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超凡与平凡交织
任少川坐在马车里思考行动方案时，一位警员在车厢外放了些吃的和一壶清水。
任少川趁机与对方隔着门板聊了起来。
一番交流之后，任少川向警员致谢，等对方走远了才打开车厢门，把吃的喝的拿进来。
格丽桑纳城是一座海边港口城市，每日与蒸汽机械船相伴，在汽笛和涛声中迎接日出与晚霞。
而任少川此时所在的地方，位于格丽桑纳城南边20公里。。
这里是一处废弃多年的伐木场，因为曾被另一伙异教徒当作据点而荒废多年，现在又有一帮异教徒在此闹事。
和之前从肖恩那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任少川卷入了一场由月与血融合会精心策划的邪恶祭祀中。
前来此地营救受难者的是格丽桑纳城的资深警员、永恒烈焰的教会护卫，苳树共修会的超凡者蒂妮以及一位来自「机械与工匠协会」的超凡者。
有一个细节是任少川从警员的口中得知的：
正神教会和城市治安署，把异常事件划分为罹难级、祸乱级、灾难级和厄难级。（注：罹、祸、灾、厄。）
罹难级的异常事件中，受难的普通人不会超过99人。
哪怕多出1人，达到了100人，也会把异常事件的级别提升到祸乱级。
异教徒临时添加了12个祭品，直接导致本次的异常事件受难者人数达到了100人。
当得知这个情报的时候，任少川才真正明白肖恩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
说不定，就因为他的存在，从根本上动摇了月与血融合会的计划，让整起事件维持在了罹难级的水平。
任少川摸着干瘪的肚子，暂时把这些杂念放到一旁。
他打开面前的木头餐盒闻了闻，一股浓厚的海鲜味钻入鼻子。
格丽桑纳城靠近海边，盛产海鱼。
吃不完的海鱼会被抽去鱼骨，然后进行风干、碾碎处理。
加工处理所得的鱼粉与大蒜粉、辣椒粉等佐料混合，填充到烙饼的夹层里烘烤，制作成能在干燥环境中保存较长时间的风味烙饼。
在木头餐盒里放着的，正是这种廉价又易储存的烙饼..
这东西真的好吃吗..
任少川的肚子发出刺耳的催促声，勾人的烙饼味令他的嘴里滋生出唾液，但这烙饼的夹心实在是..重口味..
一口下去后，不知是过于饥饿，还是这风味烙饼确实不错，任少川嚼着微微辛辣的烙饼，心里不由得暗赞一声。
怎么说呢，这东西吃起来就像把香辣口味的干鱿鱼片夹在两张饼里，嚼着有点儿费劲，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伴着清水吃下烙饼之时，任少川听到车厢外有点动静。
他推开一些车窗，朝外看了看。
几个教会护卫背着幸存者从树林里走出来，警员们正走上前帮对方搭把手，将幸存者们转移到马车上。
这些被教会护卫背来的人，应该是火场里仅存的幸存者了吧，看来不只任少川一个人运气好，还是有些人能在昏迷的情况下被救出来的..
任少川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眉头微微皱起。
那间燃烧的仓库里，少说躺着数十个人类，结果最后连他自己在内只有9个人活了下来。
如此程度的伤亡数量要是放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足以引起社会轰动了。
再看看那些警员、教会护卫的神色，那是一种惋惜、悲伤、愤怒交织的情绪，但情绪的浓烈程度远没达到咬牙切齿、怒气冲天的程度。
看来格丽桑纳城这里与美伦多荒野一样，都会时不时地发生伤亡惨重的事件，以至于人们已经渐渐对此麻木了。
哎，真是一个悲剧。
任少川伸手想要关上窗户，他的目光在幸存者身上停留了半秒，旋即明显地愣了一下。
“有点古怪..”
任少川把窗户稍微开大一点儿，探出半个脑袋朝外张望。
1个，2个，3个..
