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画皮

第49章 画皮

“同一个人?”青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人可以易容,可再好的易容术也不能维持一张脸十年之久,能彻头彻尾换脸的……不就是妖怪么?”

青梅急道:“那妖怪带走了姝色前辈……姝色前辈有危险!我们这就去城主府把姝色前辈救回来!”

“你们是想直接闯进城主府带回姝色前辈?”龙笙给他们泼了盆冷水,“不提你们有没有本事从妖怪手里救下来,救不下来,你们也跟着落入险境,真救下来,就是姝色畏罪潜逃,坐实了她杀人的罪名。姝色前辈与白前辈之后如何在美人城立足?城主若发布通缉令,我们的行动会举步维艰。”

“若城主果真是妖怪伪装,我们就要把她的真面目揭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青柏不赞同道:“可是,我们等得起,姝色前辈等不起,白前辈也等不起。谁知道妖怪会不会今天就对姝色前辈做什么?”

他们都看不到白清寒的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白清寒的焦急。

龙笙道:“白日阴邪之气被阳气镇压,夜晚才是邪祟妖孽活跃的时辰。此前挖心妖与抹脸妖的行动时间都是在晚上,至少在白天,姝色前辈是安全的。今夜我去城主府一探究竟,必叫姝色前辈毫发无伤。”

说这么多,意思就是妖怪由龙笙独自去解决,这几个人族修士别掺和。

若是对付普通妖怪,让他们去历练一番未尝不可。但怡容国有股强大的诅咒之力,能诅咒一国的罪魁祸首绝不是青云派三个弟子能招架的。龙笙担心城主府中,有下咒之妖。

凤箫道:“我也去!”

青松三人起身:“我们也去!”

白清寒也想去营救,但他心知自己一介凡人,去了也是拖后腿,只得忍耐下来。

龙笙对青松三人道:“你们留下。那妖怪既然爱慕白前辈,难保不会带走姝色前辈后趁虚而入,来府上骚扰白前辈。我们都不在府上,谁来保护白前辈?”

这几人要是跟来,他还得分心保护他们。

小山鸡他乐意护着。那下咒之妖再神通广大,总不可能比神兽还强大。他能保护好凤箫,也只想保护好凤箫,可不想再另外带三个拖油瓶。人一多,难免顾此失彼。

青梅摇头:“府上确实需要有人留下,那应该是你们留下,我们去查探。我大师兄是金丹修士,我和二师兄也已筑基,去城主府比留在府上更危险,危险的事还是交给我们来做。”

龙笙没说什么,转眼间拔了青松腰间的佩剑,横在青松脖颈上。

青柏青梅大惊失色,他们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青梅急忙道:“龙龙龙道友,有话好好说,把剑放下,别,别伤害我大师兄!”

青松瞳孔一缩,额间有冷汗落下。

如果这一剑对方抱了杀意,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是金丹修士,修的还是剑道,剑就是剑修的性命。

但对方夺了他的剑,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说明对方的修为……远在金丹之上。

龙笙把剑插回青松的剑鞘中,拍了拍他的肩:“听话,留下。”

修仙界强者为尊,龙笙展露的这一手已经震住了青云派三个少年。

原来对方不是练气境。

他们感受不到对方的灵气,是因为对方比他们强太多。

青松苦笑:“两位道友……还是该称呼两位前辈?之前是晚辈眼拙了。”

修仙界外貌的年龄不等于真实年龄,他们说这怡容国以貌取人,他们却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龙笙都这么强了,他们也不敢小看和他一起的凤箫。这两位散仙,想来只是外表年轻,实际上活了好几百岁。

他们确实也活了好几百岁……

只是神兽的五百岁,和人族的五百岁毫无可比性。人族能活五百岁,纵是修士,大多也到了黄昏暮年,神兽五百岁还是旭日初升,青春年少。

凤箫摆手:“前辈称不上,我们真的和你们差不多大,就是,可能,他天赋好一点儿?”

