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奇怪的三角⑤

安室透跟在毛利小五郎身边，大概检查了一下尸体的情况之后，就拿着一块白布把小穗的尸体盖住了。

整件事情太过离奇。

本身现在就并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宋信国才会和毛利小五郎约在这个地方。

但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园区内的工作人员已经报警了，宋信国并不想要和日本警方打交道便告诉毛利小五郎，希望他能够在日本警方们到达之前解决这件事。

毛利小五郎嘟嘟囔囔：「这怎么可能嘛……」

他觉得自己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莫名没有往日那种莫名其妙就有了思路然后找到凶手的感觉。

是少了点什么呢？

毛利小五郎抽完了半盒烟，都没找到「感觉」。

但是宋信国因为毛利小五郎白天的时候对于自己儿子失踪这件事，没有任何进展已经开始对「沉睡的小五郎」产生质疑了，连带着对毛利小五郎的态度都没有一开始那么恭敬。

毛利小五郎也不想要让自己的名声因为这个韩国人折戟沉沙。

于是他开始把希望倾注在自己的「大弟子」身上。

毛利小五郎刚想要开口询问，结果安室透的名字还没念出来，就瞧见之前最喜欢围着他转的男人俯首和那位女刑警低声私语。

春日野清奈也没想到安室透居然会来跟自己说这件事，但一想到对方可能警衔比自己高，春日野清奈还是稍稍虚心地听安室透和自己交流他刚才发现的问题。

「春日野警官，死者有心脏病。」安室透直接断言，听得柯南微微错愕。

春日野清奈一怔：「哈？」

「春日野警官，您请看。」安室透拉开白布，露出死者的面部。

然后。

他就真的只是让春日野清奈自己一个人看了。

安室透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春日野清奈，一副让春日野清奈自己端详的样子。

「……」春日野清奈。

这是在考她吗？

这种奇奇怪怪的老师盯着学生做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警校里面也会有这样的现场模拟，教官会摆着一个假人当死者然后让警校生们进行推理和现场调查，但现在可是正儿八经一具尸体躺在春日野清奈的面前。

春日野清奈真正入职其实也没有多久，如果不算上自己的身体被黑泽阵占用的话，满打满算刚刚好半个月。

之前处理得也全部都是特搜科的陈年旧案。

好多尸体都快白骨化了，留存的也都只是照片而已。

所以视觉冲击力远没有真真正正地面对尸体那么可怕。

柯南扯了扯春日野清奈的手臂，然后在春日野清奈的手心里面写了个英文「eye」。

春日野清奈看到了。

死者的眼睛发白、发青、发绀。

明显是供血不足的迹象。

心脏病的突发会让人各种反射逐渐丧失，肌张力减退或丧失。

春日野清奈清了清嗓子，说道：「死者瞳孔发散、口眼发青。溺水之前手捂胸口……」

「咳咳。」柯南咳嗽

一声。

春日野清奈看着他，柯南朝着旁边的一堆东西眨了眨眼。

春日野清奈心领神会地走到小穗他们几个人储物包的位置，在几个包里面翻翻找找，找到了其中一个包里的心脏药。

然后，她得意洋洋地冲着安室透晃了晃。

安室透赞许地点头：「真厉害啊，春日野警官。」

虽然这个赞许里面有那么几分的吹捧。

但春日野清奈很受用。

黑泽阵哼了一声，声音清冽而又沙哑，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春日野清奈和柯南都听了出来。

黑泽阵好像有点不耐烦了，但另一个人却很有耐心地继续和春日野清奈探讨。

安室透把白布又往下拉了一下，冲着春日野清奈招手：「春日野警官你看，这个切口很薄，刀刃并不宽。伤口外翻，看起来很像是□□。」

柯南急了，又开始拼命拽春日野清奈的泳衣裙摆。

春日野清奈低头小声骂了一句：「你要是给我扯下来让我走光了，我就掐死你。」

「qaq。」柯南。

柯南其实不说，春日野清奈也看到了。

伤口里面有白色的不明膏状，因为刚才被血浸湿所以看不太出来，但是血液干涸少许之后，反而露出了里面的一点点犹如雪花般的膏制固体。

「这是什么？」

春日野清奈和安室透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盯着那个膏状物品研究。

她的眼睛都快看瞎了，实在没办法抬头对柯南说：「帮我找跟镊子、牙签什么的。」

这也只是春日野清奈随便说了一句，她知道柯南会明白要拿什么东西。

然后，黑泽阵就看到这个小男孩，空着手离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抱着一堆的东西又犹如一团小旋风般、跑到春日野清奈的身边。

