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一样的江湖

第七十七章 不一样的江湖

铸剑,尤其是称得上宝器之剑,绝非一日之功可成。

故而龙灵儿和唐衍便名正言顺的在铁剑门住了下来。

这种事对于铁剑门来说,并不稀奇,但凡造型复杂或者宝物一些的兵刃,皆不可一日锻出。故而经常会有求器之人,在铁剑门留宿。

只是这次,打造绝世双剑,需要耗费时日较久,故而客人留宿之日也会变长。

夏万仞倒不介意,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住得久便是久吧,反正他们两个人的伙食留宿的费用都需要他们自己承担,夏万仞倒是并没有什么损失。

如此却是正合了龙灵儿的心意。

龙灵儿这几日,也不出门,把自己关在客房里,一直在揣摩演练铁花剑术,寻找破绽之处。

唐衍终于不受龙灵儿的管束,却是整整日无所事事,只好每日把玩着各式兵刃,倒是与铁剑门的各位门徒混了个熟悉……

……

其间恰逢铁剑门创立一百一十年之喜,夏万仞大宴门徒,摆了一百余桌。席宴一直从日落西山,吃到万家灯火,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龙灵儿与唐衍作为贵宾,自然是与夏万仞坐在同一桌之上。

酒酣菜尽,众人皆醉……

夏万仞借着酒劲,发起牢骚:“龙大小姐,我知你得到了龙老哥哥的真传,功高蕴厚,可是前些日子,你这样败我,实乃让夏某不服啊!”

龙灵儿因是女流,喝的不多,无比清醒,她看得出夏万仞已然喝得七荤八素,一塌糊涂了。正是套他话的好时机,故而她也不再那般客气,因为可能夏万仞一觉醒来,根本就不会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夏伯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对我龙家有什么异议不成?”龙灵儿饶有兴趣地反问到。

“倒不是对你们龙家有异议!”

夏万仞虽然已经晕的五荤八素的,但还是没忘记向四周看了一圈,只见门徒众人都晕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着:“龙大小姐莫怪,如今龙老哥哥仙逝,我是把你当做晚辈,才和你说些心里话,还希望龙大小姐谨记。”

“夏伯伯但说无妨。”龙灵儿抿了一口酒,故意装作醉态,好让夏万仞放松警惕。

“龙老哥哥在世,江湖无人能敌。但是,诸多大派掌门,心中颇有不服,龙大小姐你可知为何?”

“那是为何?”龙灵儿不解地问到。

“为何?还不是因为令尊的气节?”夏万仞说起来,群情激昂,唾沫横飞,“你说,令尊,龙威武,武林之中无人能敌,人如其名,八面威风,多么的威武?江湖中当之无愧的武林至尊!可偏偏他就是不坐这个位置,大侄女,你说,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又有何可气之处呢?”龙灵儿心中好奇,又是抿了一口酒,晃了几下脑袋,装作晕到不行的样子。

“你说为何?哈哈,这个位置,既然他龙威武不坐,那便会有其他人惦记。”夏万仞确实醉到不行,连打了几个饱嗝,最后“哇”一口,吐了一地,顿时间一股糜肉坏酒的腥臭之气,充满了餐桌。

夏万仞吐完,从地上爬起来,趴在桌子上继续说着:“江湖之上,哪一个不想当个江湖至尊,武林泰斗?哪一个不想坐到那个位置?可令尊却偏偏不坐,还不许别人坐。这是何意?看不起武林众人吗?吊着江湖所有人的胃口,却打江湖所有人的脸!”

“我父不坐那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是也没霸着啊,不知夏伯伯何出此言。”龙灵儿问到。

“是是是,他龙威武是没有霸着,但是只要他在,谁又能坐?谁又敢去争?若是他承认,自己坐了那个位置,也便罢了。可他偏不,如此,才让武林同道红了眼!”

夏万仞哆哆嗦嗦地从桌案上拿起茶杯,递在嘴边,喝得没有撒的多……

“令尊召集武林同道,端阳时,齐聚龙威镖局,共商剿杀黑铁面之举,如此武林盛会,本应豪杰汇聚。可是你想想看,赴会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去的都是一些只有仪仗你龙家,才能存活的不入流门派。

“江湖之中,号称七十二门派。其实也就少林派,青眉阁,玉苍派,九剑门,新月会,南恨宫,三界帮这七个帮派,门徒众多,独霸一方,鼎足而立,各有千秋……其中少林与世无争,不问世事,剩余六大派,你想想看,哪一个到场了?

你再想想,到场的那群人,恐怕也只是叫唤得声大,可是哪一个上台助拳?也就黑白双剑那两个傻子,嫉恶如仇,与令尊私交甚好,上台送了命,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各大门派要么未到场,要么派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充数,这些人有个屁用?就连我铁剑门这种小门派,我都胆敢不到场,哈哈哈……”

龙灵儿听着夏万仞的喋喋不休,好似恍然大悟!