他是不懂青云派三人的震撼。在他眼里,龙笙刚才那一剑很利落漂亮,但也有迹可循,他眼睛完全跟得上他的速度。

这一剑若是冲着他,凤箫是能反应过来的,不会给龙笙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机会。

青松青柏青梅:“……”

受到的打击更大了。

十几岁金丹已是修仙界百年难遇的天才,十几岁金丹之上是什么概念?放在任何一个大宗门都要抢破头当关门弟子,当宝贝供起来的!

这种天才竟然是散修?那些大宗门都是瞎了眼才没发掘这块金子吗?

实力能让人闭嘴。青云派三人乖乖留在府上,让龙笙和凤箫去夜探城主府。

部署好今晚的行动,龙笙问白清寒:“白前辈,你的记忆中,有没有对你爱到痴狂、执迷不悟的女子?”

白清寒沉思许久:“没有。”

爱慕他,对他表白过的女子很多,但白清寒都拒绝得干净利落。白清寒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喜欢这般品性的女子,都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

唯二有些言辞过激的,就是那两任城主。

但那两位城主与他也都只有一面之缘,他拒绝后,城主就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要不是姝色被城主带走,凤箫一行人又说城主有蹊跷,白清寒都没把两个城主跟他表白这事放心上。

龙笙盯紧他:“真的没有吗?你再仔细想想,这个妖怪很明显对你情根深种。”

白清寒认真想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我真的……没有印象。”

凤箫道:“你就别为难人家白前辈了,知不知道有一种情况叫暗恋啊?白前辈为人这么好,经常助人为乐,说不定就是被哪个他随手帮过的姑娘给喜欢上了,又不敢告白。那暗恋的人再深情,白前辈也不知道人家喜欢他啊。”

不是所有人都像龙笙和凤箫这样,一察觉到自己喜欢对方的心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欢欢喜喜在一起。

这世上很多感情,连宣之于口的机会都没有,就无疾而终了。

如果不能释然,积压在心底,久而久之,就会变成求而不得的执念。

凤箫觉得,那个妖怪,可能就是陷入这种执念里了。

不过想了这么多,到目前为止全是猜测。

要验证这猜测对不对,就得看他们今晚的收获了。

_

子时,夜色深沉。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成群结队的侍卫在府里巡逻,确保城主大人的安全。

他们谁也没看见趴在屋顶上的两个少年。

龙笙和凤箫施了隐身术,完美融入夜色。

就算有人抬头看,凡人的肉眼也只能看到普普通通的黑瓦,上面空无一人。

“刚才听侍女说,把衣服送去给城主。她们拿着衣服进了这间屋子,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城主住的屋子。”凤箫转头,低声问龙笙,“怎么办?直接穿墙进去?”

尽管他们的隐身术比较高级,连声音也可以隐藏,凤箫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

他们的隐身术可以瞒过凡人的眼睛,但毕竟不知道那妖怪的底细,万一那妖怪能看见他们、听见他们呢?

一想到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去,结果妖怪能发现他们,这就尴尬了。

凤箫还是有信心伪装不被妖怪发现的,他可是神兽。

但蛇妖不一定啊。蛇妖和那妖怪还不知道谁厉害呢。

龙笙沉着冷静:“别打草惊蛇,先看看情况。”

龙笙伸手,用力一掰,就掀开了屋顶的瓦片。

瓦片搭了好几层,要揭开许多片才能看到屋内的景象。

龙笙揭了一片又一片,还没揭到底,有点不耐烦了。

……屋顶修那么厚干嘛?他能直接砸穿么?

凤箫看他动作逐渐暴躁,控制不住地笑了。

龙笙瞥他:“笑什么?还不一起帮忙?”

凤箫“哦”了声,帮着一起掀瓦,边揭边道:“小时候我爹说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很冤枉,我虽然淘气,也就搞搞恶作剧,又没真上房揭过瓦,为了不让我爹冤枉我,我就真去把他的屋顶给掀了……哈哈哈哈哈哈!”

