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

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

大顺军中有参将姓廖者,原是刘宗敏部将,后来调入他部。刘宗敏获罪被凌迟处死后,其部将多牵连屠杀平民,被李自成斩草除根,但刘宗敏是李自成的老将之一,在军中树大根深,关系密布,哪有一下就全部清除干净的?

廖参将就是漏网之鱼其中一个。当下京师人心惶惶,李自成坐于紫禁城中,下令焚城同归于尽。廖参将当即招心腹议曰:“我大顺在京师致死百姓十万计,待宋军入城,定然报复,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道:“那该如何是好?”

廖参将低声道:“今皇上命人焚紫禁城,我们何不斩其头颅,献于宋军,或可保住性命。”

心腹担心道:“恐皇上身边的人不会放过咱们。”

“我有办法。”廖参将道,一面命人潜出京师联络宋军,约以发炮为号。时京师因为瘟疫人马死伤过众,各个职位都有空缺,军队调度不灵,廖参将的人乃是大顺军内的人,李自成又在紫禁城准备自焚了,谁也管不了这么多事。

部属准备妥当,便走到紫禁城,时紫禁城的各宫殿里正在运来柴禾,准备焚城。守备军官见到廖参将,问道:“廖将军意欲何往?”

廖参将道:“刚刚皇上不是召见本将么?”

守备军官遂放廖参将几个人进去。廖参将等人走进皇宫,进了太和门,便是一个广场,皇极殿就是最南面的一个宫殿,也是整个紫禁城最高大的宫殿,嘉靖以前叫“太和殿”。俗称“金銮殿”,民间说皇帝坐在金銮殿里,就是指皇极殿。

廖参将走到皇极殿,也被这富丽堂皇的建筑震撼了,心道这样烧了真是可惜。

皇极殿四周围以白玉石栏杆,栏杆上有望柱头,下有吐水的螭首,每根望柱头上都有装饰。其殿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大殿的屋顶重檐庑殿式,即殷商时的"四阿重屋",为"至尊"形制。

屋顶的角兽和斗栱出跳数目也最多;御路和栏杆上的雕刻,殿内彩画及藻井图案均使用代表皇权的龙、凤题材,月台上的日规、嘉量、铜龟、铜鹤等只有在这里才能陈设。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更是专制皇权的象征。

李自成就坐在那宝座上面,穿着龙袍,头发已梳得整整齐齐,犹自哈哈大笑。疯狂的笑声让廖参将等人刚刚走进皇极殿就是心里一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里正是朕的寝陵,哈哈……”

廖参将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摸出短刀,几个部属也掏出了武器。几人慢慢地靠近北边的龙椅。

这时李自成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廖参将,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廖参将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就被李自成威压,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惧意。旁边的部属吓得更厉害,膝盖一软竟跪了下去。

廖参将咬了咬牙,对下边的几个人骂道:“现在就他一个人,怕他作甚?起来!”

李自成听罢这才清醒了些,看着廖参将手里的匕首,立刻明白他们要干什么。李自成毫不犹豫,从龙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就往东边跑,一边喊道:“救驾!救驾!”

廖参将大惊,将手里的匕首对着李自成扔了过去,没有刺中,“当”地一声插到了一根木柱上。

廖参将又摸出一柄短统,对着李自成“砰”地开了一枪,本来指着李自成的背心打的,结果不知怎么打到了腿上,李自成扑倒在地,瞬间又爬了起来,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向外逃。廖参将冲了上去,将其按翻在地。

这时候,外边响起了喊杀声,是廖参将的部属率兵攻打皇宫了,刚才的枪声正是约好的信号。

“你已走投无路也!”廖参将恨恨地说道,当下手里没有兵器,便回头对随从说,“快拿刀把他刺死!”

