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

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

宫殿的烛火下,朱徽娖掩面而泣,高启潜跪在旁边,一言不发。

高启潜已经将“朱慈炯”的真实身份高知了朱徽娖,等待朱徽娖表态。

朱徽娖本来以为可以见到亲人,却不料是这么一回事,伤心难以自抑。而且觉得这样有悖大明祖先,羞愧难当。

高启潜低声说道:“赵大人辅政,需正统以服群臣与天下,今日之举,不得已而为之,待寻得皇子,再正血统,也不迟。不然系大明安危之南京危也,殿下不可不察。”

高启潜只说了幸运的结果,万一寻不到皇家血脉……

良久,朱徽娖突然停止哭泣,冷冷地说道:“我愿意认他。”

高启潜想猜测朱徽娖作出这个决定的心理,但却实难揣摩。

五月初,赵谦携群臣六部官员,并长平公主朱徽娖、内宫太监等人出京城迎接三皇子朱慈炯。

朱慈炯从战列舰上登岸,乘辇行至南京。有水师官兵护卫,仪仗十分宏大。

赵谦站在群臣之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毕竟这事要是被捅穿了,恐怕得受到几百年的痛骂。

但是他也是不得已为之,要是南方政府不尽快建立并稳固,就是一个不甚合法的政府,无法最大地动员百姓加入军队,扩军便困难重重,要抵御四方威胁便会捉襟见肘。而且民心相背也有很大的影响。

赵谦和韩佐信等人也反复商议过,万一被人揭穿,还可以来个死不认帐。这世道,谁是真皇子,谁是假皇子,又没有dnd验证,只要有内廷的人认可便是真的。

再说那几个下落不明的皇子,赵谦隐约记得,到了康熙时候都还有人冒名顶替来反清复明,实难确认。赵谦愈发觉得,寻到长平公主,真是大大地赚了一把。

朱慈炯乘辇入南京,重臣跪拜相迎,远远看去,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眉清目秀,长得还算有些仪态。

待走近时,众臣悄悄观看,顿觉失望,眉宇之间有呆气,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众臣看向赵谦,心里明白,以后大明朝真正说了算的,是这个军阀。

朱徽娖也打量着这个“三弟”,样子还比较相像,但是气质差了好大一截,明显没有灵气。朱徽娖暗自叹了一气,默不作声。

那少年在前呼后拥中走近公主轿旁,旁边的高启潜低声道:“轿内是你的皇姊长平公主。”

少年听罢作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欲上前说话,被赵谦制止,方才作罢。

群臣见罢这一幕,立刻摇头叹气,一个如此唧唧磨磨的人,怎能担当起复兴大明朝的重任?

但因见长平公主和原来在北京内宫的大太监都没有表示异议,况且赵谦真的攻陷过京师,能带出皇子并不是不可能,于是群臣并不怀疑这个皇子有假。

迎罢皇子,赵谦走到高启潜身边低声道:“宫里的人,高公可得把好了。”

高启潜若无其事地说道:“赵大人请放心。”

当天,内阁诸公便上书请三皇子御极,高启潜代皇子回复大臣,言年少无功德,婉言谢绝。

不久诸公再上劝进表,皇子又不受。

第三日,诸公三上劝进表曰:

臣等窃以谓中正仁义,人极立焉。人极,道统之所由出也;皇极,帝统之所由作也。盖自唐宋,继天立极,帝统道统之传,有自来矣。惟我大明尊尙程、朱,礼乐文物。迄今上下四千年,而惟其皇统之号,则在古未遑矣……

朱慈炯答曰:群臣劝进再三,拒而弗受,遂勉为其难,登皇帝位,凡先朝不便于民者,皆援遗诏或登极诏革除之……

于是朱慈炯登皇帝位,年号弘光,曰明年为弘光元年。

朱慈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不知道说什么,高启潜在一旁展开圣旨,一边发布诏令。虽是用皇帝的名号,但全部内容出自赵谦等一党的意思。

