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按咱们的规矩

矮小棚屋内。

任少川环抱双臂站在狭窄的地板上，面前是一个被掀得底朝天的床榻。

床板斜着依靠在墙壁上，床底下是一个被人掏空的木盒。

大约5分钟前，任少川以报警为借口，支开了老约翰，让对方去最近的街道上寻找执勤的警员。

而任少川自己，则开始摸索曾住过管制药品走私犯的房屋。

和他预想的一样，这帮家伙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包括龙眠草、白喉草在内的管制药材，然后在这处狭窄的棚屋里进行了简单的加工，制成了效果不明的药粉。

掩藏在床榻底下的木盒，就是这帮家伙用来集中囤放药粉的容器。

这个盒子空了。

但却不是任少川的杰作。

在他步入这间棚屋之前，床和木盒就已经是这样了。

很明显，同时犯下命案和走私案的不法分子，在残忍杀害了房东和另外三名租户后，裹挟自己和他人的财物，以及非法制作的不法药粉逃走了。

真是有点令人生气…

要是再早一点来到这里，任少川不但能把人抓住，还能拿到掺有龙眠草和白喉草成分的药粉。

可现在..

任少川默叹一声，张望了一下窗外，那里除了堆成山的垃圾以外，根本没有活人。

稍作思索后，不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帮不法分子能及时逃脱警员的抓捕，肯定是因为得到了任少川即将要来这儿的情报。

任少川今天穿的是便服，不是警服。

从他走进仓库区，到他抵达木头棚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一共有11个：

其中2个人是里昂和米蒂，二人是治安署的眼线，也是商会的雇员，犯不着给不法分子通风报信。

另外8人中，5人为海隼帮打手，也就是波曼和他那四个凹造型的壮汉。

最后4人是老约翰及另外3个仓库管理员。

昨天晚上，康沃尔队长带着任少川来到仓库区的时候，老约翰和他的3个同事正在打牌。这四人都知道任少川的警员身份。

去掉米蒂和里昂之后，怀疑对象从11人减少到9人。

再去掉案发时与自己呆在一块的老约翰，怀疑对象进一步减少到8人。

3个仓库管理员，5个帮派打手。

给不法分子通风报信的人，会是谁呢？

会是帮派打手吗？

任少川微微摇头。

实话实说，帮派打手是一个上岗前需要接受专业培训的特殊工作…

海隼帮的业务范围很广，几乎涵盖了港口附近的所有灰色产业。

他们没有直接拧断兜售药粉的不法分子的脖子，都已经是很遵纪守法了。

帮派打手为了一丁点儿外快，就去向与帮派作对的人报信…

啧，这行为，简直是找死。

帮派毕竟是帮派，他们在处罚叛徒的时候，可没有那么文明和体面。

相比之下，仓库管理员因为利益诱惑而与不法分子合作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别忘了，这伙不法分子觊觎管制药品和药材。

他们很可能早在数日之前，就与仓库管理员达成了合作，以获取夜间仓库的情报，伺机偷窃管制品仓库里的东西。

当然，这还只是任少川的推断。

具体情况得调查后才能知道。

任少川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稍微等了一会儿。

等到怀表的时间来到6点整的时候，从港口赶来的警员终于到了。

康沃尔队长也在其中。

他的队伍就是负责港口及附近地区的。

这年头的警员办案，可比任少川原先的世界要差劲多了。

他们不封锁现场，不采集指纹和毛发。

如果案件不涉及超凡因素，那么基本通过还原罪犯的样貌，然后发布悬赏令的方式来破案。

也正是因为警员们的职业素养没有任少川原先的世界那么高，在格丽桑纳城里有许许多多的侦探事务所。

而侦探这类人，则像是掌握了某种查案秘诀的破案高人一样，一直活跃在案发现场周围。

与康沃尔队长一起来到这里的人中，就有一位经常与康沃尔合作的侦探。

“这位是范伦侦探。”

康沃尔指了指身边的风衣男：

“你和他聊聊吧，尽量配合他的询问，这有助于抓住凶手。”

“是，队长。”

任少川一点头，目光扫了眼叼着黑烟斗的侦探。

对方戴着一顶黑色圆帽，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灰色的围巾，黑色风衣底下是一件红灰格子的衬衣。

他的肚子也展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浑圆。

标标准准的侦探造型。

“你好，克里特警员。”

侦探范伦伸手与任少川轻握，在感受到对方上手的老茧后，他的眉毛微微一颤：

“哦，你是一名年轻又精干的警员，我喜欢和你这样富有观察力和行动力的警员合作。咱们去旁边说吧…来根卷烟吗？王国首都的上等货..”

任少川笑着点了点头，从对方手中接过卷烟，再由对方的火柴点燃。

不是烟民的他，在第一次抽到所谓的首都上等货的时候，确实有些惊异..

怎么说呢..

和这根卷烟一比，他以前被迫抽的都是垃圾..

真是精明的侦探。

要是任少川想再来几根，就必定要在侦探面前好好表现了。

这就像狗狗表现好，主人多赏点好吃的一样。

可惜，任少川不喜欢抽烟，这招对他无效。

任少川适当地表现出对首都上等货的赞叹和喜爱，与侦探范伦发生了一场畅快的交谈。

两个烟民在烟雾缭绕中，把案件前后情况给聊了个遍。

最后，以任少川回到康沃尔身边，而侦探范伦开始查看尸体为终结。

“和范伦聊得怎么样？”康沃尔拍了拍任少川的肩膀。

“不错的侦探。思路清晰，经验老道。我想他会找到凶手的。”

任少川吸干最后一口香烟——总算完成了抽烟任务，真是折磨人…

“我听前来报案的老约翰说了。”康沃尔抱着膀子思索了一下：

“这个案子不能简单地当作凶杀案。”

“哦？队长的意思是..”任少川发挥出捧哏的职业素养。

“这帮管制药品走私犯很明显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货源，而这个货源就隐藏在格丽桑纳城里。”

康沃尔加重语气：

“我们要把这个货源找出来。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意义。这可不是封锁管制药品的非法流通这么简单。”

任少川神情严肃：

“队长，您说得对。要是我们不能及时控制住货源，那不详的灾难还会再次降临格丽桑纳城。”

所谓的不详灾难，其实指的就是非法的超凡势力。

管制药品在很多情况下，是非法超凡者在晋升仪式上必须用到的材料。

掐住管制药品的流通，就等于遏制住了非法超凡者的滋长势头。

弄懂这个，便不难理解康沃尔为何如此重视本起命案了。

“这样吧，克里特。”康沃尔一拍双手：

“按照咱们的规矩，谁发现的命案，那么就归谁调查。所以，追踪不法分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任少川一愣！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

格丽桑纳城治安署里还有这规矩？

他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这规矩的权威性甚至比白纸黑字写下的明文规定还要高，就像在战斗中贡献最大的人有权力第一个挑选战利品一样。

“可是..队长..我才承担了夜巡仓库区的任务..”

“嗯..”康沃尔略一思索：

“你今晚照常巡逻。最迟明天下午，我就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替你。正好那时候，范伦侦探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你们俩可以一起追踪凶手。”

“好的，队长。”任少川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