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第60章 第 60 章

刚进村就被村里的职业乞丐拦住讨钱,负责接待节目组的县领导脸色不太好看。

但再难堪,也得咬牙把这件事情给做下去!没办法,这次能托关系找到节目组,已经是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才找到的、可能最适合花子村的脱贫路子了。

谁让正常的扶贫助农政策,对这个花子村是半点用都没有呢?

如今他们也只能剑走偏锋,指望节目组的金手指救救这个村了。

「王部长,花子村这么多职业乞丐,我们前期来踩点的同志,甚至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洗劫一空,这已经属于犯罪行为了吧?县里就没有严打过吗?」此刻,汪群也觉得自己好像接了一块烫手山芋,隐隐有些后悔答应的太莽撞了。

负责接待他们的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王轩苦笑一声:

「怎么没有严打过?连续派了两任扶贫干部下来,这脱贫攻坚任务都推进不下去,县里也非常重视,前后组织过四次严打,抓了不少潜藏在花子村的犯罪分子,有几个身上背着大案的,至今还在逃没有抓到。」

「不瞒你们说,你们现在看到的花子村,已经是多次严打之后,地方政府能达到的最好的效果了,都说扶贫先扶志,村里剩下这些花子,也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但就是不肯靠双手勤劳致富,扶贫干部也拿他们没办法。」

看着已经隐隐有些想打退堂鼓的汪群等人,王轩生怕节目组掉头就跑,情急之下,终于没忍住,说出了县里的打算——

「其实这次替花子村报名参加节目,我们也没想过把花子村脱贫攻坚的重担放在节目组身上,这原本也不是你们的责任,是我们的责任才对。」

「我们就是想着,是人就总归有点羞耻心,让他们在节目里看看自己摆烂的样子,只要能唤醒村民们的羞耻心,让他们愿意配合我们的扶贫政策,县里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脱贫致富的!」

县领导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汪群他们还能怎么办?

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先进村再说。

村支书把众人带到了离村委最近的一排红砖房前。

这里就是接下来几天节目组住宿的地方了。

看得出来这一排房子是临时腾出来的,门口还种着一些小菜,窗户上也没装玻璃,而是用透明塑料布钉上去的,塑料布上还用各种颜色的水笔写了乱七八糟的字。

推开门,里面有一股怪味儿,好像很久没有洗过的被褥、衣服和臭汗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红砖房靠近后墙根的位置也是一面窗,铁皮做的烟囱穿墙而过,墙根下面是红砖搭起来的一个简陋炉灶,上面架着一口黑乎乎的铁锅,旁边是捡来的木板搭起来的案板。

案板上随意摆着些碗筷,大概是吃完后随便拿水冲了一下,有些地方是干净的,有些地方还黏着饭粒儿,外层油腻腻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看到外面的红砖连白石灰都没抹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房子内部装修应该也挺简单的,结果进来一看,何止是简单,简直就是叙利亚风格的升级版!

里面连基本的隔断都没有!讲究点的,用破席子在客厅和卧室中间拉了一道帘子,粗糙点的,干脆直接把捡来的柴火堆在客厅和卧室中间,这就算是「墙壁」了……

床是想都别想!地上那堆乱糟糟的稻草,应该就是床了。

「村里条件简陋,委屈大家了。」王轩尴尬地解释道。

这次村支书不装死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更加令人窒息——

「那个,这几天大家住在这里没问题,但是房子里的东西最好不要动,收拾起来摆在边上就行了,不然等他们回来,发现家里的东西找不到了,要去村里闹腾的……」

众人绝倒!

难道他们还会偷这些破碗破席子不成?

这一幕后来作为花絮放出来之后,粉丝们看了直呼刺激,王宝钏嫁到这种地方,都要吓得连夜卷铺盖跑路好吗?

难以想象这样的村子,男孩子们长大了之后,到底怎么娶到媳妇的?

娶媳妇?

不存在的!

听说花子村已经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不过村里并不是没有女人,有些年轻的乞丐去外面讨饭的时候,会从外面捡回来一个女人,有的是智力残疾,有的是腿脚或者眼睛有毛病什么的,总之只要是个女人,能生孩子就行,也不需要办什么婚礼。

看着家徒四壁的临时宿舍,汪群差点晕过去,这条件,他们还不如直接带几顶帐篷露宿街头呢,起码卫生还是有保障的。

讲真,看着那一堆稻草,汪群就想到了小时候住在乡下,动不动头上就长虱子的恐怖经历……

幸亏他们节目现在有钱了!

