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又是一个奸人

第二十八章 又是一个奸人

南宫羽也从众人眼中的高高在上的郎中大人,一夜沦为了一个什么事务都包括卫生打扫之类的杂务包干者。

这些事指望赵世子是不可能的,那少爷能将自己打理好就不错了,而孙玉香,更不可能,哪怕遇到一点小事,也是吹毛求疵,满城风雨,布衣更是厉害,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想着不自由,毋宁死的南宫羽,此时也只有哀叹忍耐的份,本想着靠着记忆的金手指,一路高歌猛进,当上偏宜的主子,谁承想便宜的主子还没当成?却当上了孙子。

此刻她看着累得快僵成帕金森的手指,再低头看着面前堆成山的书简,不由十分恶意而暧昧的想——不如把赵昭布衣也纳入画册,和那少女杀手吕二爷,喜欢摆谱的慕容少华捆绑在一起,拼成现二代的新公子!”

这么一想,也不觉得累了,脸上也泛了红光,随即迈着低调谦和的步伐,走了出去。

她分在学武堂,顺着三楼一路走去,人人侧目——她是学院开业以来——也是前仆后继达官显贵自荐做随从的风云人物,书院有人打赌,赌南宫羽实际是来体验生活的大佬。

不仅连牡丹仙子也暧昧几分,就是不少少女,床头画册上也珍藏了一抹他的身影!

不过她对学武堂的授课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赵国有从武轻文之风,但是学武堂却是教学开明,所学驳杂,并不仅限于武功秘籍,还增添各种杜撰野史,有时甚至当成真的政论——针对前朝乃至当前局势的讨论课,虽然很是隐晦,但是令人十分受益,授课先生多半不介绍身份,只是临走——又是据说,有些先生身份不同寻常,临走会带走班里的一些优秀人才,改命他们命运的清贵重臣。

今天这课正是野史课,南宫羽很感兴趣的学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说出了一个新的八卦。

而且老先生,提出了一个新的讨论话题。

“一百多年前,一场席卷全球的战争突然爆发,世界主要两大国家打得天昏地暗。其中以南赵北燕两国之间的战争最为激烈。赵国以一国之力,挡住了无往不胜的燕国。

不过,在战争之中,南赵的皇子被俘,据说燕王提出要用皇子交换所谓被俘虏的燕国元帅,这位赵王,应该做一个什么决定呢,他是应该换皇子,还是应该留元帅?如果你是近臣,应该怎么为陛下分忧?”

满堂静了一刻,众家出身不凡的学子,被这个直接而又暧昧的问题震得惊了一惊,南宫羽垂下眼睫,南赵才二十多年,南赵王就一个儿子,还出家当了和尚,这说的到底是哪一朝的皇帝皇子哪?

今儿这问题,还真是有些诡异哪……

要不要回答?

她默然沉思,注意到四周的空气也低了起来,而屋外树荫处,不知何时,半隐半现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应该把皇子换回来!”静默一刻后,刘公子大声回答:“战争是立国根本,皇子犹为重要!”

赵王子嗣大本就稀少,一半人纷纷赞同,老先生捋须不语。

“皇子也不能搞特殊,不能让燕国元帅放虎归山!”

众人露出想笑又赞同的表情,老先生微微摇头。

“杀了皇子,再生一个!”

声音低哑杀气腾腾,众人被震得纷纷回头,南宫羽一转身,便看见赵昭站了起来。

一双眼睛熠熠发光,唯恐天下不乱,眉目间轮廓似乎有点僵硬,似乎自己整了妆,她凝目在那赵昭脸上看了看,隐约觉得,那张脸总体轮廓,竟然和自己有些相同。

这是什么节奏,一时想不出。

赵昭站起,单手按桌,喊出这一句后便虎踞龙盘的瞪视着四周人,大有你们不赞同我我就开战之势,他身侧,一旁的孙玉香,拽了一下他:“你不想活了——”

“什么活?”赵昭不耐烦挥开他的手,众人都不说话,这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喜欢惹事的主,跋扈嚣张惯了,谁敢惹他?何况身边还跟着龙行虎步,一看就是顶级高手的随从,迥然不同于普通官家子弟,在这里学习的都是人精,于是都很聪明的不再说话。

当然,这事,还得看皇帝怎么说?