小表弟实在很争气。

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堆一次性手套、铁质镊子和塑料隔离袋。

虽然不能说得上是很专业，但足够保留现场了。

春日野清奈左手拿着镊子，别开了死者喉咙处的伤口，让伤口保持着一个大张的状态然后右手用另一个镊子去摘死者伤口里面的膏状物。

安室透撑开储物袋的口，让春日野清奈把东西放进去。

一人配合默契

，但春日野清奈总觉得有一道冷飕飕的目光，就像毒蛇的信子在轻舔她的颈椎。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春日野清奈都没敢回头看黑泽阵。

黑泽阵也不说话，冷眼看着波本有说有笑地和她探讨案件。

她似乎完全把自己的话抛之脑后。

这种不听话的行为，让黑泽阵耐心逐渐耗尽。

春日野清奈端详了半天那个白色膏状物，看起来有一种油脂的感觉、而且是飘在血液上的……

难道是……

春日野清奈把鼻尖凑近袋子口，轻轻嗅了嗅的时候，在浓郁的血腥味里面闻到了一股硫花的味道：「不会是肥皂沫吧？」

安室透笑容更甚：「没错，是硫花。」

兰站在旁边，好奇地问：「硫花是什么？」

「就是一种用于泡澡的肥皂制作用品，溶于水。一般用在汤池或者是部分洗浴店。」安室透解释道。

这倒是让春日野清奈想起来自己之前去「汤池花」的时候，水源警官和那几个***泡完澡出来的时候，指甲缝里也留有这样的凝膏状物品。、

当时萩原前辈还问过那是什么，水源警官说：【噢，这个啊，是那几个***强烈推荐我购买的什么护肤泡泡，说是用这个洗完澡能让自己的皮肤变得像是蛋白一样顺滑。可能是没洗干净吧，留在我的指甲缝里了。】

春日野清奈端详着薄膜袋里的东西，隔着透明的袋子瞧见那两个女孩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对劲，她俩面面相觑着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让安室透也产生好奇。

「两位小姐，你们想说什么吗？」安室透柔声笑问。

或许是因为安室透的笑容过分亲和，那两个女孩点了点头。

黄头发的那个先开了口：「我们和小穗前段时间确实去了一趟泡汤店，就是那个……西屋火町的。」

春日野清奈问：「不会是叫「汤池花」吧？」

蓝头发的点头：「嗯，就是「汤池花」。」

嚯。多巧啊。

作为学姐前辈的春日野清奈也刚刚去过呢。

黑泽阵的脸色微微暗沉，他听着春日野清奈对自己的后辈们质问。

「哪儿可不是随随便便消遣的地方啊，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去那个地方有消费能力吗？」

春日野清奈刚问完，就看到她俩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旁边一直在小声啜泣的死者男友大治。

两个小姑娘吞吞吐吐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安室透小声说：「其实偶尔去这种地方消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们刚才在死者的伤口里面看到了会在泡汤店里出现的硫花，所以想要问一下你们有关于死者之前去过的地点。当然，这不是怀疑你们的意思……」

春日野清奈抬高分贝：「现在人都死了，你们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刚才就你们两个人距离死者最近，麻溜地赶紧说！」