这8个被教会护卫救回来的幸存者身上，除了被火焰烧黑的地方以外，没有沾上那种红彤彤的燃油。
这意味着什么？
任少川眉头紧皱。
摩根这具躯体身上也没有燃油，而且他是在列车上与异教徒意外相遇的。
在摩根被异教徒尻晕之前，他清楚地看到货舱地板上躺着另外几个被异教徒捆住手脚的人。
所以..包括摩根在内，所有没被泼洒燃油的人，应该都是异教徒在列车上遇到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
众所周知肺结核是一种传染性较强的疾病。
患者的症状若是比较轻，他身上的病毒较少，传染速度便会比较慢。
但摩根是一个症状很明显的肺结核患者，他一路上都在咳嗽，难免会把吐沫撒到货舱里。
在与货舱里的异教徒搏斗的时候，他也是一边咳嗽一边挨打。
这种情况下，与他同处一室的人不患上肺结核的概率有多大？
肺结核的初期症状很明显，发热、乏力、盗汗、胸痛、咳嗽。
在已知摩根患有肺结核的情况下，教会护卫、蒂妮和警员肯定会优先检查幸存者是否被感染。
很明显，教会护卫等人得出了幸存者未被摩根传染肺结核的结论，所以这群幸存者才没有像任少川这样被隔离起来。
异教徒没染上肺结核，任少川认为这是有可能的——就像肖恩能接受教会的赐福，对疫病产生免疫能力那样，异教徒也应该能从自己追崇的邪神那获得类似的祝福。
那这些从火场中幸存下来的普通人呢？
他们为什么没有染上肺结核？
任少川手里拿着烙饼，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弄明白这些身为普通人的幸存者为什么没染上肺结核，就能挖掘出某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
在任少川愣神的时候，巫妖忽然在脑海中轻声说道：
【你也发现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了吗？
【在普通人眼中，疾病是由名为病菌和病毒的微生物引起的。但在超凡领域里，疾病是「痛苦」途径的产物。】
任少川一歪头，“…什么？「痛苦」途径？”
【好吧~让我来给你补习一下有关超凡力量的基础知识。
【有一种能量与生灵的生老病死有关，它是恶意、邪念、欲望、衰败的集合体，常常与邪恶联系在一起。
【这种能量是「暗影能量」。
【与这种能量相关的超凡派系，被称为「暗影派系」，而「痛苦」途径，就是暗影派系的一员，也是暗影派系里最完整的三条途径之一。】
“你是说，疾病是痛苦途径的产物，它可以用暗影能量来制造？”
【是的。】
“那巫妖不会是「痛苦」途径的吧？”
【不，我们是暗影派系的「死亡」途径，同样也是三条最完整的暗影途径之一。】
“剩下那条最完整的途径是？”
【「毁灭」途径。这条途径有点特殊，一般的人类超凡者无法掌控它，只有个别生物才能走上这条途径。】
“痛苦，死亡，毁灭..”任少川挠了挠头，飞快消化新学的知识：
“阁下，这么说的话，疫病既是一个能用世俗手段解决的事情，又是一个神秘学领域的产物。那你觉得那群幸存者是怎么回事呢？是世俗的医疗手段让他们免于感染肺结核，还是因为某种涉及神秘学的超凡手段？”
【嗯~我想到了很多可行的方案。】
巫妖轻吟一声后说道：
【「痛苦」途径通过研究「疫病因子」来改良疫病、更好地散播疫病，同时也会研究应对疫病的方法。
【如果这群异教徒背后有一位钻研「痛苦」途径的暗影超凡者，那他们何必如此麻烦地收集人类集中献祭呢，只要往格丽桑纳城里散播恶性瘟疫不就好了。】
“也是哦..”任少川不明觉厉。
巫妖温和地笑了笑：
【月与血融合会，我以前可没听说过这东西，但我能确定，它是一个想把「鲜血」要素与「月亮」要素融合到一起的地下组织。
【与「鲜血」要素关联的超凡途径便是「鲜血」途径。
【「鲜血」途径的超凡造物，往往会与「腐骨」、「血块」、「痂疮」有关。
【你如果去提醒警员们，仔细检查幸存者的私密部位有没有异常的话，就不难发现幸存者的股沟、腋下或者大腿根处有些痂疮了。这些东西就是被「鲜血」能力压制的「肺结核疫病因子」。】
“好，我这就去。”
任少川的内心深处涌现出奇怪的正义情绪，迫使他赶紧去提醒警员们。
【等等，别让摩根的本能反应驱使你。】
巫妖叫住了即将打开车门的任少川。
任少川一拍脑袋：
“好险，摩根的本能反应好强烈，我差一点儿就被它控制了。摩根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家伙，怎么会走上帮派枪手这条路的..阁下，真是抱歉。”
【没事，习惯就好，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巫妖鼓励了一句，继而说道：
【你现在去提醒警员也来不及了。看看天上吧，月亮就要到达头顶了。】
任少川推开窗户看向夜空。
今夜是左弦月。
如钩般的月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头顶附近，它变得纤细，变得轻薄，就像指甲盖最前端的那一道白色弯弧。
【做好准备。如果月与血融合会想做些什么的话，那必然是在月亮升至头顶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