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跑关系

打定主意，李国华径直往四村董支书家里去了，到了支书家里刚好遇见董支书在家里，李国华直言不讳的给支书说他想买点土特产去送县里的领导，并明说了想整点风干的野兔，董支书说莫得问题，你和我来就可以了。

董支书带着李国华到了四村的一个叫马家梁的地方，他先让李国华在路边上等他一会儿，不到二十分钟，就看见支书双手各拎了四个那种风干了的野兔，他走到李国华跟前对他说：“这个是好东西，城里是搞不到的，你既然是给城里领导送东西，光这点东西不够，这样，你莫忙，反正你是下午到县里，我们这会儿再去村主任家里，他家有两个鱼塘，养的草鱼和鲤鱼，他从来不喂饲料，全是土东西”。

李国华很高兴，连忙说：“要得”。他又跟着支书到了村主任家，主任的老婆在家，听了支书说是来捞鱼的，马上去把正在自家地里干活的村主任叫了回来。主任从老婆那里知道了支书和李国华的意思，就问他们：“到底要哪种鱼？”李国华就说：“无所谓，只要弄个十斤的样子就行了。”

村主任很简单地从一个鱼塘一角的网里捞了约二十条，大约每条有七八两或者一斤左右重的鲤鱼，还叫老婆拿来一个塑料桶，打了一点清水，把鱼放了进去给了李国华。

李国华对董支书和伏主任感激得不得了！赶紧把兜里的红塔山给两位点上，又从裤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数了二百元钱递给支书，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野兔要多少钱？这点小钱麻烦支书给拿野兔的这家人，就算我的一点点心意。”董支书笑着说：“华子，你是看不起我迈？兔子算我送你的，你要给鱼钱就给老伏嘛！”付志平也笑着说：“莫说那些空话，各人拿起走就是了，哪个要你的钱哟！”几番推辞，两个人坚决不收他的钱，李国华只好算了，他向支书和主任再三道谢后，在主任家找了一个小的编织袋，把兔子装在编制袋里，一手提着编织袋，一手提起装鱼的塑料桶，就回了乡政府。

到了乡政府的时候，李国华尽量避开人，把东西放在自己那个小办公室里，便去了乡长的办公室，乡长正在等他，他把已经弄好土特产的事给乡长说了，乡长觉得他办事能力还可以，效率还不错。既然东西都置办好了，两人决定马上出发。

九六年的和兴乡的石子路是通了的，外出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通往义通县的中巴车，一般是早上从县里出发，到了和兴乡后再返回义通县城，是定点定班的。外出打工的人多了，很多挣了钱的人回家主要的是把房子修得漂漂亮亮的，一些人挣钱后就开始另外找门路，于是就有了几个二手的中巴车在附近的几个乡镇来回跑，价格也算公道。

李国华和乡长出了乡政府，在街上就是坐的这种中巴车，到了另外一个镇的时候又换了一辆中巴车就直奔县城去了。到了县城，天色还早，中巴车没敢进城，说是没有路线牌，只有在城边上停车。

乡长和李国华下了车，由于李国华是第一次跟乡长到县城的机关办事，也不熟悉门路，只好跟在乡长的屁股后头，一切听从乡长的安排。下车以后，乡长熟练地站在停车的路边喊了一声：“三轮”，马上就是嗡嗡哒哒的两三个专门拉客的那种三轮摩托车开到了他们跟前，几个驾驶员不停的打招呼：一个问：“哥子，到哪里？来嘛！”一个喊：“老师！到哪里嘛！来坐我的车”。乡长看上了一辆看起来比较新色的红色三轮摩托车，

扭过头对李国华说：“华子，把东西放上那个车上，我们走”。李国华把编织袋和桶放上三轮摩托车，他和乡长从摩托车的两边坐了进去，乡长给开摩托车的驾驶员说：“到文化局”，司机回答：“好的。”摩托车颤抖着载着连司机在内的三个人和货物，发动机歇斯底里地一整嗡叫，车子来到了县城里一条叫文化街的地方，司机说：“到了”。乡长先下了车，给李国华说：“你给司机五块钱车费，我们就在这里下，我先去打个传呼了来”。

李国华先把车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放在路边，又去给摩托车司机付了五元钱，看样子乡长是把三轮车的车费价格摸透了的，那位师傅接过钱，立马发动摩托车又去找生意了。

李国华看见乡长去了路边一个商店，商店门口钉了一个公用电话的牌子，只见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通讯本，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就在电话机跟前抽起了烟，可能过来几分钟，电话响了，他飞快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话过后，又放下了电话。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他又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话，接着又挂了电话。放下电话，他给守电话的老板放了一块钱的电话费。转身给李国华说：“华子，我给文化局的杨局长和人事局的尹科长都打了传呼，他们都回了电话了，你把这个鱼桶先放这个小卖部老板这儿，把编织袋提上，我们先去文化街12号，那是文化局和广播局的家属院，杨局长就住在202的，我们先去他家，一会儿完事了再去尹科长那里。”李国华给小卖部老板递了一根红塔山香烟，给他说：“老板！劳驾您！我放一个水桶在你这儿，一会儿来拿。”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放好水桶，李国华跟着乡长来到了文化街12号，经过一道院墙的大门，院墙内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两根粗大的黄桷树，估计是几十年的树子了，紧挨着大门口有一个收发室，里面有一个老头正在打瞌睡，也没招呼他们两个，院子里有两个楼层的单元入口，乡长指着左边的单元入口说：“这是文化局的家属楼，从这边上去。”

