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轮回中的噩梦
或许是因为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关系。
一股比之前桃树上，那所木屋里还要浓烈上数倍的书籍陈旧“书香”味扑面而来。
欲气运转到李潇的双眼，本就绝美的双眼逐渐妖异，让少年能够看清房间里的布置。
“好多书啊，全是资料吗？”
李潇朝周围打量，地面上面散落着手抄本的书籍，还有一些白色封皮，内里镶着做过防锈处理的铁夹，保存着的是各种资料以及数据。
一眼扫去，没有一本重复的，老爷子的研究精神令人钦佩。
少年打量一圈，发现这里面和外面的屋子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脚下和头顶上的书架以外，房间最里面的墙面上还“长”着一张床。
床的后面，另有三个小门，不过没有什么复杂的锁，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先找日记。”
李潇在心里面说到。
地面堆满了厚厚的一层资料，很多资料卡在书架里，已经被压的扭曲变形。
想在这么多资料里找到一本小小的日记似乎很难。
但李潇却有自己的想法。
少年第一时间就飞到了老爷子睡过的床旁边。
这床沿袭了老爷子的一贯风格，就是一张硬板床。
床的四个脚底部，被什么物质粘在了地面上，没有经过多余的处理，可以看到那种物质不规则的一摞摞叠在一起，像蜡或者树脂干燥之后的样子。
李潇伸手在床的上下两边摸索，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物体，他动作没停，又换到床的另一侧。
细腻白皙的手掌摩挲过抛光的木质纹理。这时，少年触碰到了一个像类似机关一样的东西，轻轻一按，一个夹层从床板的底部弹开，李潇见状，伸手进去掏了掏。
纸质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他的大脑。
将其拿出来，随意的翻了翻。
李潇发现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没错。
就样式和封面而言，这本老爷子的日记跟之前在桃树小屋里的那一本没什么区别。
因为保存妥当的关系，纸张还要新一些。
后脚钻进来的哇呜，再次缩小到能够和李潇蹲坐在地上齐平的高度，毛孩子身上发出粉色的光芒，借着亮光，李潇倚着床沿坐了下来，同时翻开手里的日记。
只是少年一连翻了几页，虽然是自述的口吻，但日记上都没有记录明确的时间。
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李潇又返回第一页。
“咦！”
下一瞬，少年可爱的双眼瞪得溜圆。
只见日记上这样写到。
“我的实验像是成功了，又像是失败了，这黑影明明可以变换成任何形状，但祂似乎更喜欢以鹿的形象出现。姑且就称之为黑鹿罢。”
“黑鹿并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祂反倒很诚心的求教我外面的知识，并且为我建造了一座专门的实验室。”
“祂说在这里，祂可以实现我所有的想法，对于一名驭兽师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吗？”
“就是这个！”李潇一时间热泪盈眶。
此时的他，颇有一种打单机游戏费尽千辛万苦。
好不容易才找到对脸盲的人来说，看起来长的就和路边短裤小子一模一样的关键NPC。
当玩家疯狂跑地图的时候，就没有一个道馆馆主是无辜的！
日记接下来就是大量的研究心得。
这些心得记载的，都是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以及某些最终成果。
有一部分涉及到生物的内容，免不了蒙上一层血腥。
“原来外面的莎娃夸支族早就灭绝了……”
李潇皱着眉，在日记的中篇里面，有大量关于这个种族的解剖记录，包括酋长跟祭司。
其中光是金娜，就被解剖了二十多次……
爷爷通过日记指出，这个秘境的时间是固定在某一时间段了。
当黑鹿醒来之后，整个秘境都化作了祂的梦境。
没有外力的干预下这个梦境会将在这数天的时间下，不断的轮回。
……或者说，叫做‘没有尽头的梦魇’更恰当些！
“那我能否在这里看到爷爷？”
这个问题刚一出口，少年随即又摇了摇头：“爷爷早就出去了，最后是死在家族里的……嗯！”
李潇一边想一边浏览，他忽然看到日记上记载了这样一个内容：
“我的实验趋近于疯狂，最后用到了大量的人形活体，黑鹿为我提供了海量的夸伊族。”
“这些的巨人的构造、和人类虽然有着许多的差异性，但两个种族之间的共同性，也足够我暂时做研究用了，黑鹿虽然没有问我的内心真实目的，但他似乎有意促成我的研究。随着实验的深入，难道我心里的想法早已经昭然若揭了吗？”
李潇轻轻咽了咽口水，偏头和小哇呜对视一眼，又回过头往后面翻动。
日记里再也没有关于其他生物的记录了，之后全都是有关于巨人的。
而且还是关于巨人胚胎的，李潇甚至在记录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最终调试型试验体胚胎007——名字：维利娃，性别：女……基因来源……”
