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汪映君哭著,不能自己的发抖──这十年来,每一次强暴的恐怖画面都让她浑身发抖,她已是身心俱疲。

「小君,妳要振作起来,只有妳自己可以让妳振作……况且妳想跟士扬重新在一起吗?知果想,妳更必须站起来;小君,只有妳先帮妳自己,我们才能帮妳,知道吗?」

汪映君哭著,沉佩璿的话她倒是没听得太清楚。

但是严士扬听到了,他皱著眉头,隐约觉得小璿说话似乎不太妙,「小璿……」他想开口。

但是在此时,小君终於点了点头,「可我会怕……」

「不要怕,妳没有做错事,不用怕!该怕的是那个畜生,小君,我们都需要妳站出来,送那个畜生下地狱;小君,不用怕!」

她还在发抖,可小璿那充满自信的眼神、那充满劝慰的语气安慰了她;她也想振作,却总是受困於那曾受到重创而蛰伏在心中无法驱离的心魔,而不敢挺身,正如那回在对质时她不敢否认律师所提出的问题一样──事实上,她想说的是,那不是做爱,那是强暴……

沉佩璿擦掉眼泪,脑袋裡想著,「士扬,我有个办法。」

「什麼办法?」现在他也没辙,只能听沉佩璿的。

她看著小君,再看看严士扬,脑海裡一片清楚──此时此刻,她无暇想到自己,这是她的工作,她只求问心无愧。

汪映君在沉佩璿的循循善诱下,说出了这十年来埋藏在她心中那最恐怖的真相,一五一十,就像是水坝溃决一样,什麼都留不住了。

或许她内心的压力太大了,再不找个出口宣洩,她真的会疯掉。

而小璿的温言相对,让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

沉佩璿听著她所言,不能自己的掉下眼泪……那真是一个悲剧啊……

原来那一年小君突然会离开,就是因為被恶魔缠上了!

那个唐荣看上了貌美温柔的小君,设局强暴了她,还拍下性爱光碟,藉此威胁她,将小君当成禁臠……

还威胁她──小君的父母都是老师,如果亲眼看见自己女儿的性爱光碟,应该会疯掉吧?

於是小君不敢说──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中,她当然不敢回来找士扬,不敢来找他们这些朋友!

这些年来她只能乖乖爱唐荣的操控摆佈,一个人将恐惧与痛苦统统吞下。

这十年,小君不知能向谁诉说,她逃过好多次,逃到乡下,逃到山区,但最后唐荣都有办法把她抓回来……

抓回来后又是一次恐怖的伤害与凌虐……那一夜就是她被抓回去后所受到的惩罚。

其实沉佩璿在第一时间就认為,这个唐荣是在虚张声势──他自己也是个名人,他敢把强暴小君的光碟公诸於世吗?

可那只有局外人才能这样冷静的分析──一个受到伤害的人,哪能想到这些?

别人的恐吓,她就当真了。

让沉佩璿篤定绝对要将唐荣绳之以法的原因还包括小君亲口提供的线索……那个唐荣是个变态,他强暴过很多人,每一次都会拍下画面……

小君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唐荣曾在侵犯她时,播放过这些光碟来助兴……那些光碟裡总会传出凄厉的尖叫声、吶喊声……

将小君安置好,沉佩璿回到办公室,严士扬也跟著──眼前有更紧急的事必须处理,所以她也没时间再跟他闹脾气了。

有正事办正事,这一向是她的个性。

在她的办公室裡,她冷静的对著严士扬说:「……你必须拿到那些光碟,再加上小君的说词,如果可以,我们还要呼吁那些受害人出面,这样才能把唐荣定罪。」

「我知道。」

「时间可能有点赶,两个受命法官都说了,这个案子如果没有确切证据,就应该赶快宣判,而且是宣判唐荣无罪。」

「那怎麼可以?」严士扬很焦急,他看著她,「妳开张搜索票,让我去搜索……」

「搜哪裡?」

「搜唐荣他家……」

「士扬,」看著他,「第一,事情发生过后,你想唐荣还会把那些东西放在家裡吗?第二,只是单凭小君的说词,就算我们都相信小君,但要凭此开搜索票……老实跟你讲,我开不出来。」

「那该怎麼办呢?」

沉佩璿想著,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踱步,脑袋裡不断想著,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从脑袋裡窜过。「我有个办法。」

「什麼办法?」他现在只能听她的了……

「如果是从唐荣自己口中说出来,我就没道理不开搜索票了。」

「什麼意思啊?」

沉佩璿说著她的计画──其实这真的不该由她来想、由她来计画,她是个法官,并不是检察官。

她这样做真的有违法官的中立!

可士扬面对小君早就已经乱了阵脚──单看他还跑来指责她私下与被告律师见面,一点都不顾情面,就可知道他已快要失去理智了。

而且她是法官,她要坚守正义,如果眼前的审判程序不能带来正义,那她至少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推波助澜一下。

或许她很傻──学姊也说了,她的每个举动都是将小君推回士扬身边;是啊!她很傻,她也不断质疑自己怎会这麼笨?

但或许……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她没那麼爱士扬……她爱的是正义,她已嫁给正义了,所以她无所谓。

……说不爱,那真的是骗人的,不然她何必因為他的一句指责而伤心难过?

