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痛快了吗
客厅内一片寂静。
和之前不同，这次靳老爷子满眼错愕，身上所有的肌肉都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他看向林念初的眼中再也没有怒气，有的只是延绵不断的惊讶。
林念初坐在靳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
她半垂着眼皮，一双手搭在膝盖上，双手攒在一起，左手的指尖掐着右手的手背，直到手背上出现一个个红色的印记，才缓缓松开。
看着林念初紧张的样子，靳翊谦心中微疼。
他索性上前，站在林念初身后，一手搭在林念初的肩膀上，手掌轻柔地摩挲两下。
感受到靳翊谦掌心的温度，林念初别过头。
对上靳翊谦淡然的视线，林念初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坚定。
她做了个深长的呼吸，重新别过头，看向靳老爷子。
林念初望着靳老爷子，缓缓道：“薛娥的确是我外婆，林振成就是她那个恶毒的女婿。”
靳老爷子凝视着林念初，上上下下扫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她那双杏眼上。
看了许久，靳老爷子才缓缓点头：“像，真的很像。”
林念初早就听人提起过，她的眉眼和父母都不像，反而很像外婆。
靳老爷子哆嗦着站起身：“难怪当天我在林家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原来你是她的外孙女。”
“初儿，既然你才是薛奶奶的外孙女，为何林家人会那么对你？”靳翊谦挑着眉角，望着林念初。
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要询问，思前想后还是找了个最简单容易回答，却最容易听出一切事情始末的问题。
林念初垂着脑袋，从前的往事全部涌入脑海。
她冷哼两声：“还能因为什么？林振成霸占了我母亲所有的家业，又囚禁我外婆！”
“我身为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外婆与母亲有关的人，他当然巴不得杀了我，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靳翊谦侧身上前，刚想说话，却听咣当一声。
只见靳老爷子的拐杖擦着茶几的台面飞速划过，一只茶杯就势摔在地上，咕咚咕咚滚了两圈，啪嗒一下碎成了好几片。
外面守着的人立即冲进客厅。
靳翊谦反应迅速，一记眼刀递了过去，沉声道：“都出去。”
武铮第一个反应过来，即刻推着所有人离开。
靳翊谦这才凑到靳老爷子身边。
他拿过靳老爷子的拐杖放在一边，扫视了靳老爷子两眼，轻声道：“老爷子，您冷静一点。”
靳老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没有了拐杖，他的五根手指都蜷缩在一起，手背上的老人斑也更加清晰可辨。
“继续说。”靳老爷子声音低沉，呢喃道。
林念初和靳翊谦对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林念初无碍，可以继续说。
靳翊谦就势坐在靳老爷子身边，一手随意地搭在靳老爷子的后背上，拍打几下，安抚着靳老爷子的情绪。
林念初缓缓道：“具体我也不清楚。”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一直养在其它地方，后来，林振成把我接回林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总之，自从我回到林家之后，他便放纵林家人随意欺辱我，无奈之下，我只能靠着装疯卖傻过日，否则，我断然活不到今日。”
既然已经将话说开，林念初索性把这些年她求生的法子都和盘托出。
靳老爷子得知了她的身份，又听到她说这些年的遭遇，厮时心疼地望着她。
“老爷子。”
林念初泪意朦胧，凝望着靳老爷子：“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地留在林家，一来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属于外婆的东西，二来是希望找到她老人家。”
“薛娥还活着？”靳老爷子霍然站起身，激动地望着林念初。
林念初犹豫片刻，缓缓点头：“我不知道。”
“自从外婆回到林家之后，就一直被林振成囚禁，我寻了很多法子，都没有找到外婆。”
靳老爷子浑然没有了之前质问林念初时的样子。
他垂着眼皮思索几秒，坚定地望向林念初：“你可需要我帮你？”
若是能得到靳家的帮助自然最好。
可林念初心中却还有顾忌。
虽然靳老爷子已经把他与外婆地关系和盘托出，可林念初却依旧无法确认聿绍白告诉她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靳老爷子欺骗了她，或者靳老爷子寻找外婆另有原因，那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可眼下除了让靳家出手相助，林念初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沉默几秒，林念初站起身。
她毕恭毕敬地对靳老爷子鞠躬道：“若是老爷子真的能出手相助，那定然会事半功倍。”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靳老爷子又询问了林念初不少关于她外婆的细节。
不管靳老爷子目的为何，林念初看得出来，他对外婆的确尚有真情，至少在他提起外婆的时候，总是眼中含泪，不难看出他涌动的情绪。
待到林念初和靳老爷子聊完，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
吃过晚饭，靳老爷子才在靳翊谦的劝阻之下回了房间。
靳翊谦和林念初也回到卧室。
短短一天的时间，靳翊谦却解开了林念初身上最大的谜团。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阳台，微风抚动而过，两人各怀心思。
“你……”
“我……”
忽然，两人一同望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
下一秒，二人又同时指了指对方：“你先说。”
林念初顿了几秒，才缓缓道：“我今天去见聿绍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靳翊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径直走进卧室内，坐在林念初身边，右手抬起，犹豫了许久才试探着握住林念初的小手。
靳翊谦掌心里的温度顺着林念初手背的皮肤一点点蔓延开。
林念初侧过头，凝望着靳翊谦。
后者沉吟几秒，才低声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过去的日子过得不好，却从来没有仔细追问过，害得你直到今天才能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初儿，说出积压在心里的事情，你可痛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