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夜晚就该是黑暗的
乔笙哭的几乎要抽搐起来。
她感觉着沈聿紧紧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乔笙想要说些什么，可没了一丝力气。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她和陆廷渊之间的事，和沈聿有什么关系呢。
是陆廷渊，他不放过自己。
他都不爱她了，为什么不放过她？
乔笙第一次觉得，心脏这个东西，真是让人烦躁。
要是那里能不痛，该有多好啊。
乔笙的手压着自己的心脏处，无声的哭着。
她想，看呐，承诺是多么廉价的东西。
陆廷渊曾答应她会回家，可他食言了，她曾经答应过沈聿再也不会哭了，她也食言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乔笙死死的掐着自己，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再也不要被陆廷渊折磨了。
乔笙的紧紧闭着眼，脑海中浮现着一抹身影，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走近看去，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她自己。
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告诉她，“乔笙，想让别人相信，就先骗过自己。”
“你不爱陆廷渊了，你对他，只剩下了恨意，他亏欠你太多，你要一一讨回来。”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的感情踩在脚下，他曾经也是这么对你的，不是吗？”
“记住，你不再爱陆廷渊了，你要学会恨他，学会封闭自己的内心。”
“擦一擦眼泪，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要心狠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乔笙缓缓睁眼。
她低声呢喃，“我不爱陆廷渊了。”
意识恢复，乔笙轻推开沈聿，仰头看向他，脸上挂着泪痕，哭了太久，脸颊都是湿漉漉的。
乔笙忽然自嘲一笑，她吐了一口气出来，忍着心痛，出声道，“爱谁都好过爱陆廷渊，那漫长的十三年，真是一场愚蠢又可悲的噩梦。”
“笙儿。”沈聿忽然加重语气，握紧乔笙的手腕，她的变化未免太大，怎么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她就不哭了？
他怕乔笙又将所有的情绪积压在心中，夜深人静的时候胡思乱想，然后默默落泪，病情越来越加重。
她的重度抑郁，不就是这样来的？
“笙儿，你需要将情绪发泄出来，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好，胜过万千灵药。”
可乔笙摇摇头，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哭，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无用。何况情绪还是压在心里吧，发泄出来，还怎么记住今天的痛呢，别再撞了南墙不回头了，痛过多少次了，该长点记性了。
只是这些事情，她不能告诉沈聿。
乔笙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刚才情绪激动的厉害，哭到嗓子都痛，说话时候更是一颤一颤的，难以说完整一句话。
这样的自己，真是讨厌。
乔笙闭上了嘴，尽量的先让呼吸平缓下来，抬起手，指腹揉着嗓子，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眼前出现了一杯水，乔笙后知后觉，沈聿是什么时候起身的。
她接在手里，温水和手上的温度相差太大，她的手凉凉的，此刻贪恋着这点温暖。
润了润嗓子，乔笙将水杯紧紧捧在手里，她低着头，看着晃动的水面，她不动时，水面慢慢恢复平静。
乔笙的眸子闪了闪。
是啊，只要不动心不动情，就会心如止水。
像这杯水一样。
耳边传来了沈聿的声音，他询问着她怎么了。
乔笙摇摇头，声音还是沙哑的，“我没事。”
“别瞒我，笙儿。”
“我真的没事。”
“你骗不了我。”
“沈聿。”乔笙皱着眉头，“你很了解我吗？我们认识，还不足三年。”
“是！但785天，足够让我了解你是怎样的人。”
七百八十五天？沈聿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七百多天，让沈聿无条件的信她，她和陆廷渊四千多天……果然是个笑话。
乔笙甩甩头，不要想陆廷渊，再也不要。
他是死是活，伤的多重，都与她无关了。
“笙儿，还记得那个三十天的约定吗，已经过去十五天了，还记得我们约好的吗？在这个时间里你对我没半分动心，我就选择离开。”
“只剩下十五天了，笙儿，别瞒着我，最后的时间里，让为你做一些什么。”
“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吗？”
沈聿的这些话，让乔笙身子微颤。
杯子里的水激起涟漪，那个声音告诉她。
“乔笙，别做傻事，爱陆廷渊让你万劫不复，爱上沈聿，会害他一起坠入地狱，别爱上任何人，你也不需要别人来爱你，永远记住，封闭自己，别让任何人打开你的心！”
乔笙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自己和自己在说话？可她又没有任何感觉，好像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活生生存在一样。
这样的感觉让乔笙不适，可她又不得不承认，那个自己，说的对极了。
她再次摇头，肯定道，“沈聿，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不想被别人察觉到我哭过了，安安，二哥，还有封寂，大家为我揪心难过了多少次，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次又一次让家人跟着我伤心。”
“封寂身子恢复的很好，他很快就能过正常的生活，今天本是个高兴的日子，所以我不想再哭了，仅此而已。”
沈聿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仅此而已四个字，不过是谎言。
乔笙太冷静了，冷静的像变了一个人，她的谎言被他识破，可沈聿却不想拆穿，她坚强起来是好事，但其实，她可以不必那么坚强的，因为，有他在。
只要乔笙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他。
可他的笙儿只顾着往前走，不肯回头去看一看他。
沈聿嘴唇微张，“笙儿说什么，我都信，既然决定不哭了，就去洗一洗脸，我帮你上一些药，否则第二天醒来，眼睛会痛的，等上过了药，眼睛瞧着不红了，我们就下楼去吃晚饭。”
乔笙点点头，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沈聿相信了，她骗过了他，原来她可以做到，能骗过沈聿，就说明她也能骗过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感觉，真好。
乔笙下楼的时候，余光看到了窗外的天空。
阴沉沉的，看不到月亮。
夜晚就该是黑暗的，有没有月亮都没有关系，陆廷渊曾是她的月亮，但现在，她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