既然村里也担心他们动了村民的东西,回头这些村民回来了不好交代,汪群当即决定,让人租十几个集装箱宿舍过来!

众人不禁泪目,感激地看着他们慷慨大方的导演。

幸福感真的是对比出来的,和这些房子相比,工地上的那种集装箱宿舍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吃住的问题解决了,也该干正事了。

节目组还是想从花子村以前的老本行下手,既然村民们不愿意种花,那卖花总有人愿意的吧?

「我们是这么想的,这几年各个城市的夜市和路边摊,不是都在陆续放开吗?」

「节目组向我们当地的城市管理部门争取到了一批公益摊位,可以免费给乡亲们使用,我们测算过,按照一个摊位每天三班倒的时间安排,这些摊位可以解决一百多个就业岗位。」

「卖花?这买卖倒是不难,就是这鲜花,成本不低吧?咱村的人怕是没这么多钱啊。」村支书叹息道。

汪群早有准备,笑了笑说:

「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村里放心,我们的赞助商「山南花圃」将会为首批参与地摊扶贫计划的村民,提供总价值约二十万元的花材,足够每个摊点使用一周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周内,大家不用自己花钱采购花材,权当是给大家一个试错的机会。成了,有了这一周卖花攒下来的钱,也有了以后的启动资金,不成,村里人不过是损失了这几天的时间成本。」

还有这种好事?

村支书眼前一亮,摊位不要钱,买花的钱也有人赞助,这不就是往他们手里白送钱吗?

村里的大喇叭一开,果然,听说摆摊不要钱,来报名的村民瞬间就把村委门口的那块空地给挤满了。

「卫昇,还是你有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用摆摊这招的?」看着平时懒散的村民一下变得勤快积极起来,章泽轩他们几个真的是叹为观止!

果然还得靠他们家小卫!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其实讨饭和摆摊原理都差不多啊,都是守着一个点干等着,看到有人过来就吆喝两声,咳~」

「当然了,二者还是有区别的,讨饭是空手套白狼,摆摊起码还能说是自食其力,对吧?」

众人忍俊不禁。

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也笑喷了。

尤其是因为失业已经开始摆摊的网友,纷纷表示他们学到了!

「这思路666啊!我决定了,以后有钱就摆摊,没钱就讨饭,反正都是蹲在路边讨生活o(╥﹏╥)o」

「看着冷冷清清的小摊,再看看天桥上生意火爆的乞丐,突然陷入了沉默。」

「楼上的,这边建议你赶紧收摊!然后去垃圾桶随便捡个破碗摆上,搞不好比你一晚上辛苦摆摊卖东西赚的还多。」

「还是不一样的吧?感觉摆摊总比讨饭有尊严。」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人进城摆摊,他们晚上睡哪?」

看到评论区一堆关心老乡晚上睡哪的,卫昇抿嘴一乐,对着镜头解释道——

「我们也考虑到很多村民家里条件困难,一开始进城舍不得花钱租房子,而且很多房子出租都是要三个月起租的,万一干不下去,这房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节目组在J市临时包下了几家旅社的大通铺,大家先凑合一个月,等过了适应期,不愿意做这个的可以回村,也不用付房租,能坚持下来的,到时候他们自己就近找地方合租,我们也不会干涉的。」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村里人了,就连很多城里的打工人都实名羡慕了。

别光顾着去乡下扶贫呀~其实城里也有好多野生贫困户呀!

这几年经济大环境不好,很多来城里谋生的打工人都失业了,他们连房租都快付不起啦,求扶贫o(╥﹏╥)o

这话说的,简直男默女泪!遥想几个月前,卫昇不也是失业大军里的一员?校招在他们这样的双非院校简直就是个笑话,不想进厂打螺丝,就只能自己参加各种社会招聘。

那时候,他妈为了能帮他找个体制内单位合同工的工作,到处求人送礼。这么一想,城里的穷人,过的还真不如农村。

农村条件再差,家里有房子有地,吃住总能保障,运气好的话,赶上地方乡村振兴政策好,还有各种资金和政策扶持你创业致富……唉!

这么一想,怪不得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要逃离北上广,回农村种地去了。

或许,他们电视台也可以单独策划一档节目,专门为城里的失业青年解决就业问题?