堂上白发老头,瞪着这两人,眼神掠过一丝无奈,摇摇头。

赵昭竖起眉毛,目光更加凌厉,道:“君王,岂能有妇人之仁!”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目光一跳,随即露出天聋地哑表情——这种话别说是说出口,便是听,最好也是别听的。

南宫羽眉头一挑,一时也觉得寒意直逼,装作听不见,却听老先生道:“南宫羽,你有何看法?”

一堂目光齐刷刷转过来,南宫羽愕然抬头,堂上老家伙笑咪咪的看着她,可眼神根本不是那回事。

两人对望一瞬,各自在对方眼底找到了某种相似阴险似奸诈的感觉。

随即南宫羽恭敬站起来,斯斯文文道:“学生没有看法。”

赵昭噗了一声,众人窃窃私语,目光微嘲,南宫羽泰然自若。

“小郎中是个白痴?”胡先生慢条斯理道,“故意装聋卖傻者,以后可以不要再来这里听讲。”

……

“先生不是白痴!”一言出众人哗然,孙玉香一脸兴奋,看了样子似乎也想跳起来作死,被赵昭死命拉住。

南宫羽无辜的看着这老家伙,不明白自己这个低调沉默的样子,如何便碍了这老头的眼,不依不饶不肯放过。

这货可是陛下的亲弟弟,你可以找小皇帝呀?

她叹了口气,道:“是,学生认为,赵王可以一方面假意和燕国交涉,一方面可以派人去查探皇子的形踪,岂不闻《孙子兵法》中“兵者,诡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燕王既可以明目张胆,我们也可以虚张声势,扰乱燕国的军心。”

“哦?”老先生笑得意味深长,那笑容看在一些他接触过他的学生眼底,都在哀悼南宫羽的胡言乱语,以后怕是真的不能来这野史课了。

“燕国要想交换皇子,完全可以和赵王暗箱操作,而不是大张旗鼓的进行。”南宫羽垂下眼睫,“这个元帅或许是临阵加封说不定,燕国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目的就是动摇、瓦解赵国的军心。”

哗,全场一片寂静,孙玉香露出恍然的眼光,赵昭摸着脑袋,:“难道我说错了?”

“呃……据您刚才意思,岂不是卸磨杀驴,先把皇子杀了。”

南宫羽说完,静静一躬,坐下。

满堂人都在看着,都知道她这两句话什么意思,有几个人有点不明白,懵然看着,只有赵昭嚷嚷:“小郎中真狡猾,说了半天就是相当于什么都不说”只有孙玉香拉了一把他,转头看着南宫羽,露出惊异和深思的表情。

南宫羽垂目敛眉,毫无火气——她从不和白痴一般见识。

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在这么一个情况下,赵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去交换自己的儿子。

如果开了这个口子,赵王就不配做皇帝。如果同意拿燕国元帅交换皇子这其中的深意,仔细想来,怎么不会让人毛骨悚然?

或者凭什么赵王的儿子就可以被交换回国?其他父母的儿子还在燕营受苦受难?

甚至可以将矛头直指赵王: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交换,其他士兵被俘虏之后后果可想而知。

赵王是一位经验老道的政治家,他自然清楚燕王的真实想法。

堂上胡先生不动声色,眼神审慎。

“那你觉得,刚才诸位的建议如何呢?”

老头子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南宫羽叹了口气,逼上梁山幽怨的答:“把皇子换回来,其后果无非就是让赵军,尤其是赵国的全体军民信仰彻底崩塌。杀死皇子,更是个笨办法;既使什么也不做,只需要向全世界人与前线的士兵宣传:看看赵王,连父子亲情都不顾。杀子的事情暴露,传到别国耳中,罪名可比不交换皇子严重得多——皇子不管赵王喜欢不喜欢,那是儿子,儿子被自己杀死,没有哪个皇帝不介意这个。”

“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最后淡淡道,“在这件事中,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为。”

“很好。”满堂静默中,老先生终于点点头,老先生一向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对人有肯定之语,南宫羽还不觉得什么,熟悉老先生的人,看南宫羽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赵昭皱着眉,盯着意态悠闲的南宫羽,半晌突然一拍脑袋,咕哝道:“……我怎么觉得这例子有点耳熟啊……”

孙玉香一把捂住他嘴,怒其不争的叹口气,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赵昭“啊”的一声差点喊了出来,又被再次捂住嘴。

在孙玉香掌下撇撇嘴,赵昭星光璀璨的大眼睛瞪着南宫羽,暗骂:又是一个奸人!

而孙玉香,则仔细盯着南宫羽,眼神古怪。

而窗外,垂落的柳条轻轻摇荡,刚才树下人影,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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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是鸽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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