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颠覆的天国?

第36章 颠覆的天国?

帕西瓦尔的腿动了一下。劳埃没用上0.5秒,立刻飞到卢克西娅女士身后,只探出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怯怯地斜眼看他。

“主人啊主人,您有什么放不下的,就跟我托梦,可千万别……千万别这样吓唬你胆小的信徒比利弗啊。信仰经得起考验,我的心脏经不起啊。”他碎碎念道。

帕西瓦尔却慢慢坐起身,抬起双手在自己眼前,哦不,他没眼睛了。他在自己的马桶圈头附近晃晃手,可是,他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任何反应。

你能想象一个缺失了脑干的,没有鼻子、眼睛的这么一颗头颅吗?帕西瓦尔感觉不到自己视力与嗅觉的存在。紧接着,他张开已经掉下去一半的嘴唇,露出洁白的截断面参差不齐的牙齿。

“嗷呜!”帕西瓦尔用尽全力咬住了自己的胳膊,“痛!我还有胳膊!”

卢克西娅与身后的乌鸦露出强烈的好奇,他俩都像挂炉中的烤鸭一样,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他每一步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帕西瓦尔又做了一个标准的坐位体前屈,一口咬住自己的大腿,然后悻悻松开。他继续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腿与脚部的肌肤,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下半身都没丢,唉。”

“主……主主主人,您,您还活着哪?”劳埃真是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叫我还活着,我一直活着!”帕西瓦尔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臂,随即感受到两只尖利的爪子抓住了自己的小臂皮肤,“我只是看不见也闻不到气味,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还要继续嘛。”

卢克西娅教授稍微浪费了一点点时间,才颤抖着把帕西瓦尔的现状给他描述完整。

“等一会,现在我没事,但我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有事,必须把之前遭遇鉴者的大概经过讲清楚了,免得迈尔斯他俩也要遭殃……”他阻止了这一人一鸟继续疑惑地抚摸他脸上透明窟窿的手。

“我可以讲,是这样的……”劳埃主动承担了任务,“主人,你只需要补充我没有讲清楚的就好——咳咳!!”它郑重地清清嗓子里的呕吐物,然后一五一十还原了今天下午的奇闻。

卢克西娅教授对此事颇有见解,她把自己书柜上的一本册子拿出来:“这是我在圣塞勒涅的毕业论文。你们看,这几幅图是我总结的,邪神与颠覆之镜本神在施予神谕时的异同表现。”

她打开一页画着天平的手札:“与神交易是没有衡量标准的,有标准的那是考试,神觉得对等,就会答应。神赐给你的能力是不分强弱高下的,只是看你怎么用,有强弱高下和变强规律的,那也是考试。我估计,鉴者早把什么人的身魂抵押给他那个狐狸脸的神明,这样获得自己身、魂与其他人神、魂的互换能力。或者明白一点,还带有移动效果。”

那天平惟妙惟肖,也是用蓼兰色钢笔一气呵成画出来的,无论砝码的交换过程、精确的刻度、天平的金属质地,还是图案的生动细腻、整体的力学美感都令劳埃咋舌,神掌控信徒的巨手正在天平上方看着这一切。

“这个天平是一种具象的表现,它实际呈现出来的样子应该是某件我们完全想不到的东西。然后鉴者自己或费尔南多,使用怀表把失踪者的身影反射到腕表上,将他们连人带魂送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两个女孩都是这么被绑走的。”

“可是他在消失时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他可以占据别人的身体?”劳埃问。

“你看,

虽然天平只有两段,但是平衡的中心点却不在任何一个托盘正上方,而是在两个托盘中间。这就是自己的身魂与想互换人的位置两地的中点,一切交换就在这里完成。这就是镜子,你与你的幻影,与镜表面的距离是相等的。”她试图画几个其他的草图使劳埃更明白,至于帕西瓦尔,只要说话大声点他就听见了。

“一定是距离吗?我是说,别的不行?比如我是只乌鸦,我与狮子互换,然后我是什么?给涅梅西斯拉车的格里芬是这样造出来的吗?”劳埃真是个好奇宝宝,连连追问。

“涅梅西斯?格里芬?那是什么?”卢克西娅感兴趣地把自己扶手椅往前拽一下,并且奖励给小乌鸦一块梅子干。

“是主人跟我讲的啊,格里芬是狮鹫,在古阿卡德,也就是巴比伦-亚述神话中,主角马尔杜克屠妖兽证神,这是他杀死的第二只妖兽,后来它就经常出现在希腊神话中,给涅梅西斯拉车的这位与同族毛色不同,通体漆黑,像只乌鸦。”它对梅子干满意极了,因此无话不谈。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奇迹!”她惊喜地给乌鸦吃了许多不同的零食,“你再讲讲?这些都给你。”她的脸颊既饱满又光亮,好像完全被奇幻瑰丽的梦境充满。

帕西瓦尔也感到惊讶,他是惊吓——我也没听说过啊,劳埃你原来那主人真和我一个地方来的?

“别了,现在我们讲颠覆之镜要紧。”帕西瓦尔立刻把话题挽回,“我还不知道能挺多久呢。”

“好吧,刚才那种事情,要看使用者在祈祷时怎么描述了,我见过最奇怪的,一个笃信颠覆之镜的巫女,向一位不司掌光阴和生命的神祈求青春永驻,你猜怎么样?”

乌鸦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察觉到壁炉上的瓦罐里冒出浓郁的香气,呼噜呼噜的气泡是茶叶味的,满屋飘香。

教授给乌鸦与它的主人各倒上一杯茶叶,又把奶罐放在不堪重负的小桌子上,桌子哼唧了一声,有向一边歪的趋势。

“怎么着?”劳埃问。

“她获得了可以与年轻或年老女性交换年纪的能力,但是,即便是神,祂不掌管的东西祂也无权调动。对方丢失光阴或凭空获得光阴的效果只是很短暂的,这些变化都会在一年后后反噬到巫女自己的躯干上。她的脸永葆青春,但是她的身体很快衰老成一副骨架,比刚从坟里挖出来的还要可怕。如果她不想走不动路。就要把脸上的年纪调大一点……”

“在这场交易中对方就像是水坝,是不是?水总量不变,只是对方的身体作为巫女暂存光阴的容器,水位涨高,迟早会把堤坝冲垮,水会更凶猛地落下,巫女仅仅讲自己的脸抬到干燥的高处,但她的躯干仍然沉没在水里。”帕西瓦尔思路很清奇,“我好像明白了。”

“有道理!”卢克西娅把一点奶茶从帕西瓦尔的缺口嘴唇倒进去,“但我们怎么解决你的问题呢?”

由于吞咽系统遭到破坏,奶茶不能很好的向下灌进去,撬开帕西瓦尔的喉咙比清理一个堵住的下水道还困难。教授拿勺子拨弄了两下,韧带、软骨和肌肉一塌糊涂粘连在一起,她也看不清。

“算了,”帕西瓦尔用胳膊格开好心的教授,“要不我还是先讲讲在炸弹的那一头看见的东西吧,也许对治疗我有帮助。”他灰心丧气地用手指蘸了一点奶茶,颤颤地放到自己舌头上,咂咂嘴。

“真好喝,有古代先贤的气息。”

“是啊,茶叶是陈的——你是不是去了颠覆的神国?我是说,严格来讲,坍缩弹在吸收空间之后过些日子又会爆开,这是一种明显的双面性表现,所以,它如果被分类的话,可能会是颠覆造物。”教授喝了一口自己的茶叶,蹙着眉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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