那边还在直播现场报名情况,卫昇把手机交给陈梦洁,自己借着中场休息的时间,把这个想法和制片人王扬沟通了一下。

「职场综艺?这个早就有人做过了呀,热度早就过去了吧?」王扬犹豫道。

这要是换个人来跟他说,提议电视台可以策划一档职场综艺,他非得喷得对方一脸血不可!

但这个人是卫昇的话……这小子的运气向来极好,王扬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听听卫昇的看法,万一真能搞出一个同款爆火综艺,他手握两个大流量综艺,接下来几年都不愁吃喝了好吗?

卫·洗脑大师·昇再次上场,卖力蛊惑制片人——

「王总,我说的这个综艺,不是以前那种高大上的职场综艺,就是实打实的从报名求助的年轻人里面,挑出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真正帮人家解决就业问题那种。」

「以前的职场综艺我也看过,无非就是一帮人站在内行的角度,向外行人展现这个职业的特点和心酸什么的,卖卖情怀,展现一下年轻人初入职场的手忙脚乱……讲真,王总,您觉得,我们观众真的会和节目组共情吗?」

王扬沉默了。

要是观众真能共情,这些节目怎么会没有第二季、第三季?

王扬一看就是没经历过残酷的社会招聘血洗,也是,他们那一代的大学生多好啊,毕业了还包分配,有些待遇特别好的单位,还分房子呢,不像后来的大学生,是真的不值钱了……

卫昇默默为他们这一代大学生默哀了三秒钟,继续卖力忽悠王扬——

「王总,我说的求职综艺,不是像现在一些职场真人秀那样,一堆高大上的跨国企业HR,穿着一身名牌,对着一帮顶级高校出来的高材生,挑剔人家的简历和实习经历。」

「而是实打实的给一些非双一流的普通大学生,或者是一些大专生、中专生,踏踏实实的找一份适合人家的工作,不一定非要进大厂,月薪符合实际就行。」

「您想想,现在的年轻人想找份工作多难啊~网上不是还有个段子吗,说宇宙的尽头,不是送外卖,就是开滴滴。」

「咱们做综艺也是,难道非得飘在天上、高高在上的俯视观众吗?」

「就不能接地气一点,真正做一些符合普通老百姓生活的综艺节目?别的不说,您想想,普通大学甚至专科毕业的学生,或者是那些年过四十被辞退的中年失业人群,有几个能进大厂面试?别说面试了,听说简历环节就被淘汰了。」

「王总您想,其实真正能有资格进大厂,或者投行这种高大上单位的,毕竟是少数,能考进体制内的就更少了,现在社会上绝大多数失业人群,都是苦哈哈的普通人啦~」

「这个节目存在的意义,我觉得吧,也不只是帮几个人找到工作,而是通过找工作的过程,让更多失业人群看到生活的希望,或者受到一点启发,让大家都能尽快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一个谋生的工作,而不是只盯着正规公司在网上发布的招聘启事。」

「噗~」王扬脑补了一下节目组带着一帮就业困难户到处找工作的画面,有点心酸,居然还有点期待。

这么一想,这档节目要是能做起来的话,别的先不说,观众基本盘肯定是有了……毕竟,就像卫昇说的,这几年大环境不好,失业率确实挺高的。

尤其是年轻人,一个失业的年轻人背后,起码有三个家庭都在关注着孩子找工作的事儿,这档节目要是做好了,不光失业的年轻人会关注,他们背后的家庭成员,也是节目的潜在观众呀!

越想越激动,王扬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王总您慢慢考虑,我先去工作啦~」卫昇说完就跑了。

再不跑,他怕王扬就要拉着他写节目策划方案了。

他现在可是签约艺人!

帮忙写节目策划方案?

