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下村

李国华和高德全两人工作商量完毕，李国华准备直接就回老家了，刚走到场镇外面就碰见了在乡治安室工作的四爸李坤玉，李坤玉在乡治安室当治安员。大家都称呼他为“李公安”。主要工作就是处理全乡哪里有打架斗殴的、争田抢地的、偷鸡摸狗的事。其他就是给新生儿上户口，家庭分家分户办理户口，户籍转移的，都会来找他，权力很大。油水也不少，他从来不主动去要，都是求人办事的人主动给他些跑路费和辛苦费。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乡党委副书记苟大勇的女婿。那时候成立乡治安时的时候。因为李坤玉是个高中毕业生，长的一表人才，有人给副书记的女儿保了这门亲事，所以招聘治安员也就没费多大力就搞定了。

叔侄两人一碰头，李坤玉就对你国华说：“今天工作都安排完了吗？”李国华说：“是的。乡长安排我和高德全明天下四村去。”“你才进乡政府，要跟高德全这样的老油条多学习东西，遇事多问，不要擅自主张，时间长了你就有经验了，不然你会得罪很多人，全是本乡本土的，将来不好相处。”李国华听了这句话，酒意顿时消失了一大半，连忙说：“我晓得了，谢谢四爸”。因为两人的老宅相隔不到200米左右，所以就同道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里，父亲李坤平和母亲张玉芳已经坐到他家的堂屋里等李国华了。看到你国华回来，把你国华叫到堂屋里头坐下，问了问今天乡里开会的情况并告诫他说：“你是在本乡工作，做事有圆滑些，不要去当大炮，俗话说出头的檩子先烂，事做得不好别人认得到李坤平和张玉芬，要背地里记李家的可恶的，招人现眼和报复。还有就是下村去，不管啥情况都不能多喝酒，酒喝多了人就会迷糊，办事情没有原则，容易出祸事。还有就是平时乡里没有多大事情的时候。因为你是一个临时的，名义上的乡干部。家里还有责任田，空了还得回家帮忙干农活。李国华把父母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同时也给自己提醒，下次喝酒的时候，再也不能像今天开会聚餐这种喝法，一定要学会自己控制。

第二天一早，李国华在老家吃过早饭，才七点钟就来到了乡政府。由于来得很早，乡政府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没有任何一个办公室开门，李国华心想下村总得准备点啥东西，最早他看见过乡里的干部下村的时候，一般手里都拿着一个包，包里一般都放一个水杯子和一个笔记本。趁其他人还没来，他就到乡政府隔壁的供销社去了一趟，好在供销社刚刚开了门，供销社的负责人由于昨天参加了会的。所以认得李国华，就满脸堆笑地问他：“李干事要买点儿啥”？李国华说：“我想买个手提包或笔记本”。“这里都有，你看你需要哪种”？销售人员随即走到柜台里面，从货架上取下了两个手提包放在柜台上，一个大约有十公分高20公分宽的仿真皮包，一个是油帆布质地的，李国华花了八块钱，买了那个油帆布质的包，并买了一个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同时买了一支油性笔。

一切准备妥当，李国华把笔记本和笔放进了手提袋里，提着包出了供销社的大门，出了门在向左走了十来米便进了乡政府的大门。随手把昨天刚配好的办公室钥匙拿出来开了文化站的办公室门，开门以后，他拿起了放在乡政府院子里角落里的一把扫帚和一个垃圾铲，把办公室扫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坐在办公室前等高德全到来。

高德全是本乡人，

长得干干瘦瘦的，一米六的个头。脸部黢黑黢黑的，经常爱说些荤笑话，干农村工作，很是接地气的那种。原来，他是乡里小学的一名教师，因为社会经历太丰富了，学校领导认为他不能教学生，只能教大人。加之乡上缺少一名分管成人教育的同志。就把他从学校借调到乡政府，让他从事成人教育工作，实际上都是名义上的成人教育辅导员。主要干的工作都是以乡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为主要任务目标。平时就是和乡政府的领导一起下乡下村，做的工作大多与成人教育无关，这个也不奇怪，在一个乡镇，包括乡里面的文化站的人，治安室的人，农经站、农机站的人，广播站，蚕桑站，国土所，财税所里所谓的八大员，其实主要干的都是乡政府的工作。一般就是催粮催款、刮宫引产、打鼠灭犬之类的工作。

