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血战，最后的倔强
“不许伤害我灵儿姐姐！”
赵小贝虽然已经吓得双腿打颤，虽然他也是见过不少的打打杀杀，可是如此这般血腥，尸横遍野的场面，他又怎会不怕？
平日里龙威镖局的大哥哥们，现在皆是缺肢断臂地躺在地上，再无声息，再也不会冲着赵小贝笑了，义父也躺在台上，血肉模糊，灵儿姐姐被点穴之术定住身形，动弹不得，他又怎会不气？
赵小贝固然是害怕，但是谁敢动他灵儿姐姐，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冲上来。
赵小贝虽无内力，却也是耍过木刀木剑，知道如何使用刀剑。他从地上随便捡了一把刀，双手持握，两条泪水好似两条水柱一般，随风飘起，他愤怒地吼叫着，举着刀就冲过来……
黑铁面瘫软在地，双眼发黑，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喘着粗气，将脸上的黑铁面罩取下，睁大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一点，可是依然模模糊糊。他的脸上，满是血迹，蓬头垢面，虽然取下了面罩，可惜依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看得出他甚是年轻。黑铁面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一个瘦小身材的少年，双手持刀，冲将砍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子。”
黑铁面冷笑了一声，虽然他不会把赵小贝这般毛头小子看在眼里，但是他也不能如此躺着坐以待毙，他可不想死在这小孩手里，于是费力地匍匐前进，躲避着赵小贝。
赵小贝双手持刀，跑到了他身边，将刀高高举起来，刀身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刀，却是迟迟未落下……
“小贝，杀……杀了他！”
龙灵儿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也提不起内力，只能小声地说话，她被定原地。只能在赵小贝身后，指挥着他……
“灵儿姐姐，我……我……”
小贝高高举着刀，却是没有落下，支支吾吾，扭头看着龙灵儿。
“小贝，他是坏人，快点动手啊！”龙灵儿紧皱眉头，命令着赵小贝。
“姐姐，我，我不敢……”
赵小贝举起的刀，低了几分，像是泄了气皮球，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委屈巴巴的样子……
“小贝，你可还记得姐姐和你说过，杀与不杀的准则吗？”龙灵儿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小贝自然是记得，年少轻狂者，不杀；作恶多端者，可杀。知错能改者，不杀；死不悔改者，可杀。一时糊涂者，不杀，不忠不孝者，可杀。被迫无奈者，不杀，祸国殃民者，可杀……”
赵小贝的声音有些呜咽，好似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背诵着课堂学过的文章一般……
“小贝，你眼前之人，便是作恶多端，不忠不孝，祸国殃民，滥杀无辜之人，你说他该杀不该杀？”
龙灵儿恨不得自己跳过去，一刀结果了黑铁面的性命，可惜她却动弹不得，无可奈何，只好谆谆教导小贝替她挥刀……
“自然是该杀，姐姐，小贝听话，我这就杀了他！”
赵小贝似乎终于打定了主意，手里紧紧地握着刀，又举高了几分，“唰”一声斜挥而下。
“好一个杀与不杀。”
黑铁面冷笑了一声，不屑地挥了挥手，赵小贝登时被他震飞好远，摔倒在地，“哐当”一声，他手里的刀也脱手，摔在地上，弹开好远，掉落在擂台之外。
“就他这副模样，也能杀得了我？你们可真是太看不起我了！即便是我内力散尽，这黄毛小儿也不能动我分毫……”
黑铁面不屑地冷笑着，随即又闭上眼睛，继续躺在石板之上休息，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赵小贝从地上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小跑了几步，来到龙灵儿身旁，捡起她旁边的追风刀：“我用一下姐姐的刀。”
“小贝莫怕，冲着他的脖子，一刀就结束了……”
龙灵儿强行挤出几分微笑，温柔地对小贝讲着。
“嗯，小贝记住了。”
赵小贝用力地点了点头，再次举起刀，冲黑铁面跑过去。
“他奶奶的，你这小屁孩，真是烦人！”
黑铁面闻听声音，睁开疲惫的双眼，只见赵小贝又是举着刀一路小跑冲过来。