那是另外的价格,哼~~

……

人群外,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扶着一个老瞎子,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柿子树下面,沉默地看着报名的人群。

「东啊,咱们凑凑,把钱还给人家吧。」老瞎子摸索着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胳膊。

少年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

「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听爷爷的!回去把钱凑凑,还给人家!」老瞎子恨恨地跺了跺脚。

少年脖子一扬,板着脸犟嘴:「那些钱不能动!要留着给你看病的!」

「嗐!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爷爷还能活几个年头?再说了,你跟小西要是能摆摊挣着钱,不是一样能给我看病?」

「要是挣不到钱呢?」少年似乎很有主见,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别人怎么劝都不管用。

老瞎子真是被这个死脑筋的孩子给气死了。

如果卫昇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得出来,眼前的老瞎子,正是之前和其他花子勾结,偷走他和章泽轩背包的那个老乞丐。

老乞丐命苦,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年轻的时候还能蹲在天桥算命糊口,年纪大了,一身病痛,就只能躺在路边讨饭了。

少年小东,真实姓名未知,据他本人跟瞎子说,他的亲妈被亲爹家暴打得重伤吐血,后来病死了,亲爹又找了个后妈,后妈面善心狠,经常趁他爸不在家磋磨他,偷偷把他书本作业都拿去引火烧饭,就是不让他上学。

还经常在他爸面前告状,让他爸打他。

小东被打得受不了,身上常年没一块好皮,最后只能从家里偷跑了出来,到处流浪,差点被人贩子拐去噶腰子,最后被老瞎子给收养了。

这孩子也是个操心的命,自己的命都这么苦了,还见不得别人受苦。被老瞎子收养这几年,小东又陆续收留了十四岁的男孩子小西、十一岁的小南和还在吃奶的小北。

这几个孩子,似乎约定俗成的想要抛弃自己从前的身份,到了新家,绝口不提自己以前的家在哪,叫什么名字。

老瞎子说他姓曹,他们就给自己取名叫曹东、曹南、曹西,最小的那个暂时没有发言权,自动获得了「曹北」这个名字。

老瞎子早些年经常睡在天桥上,上了年纪之后,风湿骨痛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经常一宿一宿疼的睡不着,几个孩子都想送他去省城的大医院好好治疗一下,一直在想办法凑医疗费。

原本老曹已经放弃治疗了,但某一天,他突然发现几个小的越来越瘦,留心观察才发现,原来这几个小傻子为了省钱,每天只吃两顿饭,还都是从人家泔水桶里捡来的剩饭剩菜,和野菜一起煮一锅,好几次都吃坏了肚子。

可他们讨来的钱,还是一毛钱都舍不得花,一分一角都攒着给他看病。

老曹气红了眼,这才默许了和小东他们打配合,老曹负责拦车、吸引司机注意力,小东他们找机会上车偷钱。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恨不得自己干脆被车给撞死,这样四个小的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也少了他这个拖累。

只可惜,也不知道他是命好还是司机命好,拦车这么久了,居然没一辆车把他给撞死……

谁能想到,前几天他们偷的那辆车,居然是电视台的!

而且现在人家电视台还搞了一个扶贫项目,老曹已经听大喇叭里说了,这个扶贫项目,不限年龄,不限性别,只要是本村的贫困户都可以报名参加,电视台提供免费的摊位,还有前期采购鲜花的钱也都是有钱人赞助的,他们只要出人,就能去城里卖花。

老瞎子以前在天桥混饭吃时候,看到过一些穷人家的小孩子卖花,批发市场一百块钱能买一堆的打折鲜花,用包装纸包装起来,一枝就能卖几块钱,这生意虽然辛苦,但总归是比蹲在天桥要饭体面。

小东今年16岁了,再加上14岁的小西、11岁的小南,他们一家正好能出三个人,把一个卖花摊子包下来,到时候再去批发点别的什么搭配着卖卖,别看摊子小,用心经营,养活这四个孩子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摆摊不看年龄,这摊位是城管给的,他们也不会来欺负自己人,有电视台监督着呢,谁敢欺负他们?

只要能让三个孩子在夜市站住脚,好好把这个摊子做下去,哪怕以后每个月要花点租金呢,也有了一桩稳定的生计,就算是他立刻死了,这四个孩子以后也有了一门生计。

老瞎子执意要让小东把偷来的钱还给卫昇他们,不然他担心就算报名了,卫昇他们记恨他们偷过他的钱,也会在审核这一关故意卡着他们。

小东没办法,老曹都闹绝食了,他还能怎么办?

幸好之前偷来的钱,他们都攒着没花呢,取出从卫昇和章泽轩背包里搜出来的两千多块钱,有零有整的,一毛钱都不少——他记着账呢。

卫昇没想到,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被偷的钱居然还能回到他手里!

小东送完钱就跑了,卫昇还是找村支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是之前拦车的那个老瞎子收养的,一时间也沉默了。

他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但,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善良打败了成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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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过气综艺做成了扶贫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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