“爷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潇情绪略微有些波动，翻向下一页。
“在这样一个神与仙早就灭绝的时代，我问黑鹿一个问题，神是什么？仙是什么？”
“黑鹿告诉了我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答案，祂说：神是一切的终结，仙是一切的开始，倘若想让我手里面的东西发挥最大的效用，就要按照祂的想法来。该死，祂果然知道我手里的东西了！”
“我早该想到，我怎么可能瞒得过一个神，如果祂真的是的话。”
又向后翻了几页：
“实验最终陷入到了瓶颈，想要突破的话，必须进行真正的活体试验……也就是用人族。”
“但这个实验成功率目前来说极低，本身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一旦失败，仅有一份的试验素材就没有了，这个秘境里什么都可以反复利用，但为什么我和我的那份素材独立了出去呢？”
少年轻捻纸张，看向下一页。
“我最终答应了祂，我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失败！”
“想要创造最强的神仙，必须从最基础的开始，也就是我试验的终极目标：‘神仙体’，最高的资质，最强的悟性，必须用到我怀里的那份唯一素材。”
这段话对李潇的冲击无疑是很大的，通过日记，李潇才认识到了老爷子的另一面——
一个疯狂到几近不择手段的研究者！
可是爷爷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少年心中隐隐有些预感。
李潇连续向后翻页，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黄娥，我数十年前就挑选出来的母体人选，她的血脉很特别，这是我目前见过的人族女性中最好的了。”
“借助祂的力量，我成功让黄娥受孕，当然，怀的是我们老李家的种，只是如此强大的胚胎，李铮那小子的元阳又能留下多少呢，我不敢肯定。”
又是一页：
“结果出乎意料的成功，潇儿的孕育时间比正常的人族胚胎要长了接近一半，哦，潇儿的名是李铮给起的，不过我提前给潇儿取好了字，就叫‘金璧’，所谓千金易得，一璧难求。带着我的这份祈盼，十五个月后，一个健壮的男婴来到了了世上。”
“令我惊奇的是，这个孩子天生带着气源，这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毕竟如此强大的胚胎，怎么可能天生没有神异？可是为什么会是欲气呢。欲气难修，高阶的欲气修更是我生平难见，并且欲修的路是没法复制的路，每一个欲修要走的路都不同，难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李潇皱着眉，他以为自己看到这里时，自己会表现的非常惊讶。但实际上少年发现自己却没有多少吃惊的情绪。
只是有些心绪难平，不过他没有停下翻页。
“我想让黑鹿想办法，那东西却再也没有出现，而是再次化作了黑色的神秘物质，我尝试着让驭兽攻击祂，但是仅仅是神秘物质反弹的力量，就让我和驭兽深受重伤，这一刻我才清醒过来，之前最初的那些所谓的实验与试探，全都是对方演戏而已，我和祂的差距，何止是天与地的高度。”
“哎，”看到这里，少年叹了口气。
日记的最后一页似乎是老爷子的独白：
“我不应该听信黑鹿的谗言，但我一点都不恨祂，因为这是我自己的过错。”
“如果当初，我没有生出多余的贪婪之心，或许结果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日记看到这里，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被串联了起来。
这房间里的所有内容，都是老爷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存下来的珍贵研究。
黑鹿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促成自己的诞生，目的达到后，就再也不管自家老爷子了。
那么祂又是否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道鹿影呢？
黑鹿并没有阻止老爷子离开，在那之后，在这栋建筑物里过完了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
直到彻底的油尽灯枯，老爷子才让驭兽驮着他离开，回到了李家，见上儿子儿媳最后一面。
坐在一大堆的资料上面，李潇难得的安心。
满是书籍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粉光中，书籍的味道，让李潇感觉既熟悉又亲切。
此时此刻，少年不由想起了老爷子在自己小时候常说的那句话。
“与其抱怨，不如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