神色，一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红眸锁定在少年精致的面容上，“你很在意？”
“他还没死啊。”花崎青叶平静回望那双颜色浓郁深邃到接近紫色的眸子，点了点头，“是啊，那可是个好孩子啊，所以他现在是加入港口黑手党了吗？”
“唔，看来你现在真的对横滨的局势很不了解啊。”
“我现在也不在横滨讨生活。”花崎青叶摆烂的理直气壮。
“那你可得好好看看了，真是精彩的一幕戏剧。”
花崎青叶闻言翻开了中原中也的资料，迅速略过了大段羊组织的活动后看到了羊的结局……
看着金发少年低着头愣愣地看着最后一页，好半天都没有移开视线，费奥多尔升起一丝兴致，“怎么，有什么看法？”
“我能说在意料之中吗？”花崎青叶慢慢合上了记录了最后一页，抬头正好对上费奥多尔探究的视线，他双手合十，认真回答，“愚蠢者死于愚蠢，盲从者死于盲从，背叛者死于背叛……也算各得其所了，挺好的。”
“听起来可不是和什么好评价。”费奥多尔抬手指了指中原中也那份资料，“你当年是怎么想的呢？你明明可以代领他们一起离开，别说当时你年龄还小，做不到什么的。”
“呵，我又为什么要承担他们的未来呢？”花崎青叶脸上失去了笑容，带上了一丝冰冷和漠然，“我给了他们离开的机会，聪明的人会提早选择离开，而那些没离开的……”
花崎青叶的眼前闪过中原中也那绷紧的倔强表情和那双同样写着执着的天蓝色瞳孔，叹了口气，“除了……剩下的都是些不甘心平凡却又注定普通的野心家。如果在别的地方，他们没准还能做出一些事业，可是那里是横滨……”
“一切你所自以为是的优势，可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将中原中也的资料翻过，花崎青叶翻开了最后一份资料。
三选一，在排除了前两个的情况下，哪怕最后这个再不合适，也是唯一的可能。
法国异能局的王牌间谍先生——兰波
垂眸仿佛不经意的扫过黑色长发的男人的基本资料，指尖停在“失忆”二字上微微用力。
失忆可真是个好理由……就是不知道异能特务科的能不能相信了。
不，等等，现在并不是将这件事捅给异能特务科的时机。
花崎青叶想起费奥多尔还在异能特务科埋着钉子，蓝色的眸子微微一转，波光潋滟。
怎么忘记了呢，还有日本……可还有公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