几个随从提着短刀匕首上来,因为要刺的是他们的皇帝,几人战战兢兢不敢动手。廖参将一把夺过短刀,揪住李自成的头发,便用短刀割他的脑袋。

这样一把短刀,要割下脑袋并不容易,李自成的脖子被割开,鲜血乱彪,痛声惨叫。

廖参将和李自成身上都被鲜血染红。廖参将不顾李自成的惨叫,提着他的头发活割脑袋,李自成被割了许久才断气。廖参将喘着气折腾了一会,将李自成的脑袋割了下来,随从都是目瞪口呆。

廖参将走出皇极殿,见自己的部将已经带着军队冲了进来,廖参将遂喊道:“点炮!”

“轰!”地一声炮响,一门小炮斜向天空射出了一枚炮弹。

城外的赵谦听到炮响,立刻下令攻城。

宋军先发炮轰击城楼,然后轻骑兵和火器营冲上前去火力压制,重骑兵掩护步军抬着云梯攻到城下。

大顺军自知罪孽深重,京师四面被围,迟早是一死,虽然瘟疫之下死伤甚众,但生者抵抗十分激烈。被逼得无路可走时,人都会拼上一把。

城墙上的火炮开炮反击,炸死宋军几十人,宋军的炮火密集覆盖城墙,黑烟尘土四处飞扬,火器的弹丸和箭羽打在城上乒砰乱窜,大顺军死伤惨重。

不出半个时辰,突然城门大开,廖参将从城内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两厢夹击。宋军趁城门大开,重骑兵立刻突入瓮城,里面的城门也开了,又冲进外城。两方厮杀,大顺军死尸累累,外城被破。

宋军从城中的楼梯冲上城墙,无论投不投降,都被火枪轮番射杀,被刺刀捅得一身都是窟窿。

半日功夫,京城就被宋军攻破。赵逸臣劝谏赵谦不宜入城,因为京师的瘟疫还在肆虐。赵谦以为然,便在城外驻扎,命令军队接手了外城的防御,大军并未入城。

宋军一面命令降军收拾城中尸体焚毁,一面召集郎中熬药预防生者染病。这时京杭运河已经打通,粮食从江南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师,赵谦下令各户按人丁多寡领粮,又广设粥棚赈济饥民。

无疑这一系列的举措,都为赵谦赢得了民心。几年来,京师被几番争夺,军队来了,无非就是抢劫掠杀,只有宋军入城之后,首先就是放粮,向天下说明:大宋不只是要夺天下,还要治天下。

待瘟疫平息之后,赵谦等入城,命人将堆在紫禁城的柴禾搬开,一行人走到承天门下,城门大开,赵谦走上城楼,众军在城下伏拜高呼万岁。

时经过了放粮治病等一系列措施,京师百姓争相而告,天下将太平了。经历了血火洗礼的人们走上街头,放着鞭炮,比过年还高兴。

百姓听说圣君在承天门上,涌到城中观看,承天门前,军民密集,热闹非凡。

一个太监走上前来,展开祥云黄绢,高声道:“制曰……”

众军再次跪倒,百姓也跟着伏拜于地。太监道:“天下罹难汤火,朕心痛焉。今历时数载,终驱除蛮夷,剪灭乱贼……朕乃大宋太祖皇帝之后。惜元鞑入关夺我汉家江山,明太祖复兴汉室,代大宋社稷治天下二百余年,前朝弘光皇帝,以天将赵氏圣人,大宋将兴,禅让帝位,朕上承上帝之威,下悯黎民之苦,奉天命以治天下……”

圣旨念完,众人高呼万岁。赵谦心道还是给人来点实际的才会得到拥护,便说道:“近年京师山西等北方数省兵祸连年,百姓生计困难,朝廷念民生之多艰,今后三年,免京师、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甘肃六省三年赋税。并发土地农耕,与民生息。”

百姓听罢欢呼不已,这才是太平世道的征兆。

赵谦有深邃的目光看着京师经历战火之后的残破,用煽动的语调说道:“天灾人祸,蛮夷趁机入关,贼人趁势作乱。天下人口剧减,百废待兴,但我勤劳的炎黄子孙……只要有一脉尚存,定能中兴华夏,复神州礼乐盛世。天下不是朕一人之天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从今往后,朕将与百姓同甘共苦,一同兴盛故土……”