从左边的楼梯上了二楼，乡长走在前面，对直走到202的门口，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就见一个身材不高，长得比较丰满，皮肤白嫩，汤着一头卷发的女人来开了门，很有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找哪位？”乡长赶紧回答：“我们是来找杨局长的，我是和兴乡的，刚才给杨局长打了电话的。”那个女的马上反应过来，“哦！找我们老杨的，他给我说过的，他现在在洗澡，你们请进来稍微坐一下，他马上就出来。”乡长侧身把李国华让出来说道：“这是我们乡的文化干事小李，想给杨局长汇报一下工作，小李自己去搞了一点土特产，请您收下。”女同志笑眯眯地说：“咋还那么客气！快进来坐，喝杯茶。”并随手接过李国华递过去的编织袋。

乡长和李国华进了屋，看得出来，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屋里地面贴了地砖，墙上贴了墙纸，客厅中间有一个亮晶晶的吊灯，屋里放了一张长沙发，沙发上盖着白色的纱巾，沙发旁边有两个花瓶，清幽清幽的非常好看。沙发跟前是一个茶几，上面放着一个茶盘，里面放了几个小小的茶盏，茶盘旁边是一个水果盘，里面有几根香蕉。沙发对面有一个电视柜，柜子上面有一台很大的电视机，电视机后面的墙上有一幅字画，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马到成功”。

李国华是第一次到这么豪华的家庭，进门的时候就轻手轻脚的，倒是乡长见过世面，就问局长夫人：“我们换鞋不？”局长夫人说：“不用，不用，你们坐，我给你们泡茶。”话音未落，一个个子不高，身体胖胖的，年龄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梳着一个大背头发型，穿着一身休闲衣服，踏着一双拖鞋从里屋走了出来，人还没到客厅就说话了：“是文乡长吗？欢迎，欢迎！”乡长和李国华赶紧把刚落在沙发上的屁股抬起来，乡长上前一小步，伸出手和杨局长握手，嘴里说着：“唉！打扰杨局了，”侧过身看着李国华说：“杨局！这是我们乡招聘的文化干事小李，来给你汇报一下工作。”没等李国华上前，杨局长把手掌向下压了一下说：“不用拘礼，坐下说。”这时局长夫人泡好茶端出来，转身又进屋去了。客厅里就剩下局长，乡长和李国华三个人。

李国华正了正沙发上的身体，面向杨局长作了个自我介绍，并将两年以来在乡里领导的带领下，对乡里的文化宣传，文化活动开展等事情简要说了几句，就说今后希望得到县文化局领导的工作指导。他话音刚落，乡长就给杨局长说了：“杨局长！小李是个高中毕业生，当过经警，工作能力很不错，这次带他来就是和您见个面，以便今后你好指导工作。”

杨局长看起来还是很热情，问了一下乡长，乡里是啥时候招聘的李国华，其他也没多说，只是在和乡长谈话的时候问了一句话，小李和大和区的书记刘福是不是亲戚？李国华就在旁边回答，那是我姨父，杨局长呵呵一笑说道：“我和刘书记都是老朋友了，今后你们乡文化工作需要县里支持的，我二话不说都支持，我看过几天，局里出个文件，同意和兴乡聘用李国华为文化干事，关于待遇问题，临时人员财政不会拨付资金，你们乡里先想想办法，统筹解决问题”。

话说到这里，乡长立马起身，对杨局长说：“多谢杨局长对和兴乡文化事业的支持，今天就不打扰了”，李国华也马上站起来，客气地对杨局长说：“多谢杨局的关心，今后还要多麻烦您，工作上不懂的，随时向您请教！”杨局长胖手一挥“莫得事，有事就来局里找我就可以了。”

出了文化局的家属楼，李国华和乡长又回到原来那个打电话的商店，他给商店老板递了一支烟，说了声谢谢，把装鱼的水桶提了过来，又跟着乡长往人事局尹科长家里去，尹科长家住的位置好像离打电话的商店不远，也就200多米的距离，不过老样子住的楼层有点高，到底是七层还是八层，李国华没记住，反正他只记得那是没电梯，上楼全靠两条腿爬楼，那个尹科长住的是顶楼，一桶鱼加水起码二十几斤，提上几层楼是累人的，好在李国华练过，也不至于很恼火。

终于到了尹科长门口，这个尹科长应该和乡长文选很熟，到了门口，文选就边敲门边喊：“老尹，开门”没喊两声，门开了，一个衣着比较正式的男子出来，他看到文选就喊：“老文！进来坐”。文选乡长没进门，直接和尹科长握了一下手说：“兄弟！坐就不坐了，我今天来是带我们乡的一个新同事来拜见一下你，刚才已经去拜见了文化局的杨局长，说白了就是看看能不能搞个编制的问题，来看看你有啥高招没得？”

尹科长问：“杨局长是咋个说的？”乡长就把杨局长的意思给他说了，尹科长就说：“光是他局里出个文件，解决不到根本问题，他们要向编办争取名额才是办法，只有编办给了编制，才算正式招聘干部。”乡长说：“我晓得了，感谢老兄提醒，今天不早了，我要赶回和兴乡，明天有事”。转身让李国华把鱼提过来，并介绍李国华给尹科长说：“这是小李，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人，今天来看你，临时决定的，没准备啥子，小李在农田里给你整了点鲤鱼，”尹科长连说谢谢，提过水桶一看说：“整恁个多哇！谢谢了！谢谢了”。

和尹科长告别，下了楼，天色也晚了，乡长说：“华子，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只有一步一步来，现在留在这里也没啥事，我们还是赶回去算了”。李国华说：“乡长！听您的”。于是两人在楼下的马路边招呼了一辆拉客的三轮摩托车，坐到城郊的公交车站，坐中巴车赶节节路，回了和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