「小璿,谢谢妳。」他知道她根本需要做到这样,都是為了帮他。

唉──这麼多年来,她好像都是这样的帮著他;现在,他真的觉得好对不起她。

摇头,「不用说谢了,你想要追求正义,我也是,我们是為了同一个目标。」

「小璿,我一直想说……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那一夜,他们毕竟已经彼此告白……

再摇头,「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小璿……」

「……好好对小君,她需要时间才能恢復。」

严士扬嘆息,还想再说,「小璿,我……」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沉佩璿坐回位置上处理公文,专心一致,不受影响,也不再看他。

严士扬看著她这样,心裡充满无力感,他不知该怎麼办?他可以為了办案想尽一切办法,现在却不知该怎麼处理自己的感情。

心裡重重一嘆,转身离开,依他所言将门关上,把她想要的安静与独处还给她。

听见关门声,沉佩璿停下手裡的动作,握著笔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敢抬头看向大门,就怕看见自己被独自一人留下的场景。

她的心却是孤独的,能陪她的就只有泪水。

又一次开庭,唐荣坐在被告席步步打呵欠,样子显得很厌烦──这几次开庭几乎毫无进展,双方还是执著在同样的焦黠上争辩,没完没了。

被告律师对著沉佩璿说:「审判长,辩方再次要求审判长应该尽速做出裁定,如果汪映君小姐不告,代表这根本不是性侵,审判长应该諭知不受理。」

「这样一拖再拖,每次都争辩同样的问题,对我的当事人是很大的伤害。况且我的当事人是企业大老闆,有多少员工要照顾?每星期都要上法院,这对他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你他妈的说完了没?」严士扬嘲讽骂著。

被告律师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沉佩璿还是意思意思拿著槌子敲了敲,维持法庭祑序。」

「肃静,维持法庭秩序。」沉佩璿随意翻开卷宗,「今天被害人也有出庭,如果有必要,会让被害人说话,但鑑於被害人受到的身心伤害,如果没必要,也会尽量不让被害人出声。」

严士扬突然站起身,「审判长,检方要求检视一份最新取得的证据。」

沉佩璿当然知道这是什麼意思,但她还是假装不知,「什麼证据?」

这是两人讲好的戏码,是最后孤注一掷的赌注,如果没有用,则真的会全盘皆输,可能必须得让唐荣无罪开释,安然离开法院。

但严士扬相信沉佩璿,他早就承认她比他更聪明,不像他只有办案、问案的蛮劲;她充满了智慧,老天!他是真的相信她,更是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崇拜她的!

被告律师起身,「抗议,检方有新证据,也应该在证据调查庭提出,不然对我方就是突袭。」

沉佩璿不认同,「所以现在不就提出来让你看了吗?」言下之意,就是准许检方提出。

於是严士扬派人去推进了一台电视和光碟播放机,然后从他桌上的一堆卷宗中拿出一片光碟,放进光碟机中。「这份证据非常关键,恰好可以说明被害人绝对不是如同被告律师所言,自愿与被告上床,而是受到强暴。」

唐荣看著,身体顿时一抖,低头跟律师窃窃私语,像是在讨论该怎麼面对这突然有点失控的场面。

影片开始播放──事实上就是播给唐荣看的,严士扬跟沉佩璿更是盯紧著唐荣的表情,务必要看紧他每一丝脸色的变化。

影片中是一间房间,房间内有一张大床,画面很模糊,彷彿偷拍一般;画面出现一名男子在床边追逐一名女子,女子尖叫,不停奔跑,但逃无可逃,一把被男子抓住。

男子将女子压在床上,女子仍不停尖叫,顿时男子痛打了她几巴掌,女子转為哭泣,男子大笑,继续殴打,然后撕开女子衣服……

唐荣冷汗直冒──怎麼可能?这怎麼可能……

画面继续播送那恐怖景象,唐荣眼神闪烁,身体似乎频频发抖;随著画面不断播送,他似乎受到极大冲击,手脚都不知该往哪裡摆。

连唐荣的律师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忘记该怎麼反应。

就在影片继续翻送之际,唐荣像是受不了了似的,突然大喊著,「这怎麼可能?这怎麼可能?你们怎麼可能有这种东西?我都把它放在银行保险柜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控制播放机的人将机器按下停止,严士扬立刻站起身,「你说你把所有的光碟都放在银行的保险柜裡?」

「我……」

转向沉佩璿,「请审判长同意开出搜索票,让检方前往搜索。」

「不可能!你怎麼会有这个……」唐荣还惊吓到喃喃自语。

「这个只是普通的A片,你这个作贼心虚的傢伙,这只是用来逼你说出你把光碟放在哪裡的道具而已!」

多亏有小璿,想出这记妙招!

被告律师立刻站起来大声斥责,「这是诈骗!审判长不应允许,这是以不正之方法取得被告的自白……」

沉佩璿摇头,「禁止以不正之方法取得被告之自白,是為了防止被告在非出於自由意志的状况下自白,检方的方法并没有让被告的自由意志受到妨碍,换句话说,他是自愿说出来的。」

律师脸色完全白了,审判席间的另外两名法官也跟著沉佩璿交头接耳。

最后沉佩璿点头,「准许检察官立刻去搜索,范围仅限於被告在银行的保险柜,时间限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绰绰有餘。」

唐荣突然站起身,似乎想要逃跑;一旁法警待命,沉佩璿也敲下法槌,「被告,坐下。」

「不可以!不可以……」

「我说,坐下!」沉佩璿控制著秩序,「没有我的允许,谁敢离开这个法庭,我一定依法究办!给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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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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