黑铁面不禁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他只需多休息一会儿，便可恢复不少体力，但是却被赵小贝搅得不得安宁，心生几分恨意，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黑铁面嘴角抽搐着，一只胳膊费力地撑起身子，另一条胳膊聚力挥掌，朝赵小贝挥去。
赵小贝对武学全然不通，平日里和龙灵儿打打闹闹，龙灵儿自然是处处相让于他。即便是龙灵儿挥掌拍他，那也是没有半分内力……
故而小贝面对黑铁面的挥掌，也不知躲闪，竟然直直地冲了上去……
赵小贝被黑铁面用仅存的一些内力，挥掌打了个正着，身体径直飞出十多丈，撞到龙柱之上，才停了下来。
“疼，哎哟哟……”
赵小贝重重地摔在地上，披头散发，疼得哇哇直叫，泪流两行，蓬头垢面，嘴角也渗出了一缕血丝。虽然他重重地撞在石头柱子上，手中的刀却并未撒手，他死死地攥在手里。
赵小贝心里想：“这刀是灵儿姐姐的刀，就算是把我打死，也不能丢了……”
赵小贝忍着疼痛站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提溜着刀，慢悠悠地又走了过来……
“小贝，你不要再过来了，你打不过他，赶紧离开吧，走啊，走得越远越好……”
龙灵儿见赵小贝被黑铁面随手一掌，便被打成这般这样。这才想到，黑铁面并非一点气力没有，而小贝从未习武，又是身体瘦弱无力，想要杀身受重伤的黑铁面，也着实困难，若是如此下去，只怕是会丢了性命。
如今这副田地，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小贝本是无辜之人，自然可以一走了之。反正他也杀不死奄奄一息的黑铁面，故而，也没必要做无畏的反抗，能留一条命，便是最好不过了……
“姐姐，小贝不走，小贝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姐姐。”
赵小贝缓步前行，却是态度坚定，字字铿锵。
“你这不知死活的熊孩子，真是烦人得紧啊！我倒要看你能撑到几时？”
黑铁面简直被赵小贝气炸了，他刚刚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攒了些力气。黑铁面一只手杵着地，等到赵小贝靠近，他手掌一挥，一股凌厉的内力喷涌而出，又是将赵小贝震飞出去……
“哎哟……哟，疼……”
赵小贝一屁股摔在地上，他也不会聚气护体的功夫，摔了个结结实实，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疼得哇哇乱叫……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不是那么疼了，赵小贝拄着追风刀，又是站了起，。他挽起白袍衣摆，擦了擦嘴边的血，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又走了过来……
“小贝，小贝听话。你不要过来了，快走，不要管姐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贝你赶紧离开啊……”
龙灵儿看着赵小贝吐血受伤的模样，心如刀绞一般，从不流泪的她，竟然控制不住两行清泪，从眼眶中缓缓流下……
龙灵儿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小贝，不过即便是如此这般用力呼喊，奈何她被点了穴道，封住脉门，也是发不出很大的声音。
“灵儿姐姐，小贝不是，不是临阵脱逃之人，只要我还能，还能站起来，就，一定，要护姐姐周全……”
赵小贝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近三步，退两步，手握刀柄，刀尖拄地，当做拐杖用，才能站稳身形，像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一般，步履蹒跚……
“你个熊孩子！读书读傻了吗？都快要死了，还逞什么能耐？”
龙灵儿脸上两行清泪滑落，滴滴答答落在石台之上，嘴里咒骂着赵小贝：“让你离开就赶紧离开，不然，姐姐要生气了啊！”
“灵儿姐姐，小贝没有傻，小贝，就算，就算是死，小贝也绝对，绝对不允许，别人，任何人伤害姐姐……”
赵小贝费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嘴角挂着未擦净的血迹，露出几颗被血染红的牙齿，却还是装作一点也不痛，满不在乎的样子……
“唉，小贝，傻孩子！”
龙灵儿叹着气，小贝的倔强着实让她心疼，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