凤箫越想越好笑。他当时一把火把父王宫殿都烧了,屋顶给掀完了。父王气得追着他满山跑,他还躲进母后怀里才没挨揍。

他笑得开怀,龙笙却没什么反应。

凤箫还在哈哈哈:“不好笑吗?你怎么都不给点反应啊?”

龙笙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心疼怜悯。

他对凤箫讲的内容并没有怀疑。鸡也有鸡的语言,小山鸡的爹说他淘气,然后小山鸡去掀了鸡窝……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山鸡提起小时候和父亲在一起的事还会开心地笑,说明他们父子感情很好。

小山鸡曾经也有一个快乐的家。

但小山鸡的爹娘已经被人族抓走炖汤了。

太可怜了。

凤箫接收到龙笙同情的眼神,笑容一顿。

他好像记起了……自己还有个父母双亡的设定。

凤箫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终于收敛笑容,做出一副落寞又坚强的表情:“没事,你想笑就笑吧。笑一笑,不损功德的。”

龙笙更心疼了。

凤箫让他体验到了友情,又让他尝到了爱情。

他缺失的东西,凤箫都让他拥有了。

凤箫缺失的亲情,他也想让他拥有。

“你不介意的话。”龙笙柔声道,“把我当你爹也是可以的。”

凤箫:“……”

凤箫:“你大爷的,小爷是你爷爷!”

龙笙想到自己那个风流成性冷酷无情最终被九子联手逼宫害死的爷爷:“这可不兴当。”

凤箫不想和他说话了。

谈话间,瓦片终于扒完,透出屋里的一点光亮。

屋顶的漏洞很小,两个少年在屋顶上脑袋碰着脑袋,一起低头去看。

室内雾气氤氲,白玉铺成的浴池里放满热水,水面上洒满粉红花瓣。

他们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名女子背靠浴池,长发披散,露着香肩与后背,一个背影就很绝美。

两个少年连忙抬头,匆忙间脑袋还磕碰了一下。

“哎呀。”凤箫捂着额头。

龙笙揉了揉眉心。

凤箫不敢看下去,别开眼:“她在沐浴,我们等她洗完再看吧。”

龙笙略一思索,继续俯身观察。

凤箫连忙挡住他眼睛:“不行啊!万一,万一我们猜错了,人家不是妖怪,我们不就成了偷看女人洗澡吗?等她洗完,我们不急于一时。”

龙笙道:“很急,必须要现在。”

凤箫睁大眼睛,一脸“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龙笙解释,“人洗澡的时候,会把所有衣服都脱下来。如果这是个会换皮的妖怪,那她洗澡的时候,也可能会把皮脱下来。这是验证她是不是妖怪的最好机会……”

龙笙话音未落,凤箫已经低头去看了。

“真的!”凤箫惊呼,“你快看!”

龙笙凑过去。

浴池里的女人仰面朝上,一身雪肤,一头乌发,每一处都无比美丽。

她的脸上与白清寒一样,没有任何五官。

女子沐浴完,拿着一张人皮一样的东西,贴在脸上,捂着脸沉入水中。

浴池里空荡荡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屋顶上,两个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平静的水面。

女人沉下去多久了?一刻钟?两刻钟?这要是个正常人,早该溺死了吧。

就在他们都等得不耐烦时,底下终于有了动静。

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面浮出水面。女子赤足走出浴池,勾了勾手,侍女送来的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就自动飞来,裹在她身上。

她的五官绝美,神色却很僵硬,仿佛戴了层不会动的面具,又或是一张死皮。

这张脸还不能与她完美贴合,随心所欲地做出表情。

女子不慌不忙地走到梳妆台前落座,拿起一支画笔,在脸上妆点。

她画了很久的妆,镜子里的眉眼一点点灵动起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貌又上升了无数个度,比姝色的媚骨还要勾人。

龙笙凤箫相视一眼,同时做了个口型。

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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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逃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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