诏曰原武英殿大学士赵谦继续担任兵部尚书,并进内阁首辅大臣。因内忧外患,军务紧急,设军机处,处理日常事务,提高效率云云。

于是内阁实际上被架空,真正的权力中心,在军机处。而军机处又是由赵谦一手把持,新机构没有明文规则,也没有传统可循,一切都变成军政专制。

同时,赵谦借皇帝之手发布募兵诏书,诏天下臣民参军御敌。

不久,已经入关的满清在北京经过一系列内部斗争,也确立了合法政府,同样是小孩子的爱新觉罗?福临登上了帝位,多尔衮任摄政王,年号顺治,以次年为顺治元年。

至此,神州大地上就有三个影响比较大的皇帝,一个便是清帝福临,一个便是大顺李自成,年号水昌(明朝属火),另一个自然就是南京的弘光帝朱慈炯。

占据北京的清国实力明显最大,很快展开了攻势姿态,以吴三桂的关宁军,大将军多铎等人统率的八旗军为主力,西取潼关,对付李自成。

满清的主要兵力对付李自成,一方面他们觉得南明苟延残喘,不足为患,一方面也是借灭李自成之机,笼络汉臣。但另一部分清军及汉军也在向南扩张,取山东江苏等地。

六月,清军攻陷徐州萧县,并挥军南下。徐州知府执行剃发令。城内外人民不约而同地起兵,赶走了知府,并推举士绅黄曾为首主持大计,共拒清兵。

黄曾等人纠合义兵,整饬编练,坚守徐州。清军攻城,义军困守孤城10余天,终因连天大雨,城墙倾塌,被清军攻入城内。黄曾等人自杀殉国,清兵屠杀城内百姓十万余人。

不久,义士朱瑛乘清军退出徐州,重新入城,重兴义旅,再度举起抗清大旗。清兵进攻,城池再次为清军所破,城中百姓又一次遭到惨酷的屠杀。

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四日后,天始霁。道路积尸既经积雨暴涨,而青皮如蒙鼓,血肉内溃。秽臭逼人,复经日炙,其气愈甚。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室中氤氲,结成如雾,腥闻百里。

大屠杀的消息传至南京,汉人愤怒异常,要求明军立刻北伐,报复满清。

赵谦看着街面上情绪激动的百姓,乘马车来到了军机处。军机处就在奉天门广场的西侧,以前的五军都督府。

军机处大臣包括韩佐信、邹维涟、史可法、张岱等人,全是赵谦心腹。此时已在府内等候赵谦。

赵谦入,与众人执礼罢,坐上了首席,仆人上茶之后,退了出去,门外是孟凡手下的心腹侍卫把手,无人能入。

赵谦问韩佐信:“征兵进行得如何了?”

韩佐信翻开账簿,先没有说征兵的事,只说道:“浙直、福建等地税收及海事衙门收入,除去宫内、各地衙门、官饷等开销,每年能结余一千二百万两,西虎营目前有将士两万,人均月饷一两五钱,按十二个月算,每年开销军饷三十六万两,弹药粮草军械修缮换新,人均每月耗费白银五两,每年开销军费一百二十万两,西虎营两万人每年需要耗费白银一百五十万六万两……”

众人听罢默不作声,都不知道韩佐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海军计有船员一万人,陆战队一万五千人,共两万五千人,这两万五千人每年耗费白银两百一十二万两。大明精锐军团四万五千人,每年就要耗费白银三百六十八万两。如果依照这种规格扩军,需要建造战船、制造新式火器装甲,恐朝廷入不敷出,兵力数量有限,难以应付四方战局。”

赵谦黯然道:“新军装备依靠手工制造,成本确实太大。”

韩佐信趁势提出要求:“如此规格的军队,有四万余人,朝廷负担已经够重了。普通军士军饷粮草等全部耗费,每月不过二两,卑职建议大人新扩军队,按照常例装备训练。”

张岱不满道:“新军战力强悍,何必舍长而求短?”

赵谦摇摇头道:“佐信所言极是,咱们也得考虑财政能不能负担不是。况且目前的形式,错综复杂,进攻和防御,都需要大量兵力,人少的话,分散开来,无法发挥步炮骑协同威力。我以为,还是依照佐信之议,扩充常规军团,壮大大明实力,先应付眼下的紧急。”

邹维涟举手附议,史可法也附议,少数服从多数,韩佐信的议案瞬间通过。专制在战争状态下的效率马上显现了出来。

韩佐信听罢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普通军士每月开销二两,十二个月二十四两,最多还能养士三十三万,目前招募壮丁有十余万人,还需要一时间招募并训练,训练军费及装备马匹,可从库存银两中支出。大人需要再增三十三万兵马么?”

“自然是越多越好。”赵谦说道,“这三十三万兵马训练完毕,能上战场需要多少时间?”

“最快一年。”

赵谦皱眉道:“现在清军主力攻潼关,东面压力较小,正是北伐大好良机,如果再等一年,万一李自成在这时间内被灭,清军叛军主力全力对付我等,那时战机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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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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