这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柯南站在旁边背手旁听。

莫名觉得俩人竟然还挺有默契。

把那两个大学生诈的直哆嗦。

一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老老实实交代了。

「我们之前也就是去哪儿玩玩，是小穗说邀请我们去休闲一下的，所以我们就跟过去了。不过我们俩当时也没说非要点***陪着，但小穗说全部都有她请……我们就也没说什么。」

「当时你们大概花了多少钱？」安室透问。

「记不清了，反正叫了七八个***、最大包间……」黄头发的女孩说道。

春日野清奈在心里默默地算账。

好嘛。

这就至少得小□□十万日元起步了。

这小穗很有钱吗？

黄头发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大治说：「大治当时因为这件事跟小穗大吵一架呢！」

春日野清奈叉腰问：「这是为什么？」

「因为小穗当时花的是大治的钱。」黄头发的女孩说。

「……」

春日野清奈感觉自己后颈一凉。

阿这，怎么感觉这个剧情这么熟悉？

春日野清奈当时花的好像……也不是自己的钱来着。

她偷偷看了黑泽阵一眼，对方很刚好的也在看她。

他的瞳孔浓郁得化不开，莫名有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输而来的诡谲质感。

蓝头发的女孩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也跟着附和黄头发的女孩站在统一战线上，指着大治说：「啊，我也想起来了。小穗前段时间还跟我们说呢，跟大治吵架的时候，大治让小穗把钱还给他。因为这件事，小穗还很生气地跟我们吐槽大治的小气。我还以为大治和小穗分手了结果可没想到今天约小穗和我们来度假村，不会是大治因为这件事，因爱生恨杀了小穗吧！」

黄头发女孩跟着说：「没错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大治的脸色发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整个肩膀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拳头伸向这两个口口声声指责自己是凶手的女孩们。

「你们、你们胡说！」

「我们才没有胡说呢！你不是因为小穗经常问你要钱，经常跟小穗吵架吗？」

「你们……你们冤枉人！当时小穗溺水的时候，我可在岸上！」大治气得浑身发抖，他的表情全部僵在一起，连声音都咬碎了牙尖吐出来似的生硬。「而且当时距离小穗最近的是你们两个人啊不是吗？你们俩不也是因为和学校里的那位研究生组别名额的事情，对小穗心生怨恨吗？而且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如果我是因为钱的问题和小穗争吵，我如果杀了小穗谁来还我的钱？我为什么要杀她？」

大治的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原本因为两个女孩的话，开始用看凶手的目光紧盯着大治的毛利小五郎忽然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因为三个人不停地争吵，毛利小五郎的怀疑也像是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春日野清奈没管他们三个人打嘴炮，自己一个人捧着那盒药片翻来覆去地研究。

为了方便让柯南也看到，春日野清奈还特地找了个凳子坐在上面，柯南的小脑袋也凑过来。

药物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安室透也问了一下那同行的三个人，都说这个确实是小穗随身携带的心脏病药。

虽然不知道小穗的心脏病是否严重，但是刚

才看小穗那个状态肯定是病发了的。

心脏病人肯定知道自己有这个症状，才会把药物一直放在自己的身边准备随时救命。

但在泡澡或者是游泳的时候，这些药物肯定是不能进水的，所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小穗不会把急救药放在自己的身上。

「但凶手怎么会笃定小穗在那个时候发病呢……」春日野清奈的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捏着药瓶仔细端详。

药瓶很普通。

药片也很普通。

思路在这个时候仿佛死掉了似的，一点都没有头绪。

这个小小的药瓶里装着的药丸，在晃动的时候和药盒发出碰撞的声响。

旁边的柯南也流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在春日野清奈晃动药瓶的时候，姐弟两个人的思路在同时打开。

春日野清奈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大脑里面因为思路打通而而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刚才一直都想错了。

她和柯南都觉得。

会不会有人在小穗的药物里面做手脚。

但心脏病药物只有在病人发病的时候，才能服用来达到遏制病症的效果。

所有的一切建立都是在凶手知道小穗会心脏病发开始的。

春日野清奈和柯南的目光，同时挪向了这几个人在游泳之前喝的汽水饮料。

汽水也是最普通的汽水。

除了含糖量比较高之外，如果是糖尿病人也就算了，但基本上不可能对心脏病人有任何的影响。

而且刚才大治在把汽水拿过来的时候，瓶口封得很结实。

春日野清奈还找了个借口，把那两个女孩单独拉走问了一遍，汽水拿到手的时候都是未拆封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在汽水里面下药的可能。

