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想扣眼珠子

“肖恩..咳咳咳..地上的红色雾气是什么东西，它们怎么越来越多，就快要淹没你的腰部了..”

任少川趴在年轻教会护卫的背上，他的气色好了一些，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但仍旧止不住地咳嗽，嘴角也多了些血沫。

果然一份付出一份收获啊..

据巫妖所说，投影到这具身躯上，只花费了五十多灵克的灵魂碎屑..

便宜、廉价，但着实让任少川体验了一把生死不如的感觉..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肖恩背着任少川从仓库北面出发，围着仓库附近的战场向南绕行半圈。

此时两人已经在仓库南边了，距离战场有些距离。

背着一个壮汉慢跑这么长一段路，即便是教会护卫也有些吃不消。

肖恩不得不气喘吁吁地放缓脚步，借着回答问题的功夫，倚靠在树干上休憩：

“呼~呼~

“你是在问这些淹没膝盖的红雾是什么吗？

“呼~怎么说呢..

“在永恒烈焰教士传授的知识里，这些红雾是一种媒介，它会改造一片区域里的环境，使环境更加适合月与血融合会的血肉构造物们活动。

“对于普通人来说，我的建议是，在看到这种诡异的雾气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大量吸入这种雾气，很可能影响普通人的思维，让人产生严重的幻觉，陷入精神错乱的状态。

“哦，对了，如果你喝过改造「丘脑」的药水，那就当我没说。”

任少川有些发懵地看向肖恩，刚才从对方的嘴里蹦出来好几个名词，需要任少川好好消化一下。

首先是「永恒烈焰」。

巫妖在关闭「亡灵意志」的时候曾提到，她在肖恩的身上看到了太阳的光辉。

所以这个名为「永恒烈焰」的教会，应该是一个崇拜太阳的组织。

再联想到教会护卫们会来拯救火海里的人类，便不难知道这是一个立场偏向正面的势力了。

这让任少川想起了穿越前阅读过的各种奇幻背景小说，像是永恒烈焰这样带有信仰色彩的正面势力，常被称为正神教会。

这一点得到了摩根记忆的确认。

在这名神枪手的记忆中，永恒烈焰是一个在当下所处的人类国度里，受到广泛认可的正神教会。

而月与血融合会，血肉构造物，以及干扰普通人思维的红雾，这三个东西虽然在摩根的记忆里没有什么痕迹，但不用多费脑细胞思索，任少川就能从肖恩的态度上确定这三样东西是邪恶的。

在诡秘流的作品里，凡是能让人精神错乱，同时又与邪恶势力挂钩的东西，往往会被冠以不可名状之物的名号。

任少川把诡秘流作品看了好几遍，对这种只听过名号，但从未接触过的不可名状之物已经算得上是熟悉了。

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改造丘脑」能帮助普通人免疫精神错乱..

任少川在脑海中细细回忆摩根的记忆。

这名不是在枪战，就是在准备枪战的神枪手，在刚加入帮派的时候，就喝下了一份改造丘脑的药水。

自那以后，在面对令常人胆寒的荒野怪物时，摩根便能镇定自若地站在怪物面前，用精湛的枪法将其击毙，以此来完成报酬丰厚的委托任务。

只是嘛…这个能改造丘脑的药水…有点儿不合法。

准确地说，它是受到严格管制的军用品，帮派领袖是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

格丽桑纳城、美伦多荒野，以及周边的一大片山地、丘陵、沙漠和海岸，都属于因斯伦王国。

现在身下的雾气还只到肖恩的腰部，任少川并没有吸入多少。

要是等雾气抬高到了正常人的头部高度，那任少川想不大量吸入都不行了。

如果在大量吸入红雾之后，任少川仍旧脸不红、心不跳、精神不错乱，那肯定会引来怀疑。

肖恩曾说，马车那有警员守护..

啊哈，要是警员察觉到红雾的致幻效果对任少川无效，那可就尴尬了。

他刚被永恒烈焰的护卫救出来放进车厢里，紧接着就被警员带上银色小手镯，在车厢上加上几道锁链，直接押送到关押重刑犯的监狱...