她细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

那日之战,看似热闹,场面宏大,可是几大派的掌门人均未到场。到场的也只是连龙灵儿都不认识的小徒弟,辩称师傅抱恙,或是外出未归,或是闭关修炼……

“原来,这些江湖武林同道,早就对父亲心有不满!”龙灵儿暗暗想着,“父亲在世之时,我路过各大派,留宿吃喝,他们皆是笑脸相迎。如今父亲不在了,我与唐衍挨个拜访,难怪他们多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想那日之战,台下吆喝得热闹,确实,在形意门的刘朝东,与黑白双剑之后,再无人上场,可能父亲也是看明白了这点,才那么早便催动了囚笼阵吧。

想那黑铁面的实力,也就是与龙灵儿打得有来有回。她龙灵儿虽然在江湖之上可算是顶级高手,但却并未能到达无人能及的地步。若是几大派掌门到场,哪里还需要启动囚笼阵,也无需龙威武上场。

可能黑铁面连放毒的机会都没有,便会在不知觉中一命呜呼了。

几大派的掌门,有一些颇有底蕴,平日里与龙灵儿切磋,总是不胜不负,想来定是有所避讳,只是不想得罪龙威武而已。若是真刀真枪的比试,恐怕能够胜过龙灵儿之人,不在少数!

他们并不是敬仰或者畏惧龙家,而是畏惧龙威武!

这些时日,唐衍曾和龙灵儿说起过,龙威武的轻功远在他之上,在龙威武面前,他根本逃不掉,甚至都逃不出那一个小院子……

龙威武并不是以轻功见长,却能如此,可龙灵儿却是连唐衍都追不上!

“夏伯伯,难道你也对家父不满?想争夺一下武林盟主之位?”龙灵儿直勾勾地盯着夏万仞,眼睛因为愤慨,变得红肿,布满血丝。

“哈哈哈……”

夏万仞笑了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却是激动地说着:“之前,确实想过!我铁剑门虽比不上那六大派,七大派的!可是江湖之上,排得上名号的神兵利器,哪个不是出自我铁剑门之手?我铁剑门剑术亦是逐渐完善,我又自创铁花剑术,将前辈之功法发扬光大。那为何我铁剑门就只能做一个小门小派?提起我铁剑门,江湖上,都只会说,铁剑门就是一个打铁铺,凭什么?我要想让铁剑门,也成为一个人人畏惧的大派!”

“夏掌门说的是之前,那么现在呢?”龙灵儿看着夏万仞,夏万仞的话语虽然慷慨激昂,但是龙灵儿却未看出他有多么的激动。

“哈哈哈,对,这是之前……”夏万仞又是笑了起来。

他苦笑着:“大侄女,是你泼了我一头冷水啊。你让小师弟上场,你只是在一旁点拨提示,便可破我剑术。如此看来,我连你都打不过,又怎么去争坐那个位置?我现在只想,完善铁剑门的兵器簿,以此傲居武林,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龙灵儿听完,复杂的心里,顿时多了一些安慰。

夏万仞看似聪明,实则也是蠢蛋一个。他竟然直到现在,还不知龙灵儿已经毫无内力,他只道龙灵儿是不愿意显山露水。他这样的想法,倒是让龙灵儿安心不少。

也怪不得夏万仞敢和说龙灵儿说这些,原来他已经放弃了对龙家得到敌对,将自己择了出去,然后借着酒劲,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夏万仞觉得,即使龙威武不在了,可是他连龙灵儿也打不过,连龙家一个小徒弟都可以破他剑术,他又怎会开心?如此郁闷烦心,借着酒酣意迷之时发泄一番,倒也痛快。

“夏伯伯莫要气馁,我意一统武林,将本就属于家父,属于龙家的地位夺过来,替父报仇,不知夏伯伯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届时,定不忘夏伯伯恩情。”龙灵儿终于开始暴露出自己的目的,试探性的问他。

“就凭你?”

夏万仞突然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中三分不屑,七分诧异:“虽然你能胜我,可是,那又如何?你能打败所有人吗?”

“我知铁剑门有一本兵器簿,上面所记载皆是出自铁剑门之手的神兵利器,特征,样式,锻造方法,堪称全面。但是在兵器簿之后,还有一本折器薄,上面记载了兵器簿上所有神兵利器的弱点,若是以其脆弱之处击之,神兵利器则脆如瓷陶,不堪一击……”龙灵儿看着夏万仞,严肃地说着,神态好似在严刑逼供一般。

“这个……你居然连这个都知晓……不可说,不可说……”夏万仞听罢,神色慌张,不住地摇头,连连摆手……

“夏伯伯,灵儿诚意满满,事成之后,定会记得您的恩德,还望成全!”龙灵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严词喝令。

“不可说……呼噜,呼噜……”

再看夏万仞,哪里还似刚才那般滔滔不绝,已经是烂醉如泥,昏昏然睡去……

龙灵儿拼命摇晃他的胳膊,他却更是鼾声如雷,最后竟然从凳子上滑落,摔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之上,竟也不能清醒……

龙灵儿环顾四周,鼾声此起彼伏,今天是铁剑门的大日子,一些出师的门徒也归来助兴。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唐衍也被铁剑门人灌得不省人事,偌大的场地,百余桌的宴席,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清醒之人。

龙灵儿陷入了沉思,他仿佛刚刚意识到,这江湖竟然也一点不像她之前认识的样子。原来这看似平静的湖面,却是暗潮汹涌,勾心斗角……

她以前引以为傲的功夫,在绝对实力的各大掌门面前,原来只如跳梁小丑一般。她与家父龙威武的境界差距,绝不是一星半点。

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几百人此起彼伏的鼾声里,龙灵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她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她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如愿,将所有可用之人收入麾下。

她端起酒坛,狂饮几杯,酒劲呛得她直打喷嚏……

“既然你不愿投诚,休要怪我不义。”

龙灵儿柳眉倒竖,朱唇咬破,似是下定了诺大的决心。

“我本意一统江湖,拿回我龙家应有的一切,既然江湖如此这般淡泊无情,我便也无需仁慈留情,今次便让我,先以你铁剑门开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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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器无形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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