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神的视角

先把「灵界」和「亚空间」的异变放到一边，也暂时放下对过往历史的追寻。

任少川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晋升为「守夜人」带来的变化不少。

首先是听觉、视觉和嗅觉，这三种感官获得了不同程度上的强化。

听觉强化得最多，也最明显。

任少川试验了一下。

他可以听到门外走廊里的所有声音，还能分辨出声音的具体位置。

例如，保洁员推着清洁车从门口经过，于左数第三个房间前停下，然后又前往了左数第五个房间。

这种听声辩位的辨识范围有限，顶多只能精确定位自身半径20米范围内的声源。

若想进一步提高听声辨伪的能力，那么就要用到「守夜人」带来的第二个能力了。

「抚慰阴影」，丽桑卓是这么称呼这个能力的。

密室、黑夜、幽闭空间等等，能给普通人带去压抑和恐慌的无光环境，现在成为了任少川的朋友。

无光环境中的阴影，会像柔软又细腻的恋人一样，抚慰身居黑暗的「守夜人」。

任少川只要闭上双眼，或者用布条蒙住眼睛，就能感受到来自阴影的呵护，无形之中变得更加冷静，远比睁着眼睛时更加沉稳。

这种情况下，他以牺牲视觉为代价，再度强化听觉，听声辨位的范围提高到半径50米。

若是他堵住鼻子，只用嘴巴呼吸，便能以放弃嗅觉为代价，进一步强化听觉，听声辨位的范围提高到半径75米。

而当他完全身处黑暗的环境，周围没有丝毫光线，那么他就迎来了自己的主场。

听声辨位的范围提高到了极致，达到了惊人的半径100米。

这个监听范围已经超出了酒店的楼面.

任少川这才能在昨晚服下魔药后，听到街对面一家烟草公司里的谈话声。

“真是厉害的超凡能力，正好和神枪手的能力匹配。”

任少川对「守夜人」很满意，脸上洋溢满足的笑容。

【等你的灵性提升了，「守夜人」的能力还会再度强化。】

丽桑卓从看到「灵界」异象后的深沉中恢复过来，变回了恬静的样子：

【在成为超凡者之后，你原本要学的第一堂课，是如何掩饰自己的灵性之光，以及如何灵活地开启「灵视」，看到别人的灵性之光。

【咱们俩情况特殊，就跳过这些过程吧。你的灵性之光交由我来掩盖，至于开启「灵视」就更简单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就帮你开启它。】

丽桑卓说着话，还帮任少川开启了一下「灵视」。

他眼前的画面立马变得五彩斑斓。

街道上的行人，变成了一个个游动的七彩色块。

【凝视一个人的灵性之光，你就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和健康状况。如果对方是超凡者，你还能大致分辨出对方的超凡途径。当然，前提是你对对方所处的超凡途径有所了解。

【嗯…我要声明一点：

【普通的超凡者，不能用灵视直接分辨出其他超凡者的实力层次。

【但你不一样。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处于特殊的融合状态，所以能在灵视中发现对方的超凡实力究竟处于什么层次。】

“有意思..这不就相当于直接看到对方的底牌了吗？”任少川搓了搓手，有些激动。

【是的。还有一件事。你走上超凡之路后，就能借用我的灵性来施展超凡能力了。别的「守夜人」，只能维持听声辩位的状态半个小时，你嘛，就没这个限制了。】

任少川一下子瞪大眼睛…

这外挂有点厉害…变相等于法师施放法术时没有法力值限制。

【哼，你别得意。要不要把我的灵性借给你，那是我的事。只要情况不紧急，就别用我的灵性，自己省着点用自己的。】

“好吧。”任少川一撇嘴。

他刚想问点有关于超凡途径的知识，胃部就发出了不满的咕噜声。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吃早饭，只好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了客房。

…

繁华街头的一间餐厅内。

钢琴师现场演奏柔和的钢琴曲，为就餐的顾客们增添温暖的氛围。

一份热腾腾的奶油蘑菇汤，一份新鲜的番茄切片，一盘用北方的寒风制作的水晶腊肉片，配以一壶加入柠檬汁的醇厚红茶。

任少川终于在这个早晨，摆脱了普通平民的海鲜烙饼早餐，得以吃一些从内陆地区运输过来的地方特产和蔬菜。

他坐在靠窗地方，一边慢条斯理地进食，一边开启灵视，悄悄观察街上的行人。

从酒吧里刚出来的年轻人，带着激情过后的疲惫与倦怠，登上了守候在酒吧门口的公用马车。

他们的灵性之光晦暗、无光，呈现出病态的深灰色，给人一种精力和体力过分透支后的空虚感。

而那些早起上班的人，他们经过了一晚的睡眠，灵性之光更加饱满、靓丽，一看就比较健康。

这类人的内心有一种压抑感。

或许是来源于生活负担，又或许因为讨人厌的上司，他们的灵性之光中始终带有如有实质的黯淡光芒。

同时，他们的内心也有一个十分坚定的执念，这成为了他们直面生活苦难的动力。

育有儿女的父母，为孩子的学业操劳；

尚未结婚的男女，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奋斗；

单身的人，则心怀理想和憧憬，期盼着通过努力过上梦想中的生活；

即便是摆烂的人，也会为了维持现状而去被迫谋生。

任少川吃完早餐的时候，他的灵性也差不多因为维持灵视而消耗干净了。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脑海中出现了一股清凉水流，干涸的灵性得到了神秘力量的援助，重新变得丰满起来。