任少川可不想面对审讯，幸好他及时发现了这个潜在的危险。

“呼~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走吧。我得尽快把你带到马车那，然后去前线支援队长。”

肖恩背起任少川的身体，再次迈步走向森林边缘。

“摩根，你是从哪儿来的，应该不是格丽桑纳城的本地人吧？”

这个问题引起了任少川的警觉。

他有点儿后悔透露这具躯体的名字了，应该预先编造好一个假名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刚一投影到这具身躯身上，就要面对火海的威胁。

时间过于仓促，让他难以完整地回顾这具身躯的记忆，并拟定完美无缺的行动方案。

现在想来，这具身躯的麻烦一点儿也不小。

以任少川的现代社会价值观来判断，像摩根这样的人还不如直接死在火海里，免得给社会添乱。

这名神枪手参与帮派斗争，用暴力手段催收债务，身负至少50余条敌对帮派的人命，还涉及了至少三起银行抢劫案、列车抢劫案，可以说是恶贯满盈。

如果不是他所属的帮派很强大，美伦多荒野的治安署也有意借助帮派之间的争斗限制帮派发展，那摩根和他的帮派早就被连根拔起了。

摩根身上的人性闪光点，只在于自诩为文明土匪的道义——不主动攻击普通人，且信守约定和承诺。

这种像自我慰藉一样的道义准则，在他所犯下的累累罪案面前无足轻重，并不能改变王国司法体系对他的宣判结果。

可以想象，当肖恩得知背上男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作为正神教会成员的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这个男人必然被肖恩交给警员去处理，即便此人刚刚化解了一场异教徒营造的灾难。

太阳的光辉容不下沙砾般的罪孽，这是永恒教会一直宣扬的行动准则。

事情有些难办啊..得想个方法避免接受王国司法体系的审判..

“摩根，摩根。”

任少川许久没对肖恩的问题做出反应。

肖恩呼唤了几声后，侧头看向背上的中年男人，这才发现对方闭着眼睛进入了睡梦之中。

“哦，好吧，已经睡着了。我还想问问异教徒是从哪儿找来的那12个祭品呢？看来我得快点走了，先让蒂妮帮你治疗一下伤势，然后再问吧。”

肖恩呼哧呼哧地慢跑在森林里，他已能看到远处的一片空地了，那里正是停靠马车的地方。

任少川掩藏在发梢之下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只是为了回避问题装睡而已。

肖恩反复提到的“12个祭品”，让任少川从摩根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摩根通过逃票的方式登上了前来格丽桑纳城的蒸汽列车，中途经历了几次转乘。

在最后一次转乘的时候，他像之前一样提前埋伏在列车的必经之路上，偷偷趴上了蒸汽列车的货舱车厢。

一场意外相遇，便在此次转乘中发生了。

摩根选择的那截货舱车厢里，已经有了一群古怪的不速之客。

双方照面之后，发生了一场长达5秒的尴尬对视，紧接着便爆发了短促的近身搏斗。

摩根以一敌多，很快就被制服了。

他被强行灌下了昏睡药剂。

而那群把他捆起来，从列车带到这处森林的人，正是一群脸上佩戴半截面具的怪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群带着面具的人，应该就是肖恩口中的月与血融合会异教徒了。

任少川对摩根的记忆进行检索，定格在摩根在货舱里昏迷的前一秒。

这一秒的画面，暴露出了很多重要情报：

货舱内，异教徒后方的地板上有几个被麻绳困住的倒霉蛋，以及..

一支浸泡在透明玻璃罐里的扭曲手臂！

摩根与异教徒意外相遇的时候，异教徒们正围着扭曲手臂坐成一个圈，从透明玻璃罐内取出带有血污的酒水喝进肚子。

他们就像在饮用人参泡出来的水一样怡然自得...

最关键的是，这条扭曲的手臂上有一个半眯着的眼睛，它的眼珠子红彤彤的，像一颗耀眼的红宝石。

冥冥之中，任少川觉得这颗眼珠子很重要。

【我们运气不错。】

巫妖在脑海中轻笑着说道：

【我也在摩根的记忆里发现那条带有眼睛的手臂了。眼睛的眼珠子就是用寄魂石做的。拿到它，我们就能考虑结束这次的灵魂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