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
沈聿是被乔笙的呜咽声惊醒。
他睡眠浅，又记挂着乔笙，很小的声音也能让他醒来。
病房内灯光昏暗，沈聿转身时后背撞到了桌角，痛意让人蹙眉，沈聿却没有心思去管自己如何。
快步走到乔笙床边，沈聿开了旁边的一盏明黄色的小灯，光芒照在了乔笙脸上，她已哭的双眼红肿，显得脸色越发苍白，双手放在唇上，避免自己发出声音来吵到别人。
这就是乔笙，无论再怎样难过，想到的第一件事只有，别给别人添麻烦。
她太善良。
沈聿还未开口询问她感觉如何的时候，乔笙音色沙哑道，“对不起……。”
她更咽着，“是我吵醒你了。”
听到这样的话，怎能不让沈聿心痛。
他弯着腰靠近，柔声的询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饿不饿？我去买一些吃的回来。”
乔笙抬起手擦拭着眼泪，她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封寂怎么样了？手术，做完了吗？”
这是她最怕的两件事。
一是封寂没能救活，二是失去自己的宝宝。
她没有勇气去问孩子的情况，乔笙并不是迷信的人，可那个梦，太让人悲伤。
为什么偏偏窗外飞来了一只漂亮的湛蓝色的蝴蝶，为什么它又忽然消失？
她不敢去想，乔笙怕，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乔笙望向沈聿，他怎么犹豫这样久？难道！
“封寂是不是不好？”乔笙胆战心惊，“他是不是已经……”
死这样的字眼，乔笙不敢说出口。
她沉默的掉着眼泪，看着沈聿焦急的摇摇头否认着，“他好好的，乔乔别哭，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封寂还活着，太好了。
她询问着封寂现在的情况，沈聿不想瞒她，如实开口。
“封寂伤的太重，一个小时前送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会用最大的努力让封寂痊愈，他会没事的，乔乔。”
封寂的伤势，乔笙是亲眼见到的。
伤的重这样的字眼，实则已经是说的轻了，封寂被折磨的看不出人的模样，他还永远的失去了，一条胳膊……
那条胳膊被烹熟，无法拿给医生做手术，往后若想成为正常人，只能安装假肢。
封寂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要被陆家这样伤害。
乔笙是愤怒的，但更多的，是为封寂悲痛难过，她曾失去了两根小指，如今封寂眼睁睁被人弄断了胳膊。
乔笙痛过，所以能体会到封寂当时如何的绝望痛苦。
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她早去几个小时，封寂的下场会不会不是这样了。
是她的错吧。
一定是的。
陆廷渊也是，若不是为自己处理事情，他也不会去世了，这后面所有不好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都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的过错，为什么要别人去承担？
她对不起封寂，她对不起廷渊……她对不起肚子里的宝宝，她还对不起安安，她对不起任何人，真的，对不起。
沈聿能看到她肩膀在微微颤抖，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曾经乔笙的眼里都有光亮，如今黯然失神，漆黑一片。
他是医生，总能敏感的察觉到病人的异常，继续这样下去，乔笙会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
或许现在，乔笙已经被情绪开始控制了，这样下去，她会生病的。
沈聿抬起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额头，慢慢的抚摸着，转移着她的注意力，“乔乔，饿不饿？我去买你爱吃的小包子和酸甜的里脊肉，再来一份银耳莲子羹好不好？”
乔笙摇头，她没有胃口，现在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什么也不想去做，只知道一直哭，眼泪如何都止不住。
“乔乔，喝点水怎么样？”
乔笙还是摇头。
“是不是太累？现在时间很晚，乔乔，睡吧，我会在旁边一直陪着你，别怕。”
乔笙泛红的眼眸望向沈聿，她轻咬着唇，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又跑了出来。
她这幅样子，自己都讨厌。
“沈聿。”
乔笙喊着他的名字，她没敢直接开口，只是问他，“你还有其他，要和我说的吗？”
沈聿神色微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为她掖好了被角。
他的眼神有些躲避，让乔笙明白了几分。
她懂了……
那个最残酷的，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自己面前。
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自己？
是命运觉得，她受到的苦难还不够多是吗？还是上天觉得，她不该继续活着，应该早点结束这，疾苦的人生吗？
她的人生注定了是悲剧，疾苦。
“沈聿，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可爱的男宝宝在等我。”
乔笙尽量说的很平静，只是再如何掩饰，语气的颤音还是很清晰。
“那个小家伙，好漂亮，他那样的小，还不会说话，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向我，是那样的可爱。”
“可我想抱他的时候，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甚是还来不及握紧他的手，他便走了。”
乔笙很努力的微微扬起嘴角，只是笑容，充满苦涩。
“我知道，是我的孩子在跟我告别，从我醒来后我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是我不愿意去相信，我宁愿活在谎言里。”
乔笙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她开始小声的哭泣着。
“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这个宝宝，来的是错误的。”
“在我发觉他存在的那一天，我失去了陆廷渊，他如果真的出生了，会没有爸爸的，所以失去孩子，我不伤心，他会重新有个家的，有个完整的家，又或者，是陆廷渊陪着他一起离开了，他们在等我和安安，我们在下辈子团圆……”
“我不难过，这没什么好难过的。”
“真的，没什么的。”
乔笙呜咽着，伸手掩面，痛苦的掉着眼泪。
“沈聿，你知道吗？自从他去世，我再也没能到他，廷渊他好残忍，他怎么那么狠心，都不来看看我。”
她开始怨他，恨他。
他说过的永远都不算数，他甚至都不想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他好狠的心，他怎么舍得丢下自己一个人。
廷渊，求你告诉我，宝宝是不是在你的身边。
我没有保护我们的孩子，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人，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这样的话，乔家就不会去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陆廷渊也不会认识自己，她不会拖累他一辈子，安安也不会被人贩子毒哑，她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不会经历这样多致命的打击！
要是自己从未出现过，就好了。
沈聿能感觉到乔笙心跳剧烈的跳动着，他为她倒了杯水，里面加了少量的安眠药。
她渐渐冷静了下来，沉沉睡去。
灯光下，沈聿还能看到她眼角闪烁的泪花。
缓缓低头，沈聿亲吻在乔笙的眼角……
悄悄出了门，他掏出了手机联系着人。
“七哥，何事？”
“陆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陆家整夜亮着灯，那老头子此刻还站在陆家的祠堂里。”
呵。
沈聿冷笑起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陆老爷子就带着人来了，只是在听到乔笙流产的消息后，他又带着人离开了，走的是那样果断干脆。
陆家的人，人面兽心。
现在知道去惋惜那个孩子的离世吗？
早在伤害乔笙的时候，陆家的人，就没想过报应这种事情吗？
“七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我记得，陆家与陆廷渊同辈的，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
“是，陆家老二有两个儿子，剩下的那个一个女儿，女的早早嫁了人，只有逢年过节才回陆宅，至于那两个儿子，被陆家养成了废物，常年在国外挥霍度日，不常回国。”
“那两人现在的国家是？”
“在南美，一个叫多尔国的地方。”
沈聿声线清冷，“我记得，那也有沈家势力。”
“七哥你是想？”
“不必伤人性命，只让他们丧失生育能力就好，陆家的未来，就此止步！”
他要让陆家，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