杀人的手法完全没有头绪。

柯南蹲在泳池旁边沉默不语，仿佛也陷入了瓶颈。

安室透还在和那三个嫌疑人沟通，希望能够通过闲聊多获得一些情报。

而这些情报基本上也跟刚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座的几个人。

只有另一个男人比较闲散，他对发生的这个命案没有任何的兴趣。

他只想要知道这三个东大学生所说的……那位组办了研究小组的东大研究生。

两个女孩和小穗的争执。

都源自于那位据他们所说突然考入东大的研究生。

而名字也很奇怪。

叫冲矢昴。

冲矢昴这个名字出现在黑泽阵耳朵里的一瞬间，血液里的某种悸动感在那瞬间被牵扯出来。

即使这三个东大的学生对这位研究生没有什么过多的描述，但黑泽阵光是听到左撇子、美式日语、平日里的某种既视感很强的语气词和习惯，都让他觉得跟自己最讨厌的一个人很像。

有的人，会因为相似的点喜欢一个人。

有的人，会因为相似的点憎恨一个人。

即使黑泽阵根本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东大研究生。

但骨子里的厌恶，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

春日野清奈见他的表情很不好，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在不高兴吗？」

「没有。」他说。「就是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人。」

「那你现在先把你讨厌的这个人忘记，先来想一想我的事情。刚才你距离死者也不远，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春日野清奈刚开口询问就看到黑泽阵微微抬眉，他的银发被太阳照耀着又因为本身有点潮湿，所以颜色略微比平日要深一点看起来更像是银灰色。

就在春日野清奈以为他不会跟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突然看到黑泽阵的目光挪向了她的膝盖。

因为之前在游泳池里双腿全部都泡在水中，所以肌肤的感触要稍稍有些迟钝。

春日野清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脚踝内侧有一道非常细微的划痕。

这个划痕很细也很短。

很像是有时候不小心被什么绳索勒到而勒出来的痕迹。

有

一道红色血癞，但无伤大雅。

如果不是黑泽阵看了一眼，春日野清奈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腿上有这样一个痕迹。

不仅仅是她，连带着柯南那边也「咦」了一声，蹲在兰的脚边看着兰脚踝和胫骨位置，指着上面一个细细的划痕说道：「兰姐姐的身上也有唉！」

兰红着脸低头，捂着自己穿着的泳衣短裙，遮盖住里面的凹凸曲线道：「干吗啦，柯南！」

「臭小鬼！闭上你的眼睛！」毛利大叔伸拳头捍卫自己的女儿。

原本因为案件没有什么眉目而略微有些紧张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春日野清奈看着柯南被毛利小五郎追着满地乱跑，跟着笑了几声，笑着的时候，她突然瞧见柯南开始以一个非常有规律的路线在躲避毛利大叔的拳头。

而这个路线，就像是一个特别的路径，在春日野清奈的脑海中重复出现。

她在错愕的时候，目光又挪到了泳池之上。

柯南逃跑的路线，莫名就和泳池重叠，她亲爱的小表弟好像就是在用这样的方法向她传递自己已经猜到的线索。

所有奔跑的路线，每一个脚步都变成了网格里面的路径，在春日野清奈脑海中闪烁着犹如红光般的斑点，让她原本闭塞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化。

「这是什么？」安室透也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声，他走到摆放着四个人物品的遮阳伞下，从伞柄插着的位置找到一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圆珠。

「春日野警官，你瞧。」安室透喊着春日野清奈的名字，低下头来凝视着指尖的圆珠。

这枚珠子很奇怪。

里面有五个孔眼。

「这是什么？」春日野清奈问。

「这种叫做转轮珠。」安室透假拟了一根绳子，假装穿在孔眼里面，向春日野清奈解释。「这种珠子很特别，你看它中心有一个主孔。这个孔再加上旁边三个孔的陪衬。如果把绳索穿在里面，能够把这枚珠子变成转轮的作用。」

春日野清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把绳子穿在这颗珠子上面，然后在绳子的另一头拴着刀柄，一手拉着绳子，就能拽动刀柄。

但现在问题是，割喉的刀子根本就找不到。

一直沉默的黑泽阵冷哼一声，仿佛一颗石头砸向无波的寂静。

「池水变冷了。」

黑泽阵的这句话对于此时此刻的春日野清奈来说，就像是即将要渴死的人看到了一杯水。

这简直就是救命之恩啊！

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的一阵风，引得春日野清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跟着哆嗦了一下。

此时此刻，很多思维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脑袋里面一直围绕着的迷雾被轻轻拨去。

春日野清奈感觉到自己脑袋里面的闭环好像也在这个时候被疏通，一种灵光乍现的感觉让她莹然而生一种尤为亢奋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三位嫌疑人中的一位。

说出了那句……贯彻整个名柯的经典台词。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此时此刻。

她觉得自己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