赵谦说完,转身便走了。城下百姓军民,多被感动,有人已经泪流满脸,有老头经历了沧桑,听完赵谦的煽动,都被感动得老泪纵横。

不久,赵谦改京师为北京,迁南京政府到北京,正式定都北京,履行历代皇朝的责任:天子守国门。

二年初秋,赵谦在皇极殿论功封侯,时赵谦作冕服,携皇后秦湘之手走上皇极殿。秦湘已经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肚子早已很大,幸好皇后穿的凤袍很宽大,走得也很慢,倒也无妨。这样的大典,赵谦自然要她参见的。

秦湘面貌秀丽,神情沉稳,有母仪风范,性格也多内敛,给外人的印象就是贤淑有德。

赵谦携秦湘的手坐上龙椅,犹自抓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秦湘脸上立刻泛出了红晕。

下边的韩佐信觉察到这个细节,脸上会心一笑。韩佐信和皇后的关系是很好的。

虽然做了皇帝,但是赵谦对于家庭的亲情十分看重,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辜负秦湘,就算她做了什么别的皇帝不可饶恕的事,赵谦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唯一的遗憾是长平公主死了,赵谦不禁又想起了朱徽娖,她冷冷的又有些哀怨的脸在赵谦的脑海里浮现,赵谦对她的感情有爱怜,有同情……也许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感情了。

赵谦只有抓住手里的人,秦湘与他结婚二十年,有浓厚的亲情。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盛会,韩佐信、赵逸臣、邹维涟、张岱、萝卜,无人被册封为国公爵位,都是一等开国功臣,受伯、侯爵位者,人数众多。

定都北京之后,各路将领分别被派出剿灭各地反叛、匪盗,原来无官之地或被军阀占领之地,都设朝廷官府,逐步稳住了国内的安定。

摆在面前的事情还很多,许多将领要求调兵追歼满清余部,剿灭满人,收复关外之地,因为以前明朝夺了元朝的江山,也是追到草原去干的。

赵谦遂令张岱为总督,率骑兵出山海关对付满清余部。

赵谦日常处理奏折和前朝一样,还是在冬暖阁,大殿之上太空旷了,这里比较适合日常工作。他常常召见大臣议事,韩佐信、赵逸臣、邹维涟无疑是紫禁城的常客。

赵逸臣以前是郑芝龙的高级谋士,深谙南方贸易的内容,这时候大伙的目光都注意着辽东的满清残部时,赵逸臣却说道:“臣以为,皇上免六省三年赋税,现今天下百废待兴,需要大量银子,还需要从外邦进口粮食支援北方重灾区,江南海贸不可不重视。”

赵谦点点头道:“原南京海税衙门划入户部直属,海贸不可废弛。”

赵逸臣又道:“琉球诸岛,现在还被红番占据,每年红番从琉球运回本国的财富达两三百万两之巨,此岛本属我大宋,今日是收回来的时候了,可调水师一部收复琉球。”

赵谦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收复琉球还不够,要彻底夺取红番在东亚的贸易权,我大宋要垄断整个东方的贸易。”

赵逸臣当即惊喜道:“皇上宏图大志,定能扬我天朝威仪于万邦。”

“主要是为了银子。”赵谦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赵逸臣,“以后有外邦朝贡,交换的商品时咱们不能赔得太离谱了,咱们也不用打肿脸冲胖子,他爱来便来,不来我们用战舰去交易。”

自古天朝都好面子,如果有外国使臣跑过来称臣朝贡的话,只要送一点礼物,皇帝一高兴,便会赏赐大量财物,所以所谓朝贡成了外邦包赚不赔的买卖,扶桑还有因为争着来朝贡打起来的事。

赵逸臣汗颜。

赵谦又看向邹维涟道:“今番主持南方大局,还得靠鲁国公。”

