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沈嘉凝是三天後现身的,见了面,她语气淡淡地问:「那天我和男朋友出去了,你找我有事吗?」

本以为她会解释,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邢克垒的心很冷,「如果你说的是气话,现在收回去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如果你是说真的,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直到见面,邢克垒都以为沈嘉凝是因为他忽略她而和自己生气。

「气话?有必要吗?」沈嘉凝冷冷微笑,「邢克垒,你以什麽身分要求我解释?」

邢克垒也有点脾气了,提高了音量,「什麽身分?你说我是什麽身分?」

在他的怒气面前,沈嘉凝以讽刺的语气说:「男朋友吗?不是吧,我们什麽时候升级为恋人关系的,怎麽我都不知道?」不给邢克垒插话的机会,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迳自说:「你说过让我做你女朋友吗?你说过一句喜欢我吗?凭什麽说是我男朋友!」

邢克垒笔直地望进她眼里,「所以你怪我没有给你名分?」

「名分?」沈嘉凝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不值钱?因为最初主动的是我,所以你从来不把我当回事,我都不明白,我凭什麽以女朋友的身分每天等你想起我。」

邢克垒觉得莫名其妙,「什麽值钱不值钱,你把我邢克垒当什麽人!」

「什麽人?」沈嘉凝的回应太过冷漠,「高富帅的男人啊。」

冲动之下,邢克垒想问她,如果现在让她做他女朋友,她还愿意吗?然而骨子里的骄傲和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服不了软,转过身去,他倔强地说:「好,我明白了,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

沈嘉凝却没有立刻就走,「垒子,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扪心自问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学校里的同学都有男朋友陪着逛街看电影时,我根本找不到你;我过生日,同学朋友都为我庆祝,你却一通电话都没有;六年了,我没收到过一份礼物、一朵玫瑰,我是个女孩子啊,想要被疼被宠的。」

邢克垒想说,别的男生陪女朋友逛街看电影时,他在摸爬滚打训练;她过生日,他因为请假不成和教官起冲突,被关进了禁闭室;至於礼物和鲜花,因为错过了她的生日,他在情人节那天都为她准备了,却在去到学校後联系不上她……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成了一句,「我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

其实可以试图挽回一下的,可是转念想到自己抱着玫瑰花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她,她或许已经和所谓的学长暗度陈仓,邢克垒觉得没有继续的意义了。

谈恋爱这种事当然是需要两厢情愿的,既然沈嘉凝需要的是个温柔体贴,时时能在身边陪伴的男友,邢克垒决定放手,可是毕竟是唯一一个相处过几年的女孩,说一点都不难受是不可能的,邢克垒还是消沉了。

他拚命训练,为了疲惫後能安然入睡,他喝闷酒,想试试酒到底能不能消愁,但他打小被老爸邢校丰调教得不只身体素质好,更是海量,往往是越练越有精神,越喝越清醒,最後陪客束文波被搞得有点烦心,很土匪地提议,「要不然我们把那个什麽学长干掉吧!」

「我干掉他,我爸就会干掉我。」邢克垒当即赏他一脚,「孰轻孰重啊?」

被欺负的次数多了,老实人束文波藉着酒劲反击了,结果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俩居然打了一架,等到第二天出早操时,两大军官脸上都贴了OK绷,样子滑稽得不行。

看着束文波额头上的瘀青,邢克垒有点内疚,「对不起啊,兄弟,下手重了。」

束文波瞪他一眼,「又活过来啦?」

邢克垒嬉皮笑脸,「本来就没死啊。」

束文波踢他小腿一脚,「没用!」

邢克垒挨了一下,吐真言,「我只是有点气不过,守了六年的人居然被抢了。」

束文波又捶他一拳,「有什麽气不过啊,你还白抱了人家六年呢。」调侃了几句,他最後说:「军嫂不是谁都能当的,我们的老婆必须要能耐得住寂寞、禁得起诱惑,看来沈嘉凝不适合,你也别执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哥们不差啊。」

「是吧。」邢克垒摸摸下巴,「我也觉得我满优秀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关於沈嘉凝的篇章完全可以翻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沈嘉楠打电话来,说沈正碰见沈嘉凝和一个男人举止亲密地逛街而大发雷霆。

照理说东窗事发该由沈嘉凝自己解决,无奈谁也劝不住沈正,沈嘉楠这才向他求助。

◎◎◎

来到沈家,面对一室狼藉,邢克垒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拦住正要动手的沈正,他说:「沈叔你这是干什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没必要闹成这样。」

沈正原本还指望邢克垒不知道,失望和生气使他顺手抓起手边的杂志朝沈嘉凝掷过去,「我怎麽生了你这麽个不识好歹的女儿!」

沈嘉凝深知父亲有多中意邢克垒,但她也被逼急了,「什麽叫不识好歹,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就算你是我爸,就有权利干涉了吗?」

「你还有脸说。」沈正劈手就是一巴掌,随即捂住左胸口。

邢克垒见状转身低声劝沈嘉凝,「你先说句安抚的话,後面的事交给我。」见她一副无动於衷的样子,他急了,「难不成你是担心我会逼着你嫁给我?」

沈嘉凝根本不领情,「我为什麽要说安抚的话?我有什麽错?和你没有关系,你走!」

沈正挣紮着站起来,擡手就要打,邢克垒眼疾手快地在半空中截住他挥过来的巴掌,脱口将过错揽到身上,「沈叔你消消气,事实上一直是我在追嘉凝,我们从来不是恋人关系,她有男朋友的事我早就知道。」

「不需要你帮我说话!」沈嘉凝似乎铁了心要和她爸对峙到底,非但不要邢克垒袒护,闻言反倒冲到沈正面前,陡然拔高了音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识好歹,我还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总之我就是不喜欢邢克垒,你能怎麽样?」