任少川笑了笑，结了早餐的账，把报纸往左胳膊下一夹，推开餐厅的门走了出去。

他打算去其它地方看看。

…

在人潮汹涌的码头上，任少川看到了另一种灵性之光。

那是远洋冒险家的独特之处。

这帮人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身上挂着单筒望远镜和一支转轮手枪，灵性之光高亢又兴奋，仿佛时刻准备着出海狠狠地打捞一圈。

也有些远洋冒险者的灵性之光中，闪烁着贪婪和阴险的深紫色光芒。

他们的想法很阴暗，似乎是把同行当作“打捞”的对象了。

在看到有些远洋冒险家的灵性之光中浮现警觉的颜色后，任少川便知道不怀好意者在海上的下场如何了。

普通人类的明争暗斗，在此刻已经成为了任少川随意观看的戏剧。

如果他愿意，甚至能下场操控剧情的最终走向。

散步来到DC区，城市学院的恬静气息与年轻学子的朝气交相辉映。

在这里，任少川感受到了一种生机盎然的氛围。

可以想象得到：

每一个学子都将以热情迎接毕业之后的社会生活，又将以被迫褪去的天真和稚嫩换得生活的经验与成长，最后回归到以家庭、事业、爱情和个人理想为支点的凡人生活。

人们在生存需求、生理需求、自我价值的驱使下四处奔波，为了自己和他人而活着。

人类的命运，如同被精心设计的巨大机械装置。

每一个人就是一个精巧且固定的小零件，不知疲倦地在圈定好的命运轨迹上生活…

…直到死去。

【看来你的感慨很多。】丽桑卓在脑海中说道。

“是的。突然拥有了勘破普通人情绪和健康状况的能力，我渐渐有了一种超脱凡俗的感觉。”

【纠正一点，不是你拥有了勘破普通人情绪和健康状况的能力，而是我让你拥有了这种能力。一般的超凡者，至少需要晋升到序列5才能真正脱离凡人层面，辨明普通人的情绪变化和身体状况。】

丽桑卓顿了顿：

【换句话说，你现在看到的，其实是我一直看到的。】

任少川联想到丽桑卓自称为拥有2级神力，便笑着回应：

“所以这是神的视角，对吗？”

【可以这么说。】

丽桑卓的语气很平和：

【看多了，就会觉得很无聊。

【人类也好，其他生灵也罢，他们都只是鲜活的「符号」。

【他们的一生，就是在用自己的「符号」去与各种「要素」融合，诞生出新的「符号」。而「符号」与「要素」的融合公式，又只不过是神祇提前定下的罢了。

【有些事情在人类看来或许充满了意义，但事实上，那只不过是某个神祇在无聊时随意布下的又一道融合公式而已。其它事情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任少川哑笑着按住脑门说道：

“你向一个尚且还没脱离凡人层面的人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太无情了？这就像把机械新娘的娇嫩外皮撕掉，暴露出她冰冷的齿轮和滑杆一样残酷。”

【哧。】丽桑卓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紧接着提醒道：

【有人来找你了。】

任少川收敛表情，换上了处于度假状态该有的散漫样子。

“克里特警官。”身后传来女性的呼唤声。

任少川转过身，看到了亚麻色的长发和棕色的眼眸，窈窕的身形包裹在棕色格子长裙里：

“菲欧娜小姐，中午好。”

菲欧娜在前些日子经历丧亲之痛，她的警员哥哥死在了废弃伐木场那儿的战场上。

在任少川的印象中，菲欧娜的哥哥就是那名临危不乱的警员领队，他沉稳地指挥队伍与汲血灵蛇交战。

但可惜…他的英勇没有换来应得的胜利。

而在今天，菲欧娜的灵性之光中，仍旧萦绕着丧亲后的悲伤光芒。

似乎还有些其它的情绪...

任少川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菲欧娜的精神状况。

她处于一种焦急、仓皇的精神状态，眼神中带着渴望得到保护的祈盼神色。

“你好像遇上麻烦了？”任少川在克里特的本能驱使下问道。

这种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行为，让任少川在心中对克里特的本能吐槽了一句“该死的正义感”。

“我刚想去治安署报案，就在这儿看见你了。”

菲欧娜动作紧张地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拿出一个带有血痕的信封：

“今天早上，我在公寓的房门底下发现了这个..我很害怕..”

任少川机敏地察觉到了信封上的超凡气息，那是一种充满着污秽意味的「鲜血」气息。

他从对方手里接过信封，见信封已经被打开过了，便直接取出了里面的信纸查看。

“这是一封来自于月与血融合会的恐吓信。”

任少川眉头紧皱地盯着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