邹维涟的封地在山东,故称鲁国公。

邹维涟躬身道:“请皇上恩示琉球事务之要旨。”

赵谦想了想,说道:“可先通牒琉球红番投降,如不投降,便攻上岛屿,围困热兰遮城(又称王城),等红番调出援兵增援,再以海军主力围歼之,使其不敢窥欲东方,我再趁势攻取南洋诸岛,进入世界贸易。”

邹维涟道:“臣遵旨。”

荷兰在欧洲还要和许多国家竞争,是不可能调出全部水师绕半个地球来台湾的,以宋军海军的巨舰力量,要剪灭援军并非难事,所以邹维涟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在海军各舰的火力配置上,宋军并不逊色于欧洲。

现在英国内战还没有结束,实际上荷兰垄断了世界贸易,大宋要想在贸易利润中分杯羹,肯定就是和荷兰为敌。

赵谦道:“当今世界,西方各国都在极力发展远洋贸易,我大宋不能固步自封,一定要跟紧天下大流,水师乃是今后数百年之重要力量,下旨南京市舶衙门继续督造战舰。”

“遵旨。”

邹维涟领旨为海军都督,统领海军处理台湾事务。

邹维涟按照赵谦的圣旨,先派出使臣要求荷兰无条件投降,并赔偿占据台湾给宋国带来的损失。

这个条件无疑荷兰不能答应,无条件投降已经够逼人太甚了,投降了还要赔款。荷兰人觉得华国人态度傲慢异想天开,将使臣给杀了,割下头颅含着议和书送了回来。

和谈破裂,邹维涟遂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实施起来。他先在金门料罗湾集结舰队,经澎湖,到达鹿耳门。

鹿耳门水浅,不能通大船,是进攻荷兰在台湾南方的据点赤嵌的重要入口。但邹维涟找来本地人做向导,本地人说鹿耳门涨潮时可通大船。

于是邹维涟就将舰队停在鹿耳门,等待涨潮。

邹维涟运气不好,当地人说按照经验三天之后会涨潮,结果三天之后没有涨潮,邹维涟的海军只好在那里干等。

荷兰调来几只战船想攻击,但看了一眼宋军舰队中吃水几千吨,舰炮几百门的巨型战舰,当即就调头向赤嵌跑了。他们可不想来送死。

等了近半个月,荷兰派出使臣要求和谈,不料这个时候潮水又涨了,邹维涟都等了半个月,终于涨潮,便将荷兰使臣斩了,也将头颅含着和书送了回去,然后率军进入鹿耳门,撞沉了河面上的几艘战船,然后调六千陆军登陆,用火炮将赤嵌城炸成一片狼藉,挥军直趋台湾城。

台湾城防御坚固,修得像个欧洲城堡,城墙都是石料码成,要进攻得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邹维涟根本没想要进攻这个城堡,只将城给围了,拜上火炮便修工事。

围了台湾城半个月,宋军没有进攻一次,荷兰人郁闷了,以为宋军要将他们饿死在里面,遂再次派出使臣要求投降。因为荷兰人只有一千多士兵,火器也不占优势,要冲出来拼命也打不过,实在没有办法。

荷兰使臣言台湾城无条件投降,城中珠宝金银全部奉上。至于赔偿之类的事,人在宋军手里,叫人拿钱来赎就是。

这下邹维涟犯难了,按理打仗的时候,别人无条件交出武器投降,当然是要接受的,武器都交了,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你便。

但邹维涟有圣旨,要围着荷兰人,等援兵,围城打援……当时邹维涟接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荷兰人要是无条件投降了怎么办。

邹维涟犹豫,本来将在外有临机决断之权,按他的意思,当然就是接受投降了再敲诈一笔赎金,但是朝廷关于打击荷兰水师的谋划就不能实现了。这就是邹维涟犯难的原因。这时候他才感觉,皇上是出了一个昏招,什么围城打援,荷兰就算要派援军,等开到琉球都猴年马月了,不知道台湾城中的粮食储备是否充足……

有部下建议道:“不准投降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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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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