时间刚刚到九点，高德全准时来到了乡政府的大门前。双手握着一个玻璃茶杯，右边腋下夹着一个黄色的人造革包包。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夹克衫，下身一条的确良裤子，脚上穿了一双绿色的解放半胶鞋。他看到李国华在乡政府的门口等他，大嘴一裂，露出两颗锡纸包的大门牙说：“你小伙儿还来得早嘞！走嘛”，两人结伴，高德全走前面李国华走后面往四村去了。

由于昨天在大会结束会议聚餐时，乡长已经将工作安排好了，也通知了四村的村支部和村委的人。高德全带着李国华，先网支部书记董作国家里去了，李国华第一次下村，不太熟悉道路，只得一路跟在高德全后面，时不时的和高德全拉点儿家常，两人本来就是本乡镇的人，高德权便和李国华吹得顺溜，并给他说：“咱们也就是个跑腿儿的，乡领导布置的工作任务，要靠我们这些人去跑，其他工作都没得啥子难事，给老子都是农民，哪个不晓得啥时候该种啥东西迈？主要就是收上缴款和搞计划生育工作比较难，有的人穷，又不出门打工，公粮交完了，家里头剩余的粮都不求够一家人吃，还生球很多娃儿，偏偏又生不出来儿子，女儿生了一大堆，像这下去逮大肚子就不好整，弄不好无意把人家逮到了，整去引产了，万一是个儿子，别人要记你一辈子可恶的，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有领导在一路，领导喊我做啥我就做啥，给老子记得吗？这事儿不是我做的事，领导喊我做的，阵仗做凶点，做事情的时候多一个心眼儿”。

李国华觉得高德全不愧是老油条，说的话句句在理。所以在一路上把事先准备好的“五牛牌”香烟，不停地发给高德全。

快要到了董支书家了，高德全还没到支书家院坝里的时候就开始大喊：“老董在哪里呀”？李国华也站在高德全后面等着，随着高德全的喊声，一阵狗叫声传来，便听见一个妇女在吼：“叫啥子叫？！起瘟的，天天看到的，莫眼水”。一条黄色的土狗儿哼哼唧唧地往屋后跑了，一个妇女从屋里头走出来。“哎哟！高老师！恁个早就来了，我们老董下地去啦，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到屋头来坐哈嘛！”。“要得，要得，你把狗拴好哈！莫哈哈儿不注意给老子整一口”。“不得！不得！你们到堂屋里坐到，我去给你们烧点儿开水”。支书的老婆那叫个响快！“那就谢谢了哦”！高德全说道：

董支书家是一座三合院式的大瓦房，屋前的院坝和街沿扫得干干净净，在农村来说绝对是条件比较好的那种家庭了，堂屋的门开的很大，堂屋正中间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桌子，四边各摆了一条宽板凳，堂屋中间的墙上贴了两张画报，一张是***的画像，一张是朱德的画像，屋顶中间盖了几张亮瓦，使堂屋看起来很是敞亮。高德群一屁股坐在上席的板凳上，给董支书的老婆介绍：“嫂子！这是咱们乡里头才来的文化干事，叫李国华，你二天叫他小李就行啦！”。支书老婆连忙说，欢迎李干事来哟，咱们农村条件比较差，莫嫌弃哈”。“哪里，哪里，麻烦你和支书了”，李国华赶紧说到。

董支书的老婆去烧开水了，李国华赶紧又个高德全发了一根纸烟，高德全自己用火柴把烟点燃，又和李国华吹上了，他说：“我们下村一定要先联系支部书记，工作具体怎么做还得听支部书记的意见，他最了解全村各生产队的情况，他安排下去了，我们只是跟着大队干部的屁股后头给他们撑一下场子，碰到硬叉子不讲理的，要给村干部撑撑腰，离开了村干部，搞不起事。你下生产队去，狗都没人给撵。你娃年轻，书读得多些，跟我跑一段时间就啥子都晓得了”。

时间约摸过了20多分钟，董支书回家了，刚走到院坝里头，看到他屋里头的高德全和李国华便立马招呼：“耶！你们两位还早耶！吃早饭没得哟”？边说边放下肩上的锄头。高德全说：“我们是吃了的，你还没吃嘛？莫着急，吃了早饭再说”。支书说：要得，你们坐哈哈，我洗把脸，整碗稀饭，哈哈儿就搞定了，老婆子！烧开水没得呀”？就听得支书老婆在屋里头答应“水马上就烧开了”。没等五分钟，支书老婆用一个暖水瓶将开水拿到了堂屋的桌子上，并招呼高德全泡茶，一看李国华没带茶杯，就去屋里头拿了一个干净搪瓷盅，往放了一些茶叶，给李国华泡了一杯茶，李国华一看，家里头随时都准备茶叶的人家，恐怕也只有村干部家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