「沈嘉凝你够了!」邢克垒厉喝一声打断她,连续地深呼吸,「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邢克垒不会死皮赖脸纠缠,所以你大可不必糟蹋自己!」

沈嘉凝疯了一样大笑,「邢克垒你真傻,都这样了还护着我。」与他迎面而立,她不计後果地说:「我连绿帽子都给你戴了,你说我是有多嫌弃你。」

向来自制的邢克垒忽然就失控了,猛然擡起手朝她搧过来,却在快触到脸颊时硬生生压住掌力,可是他们距离太近,根本就来不及,他的巴掌还是拍到她左肩上。

沈嘉凝本就纤瘦,瞬间就被打得向旁边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沈嘉楠惊得扑过来,「姊你没事吧,邢大哥他……」

邢克垒一把扯过她,寒着脸看向沈嘉凝,「到此为止啊,沈嘉凝,否则我真的打你。」说完,他没说一句抱歉的话,转身就走。

沈母拉住他,「垒子你别听嘉凝胡说啊,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你别不要她啊。」

如果说沈嘉凝因为他对她的忽略而选择和别人在一起,邢克垒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冷静过後他也知道自己有错。

现在的问题是,一个他曾经以为冰清玉洁的女孩居然说出如此绝情、如此难听的话,邢克垒怎麽能不生气,「沈姨。」他拨开沈母的手,一字一顿说:「我要不起她。」

那晚邢克垒和沈正喝酒,他半醉着说:「沈叔你别劝我了,就凭她今天这表现,我哪还敢要她啊,你就顺了她的心,让她找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吧,毕竟是她要过一辈子的人,身为父母,你和沈姨也不能强迫,是不是?」

眼看这麽好的女婿就这麽没了,沈正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垒子啊,是沈叔没福气。」

邢克垒摆手,「你别这样说,真的有我这麽混的女婿,你就得没辙,看见了吧,当着你的面我都敢打她啊,你还指望她能把我变温柔了?」话说到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对她,我打就打了,谁教她说那种话气我啊,不过对你,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说到底她是你女儿,你要打要骂怎麽都行,我动手就不对了。」

摇摇晃晃起身给沈正鞠了一躬,他口齿不清地说:「对不起,沈叔。」

沈正自觉受不起,擡手扶他坐好,「她该打!」

「你这麽说,我就不道歉了。」邢克垒有点喝多了,他闭着眼睛趴在桌上自言自语,「不过我得说一句,我可没碰过她,绿帽子什麽的千万别往我头上戴,日後对我老婆交代不了。」

回到宿舍,醉意深浓的某人捶着束文波的胸口质问:「我哪里不好?哪里?她姓沈的凭什麽看不上我,凭什麽啊?」

好不容易把人扛回来,束文波可没力气招惹他了,赶忙安慰说:「我帮你找个比她好一百倍的气死她。」

邢克垒呈大字状躺在床上吼:「能找到吗?」

束文波顺口回答说:「这都是谦虚的说法,你一努力,说不定找到一个比一百倍还好的。」

「这样啊。」邢克垒咂咂嘴,翻了个身嘟哝说:「那就找个好的,用事实告诉她,没有她沈嘉凝,我照样过得很好。」

兄弟失恋,束文波反而笑了。

◎◎◎

之後邢克垒继续奋发图强,向步兵巅峰迈进,报名参加了特种兵选拔。

就在他一路过关斩将通过层层考验,即将去训练营时,准妹夫李恒为救人质牺牲了。

抱着李恒失去体温的身体,怀有身孕的准新娘邢克瑶崩溃了。

这种情况下,邢克垒哪里还走得了,他放弃了成为特种兵的机会,向部队请了假回家照顾妹妹,同时和李念准备李恒的葬礼。

那是异常沉重的一段时间,邢克瑶万念俱灰的绝望,父母和李家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椎心之痛,通通压在邢克垒和李念两个男人身上。

多少个夜晚,耳边回响着妹妹和双亲的痛哭或低泣,他们也差点承受不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这时沈家又传恶耗,一场车祸不只夺走了沈正的生命,沈嘉楠的腿更是落下了终身残疾。

沈正的葬礼异常冷清,沈母因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沈嘉凝和沈嘉楠姊妹俩还在昏迷中尚未清醒,是邢克垒一手操办,送了沈正最後一程。

等事情告一段落,邢克垒回想从交警队获知关於车祸的经过,再结合行车路线,他惊讶地发现沈正似乎是要开车去部队,去部队的话,除了找他还能干什麽?

想到车祸或许与自己有关,邢克垒忽然觉得接受不了,於是等待沈家姊妹苏醒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手术过後,沈嘉楠告诉他,由於听说他要去特种部队服役,沈正要带着沈嘉凝去部队找他。

他再去找沈嘉凝确认,她却失语了,没有答案的回答彷佛是最残酷的真相,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让邢克垒整整半个月无法入睡。

他不断地问自己、问束文波整件事情里他究竟错在哪了。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抓着邢校丰的手,红着眼睛问:「怎麽变成这样?」

他守在沈嘉凝的病床前,自言自语一遍遍重复,「为什麽找我?为什麽?」

他在清冷的早晨来到沈正墓前,嗓音哑得不行地说:「沈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

那是邢克垒生平第一个誓言,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

就这样,沈家母女三人成了邢克垒责无旁贷的责任,他安排她们到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他负担她们生活的一切费用,他供沈嘉楠读大学,定期到沈家探望。

也正是那个时候,在军饷不足以应付大量开支的情况下,他伸手向老妈借了一笔钱,一部分用於支付沈家母女的医药费,一部分用於创建邢府这间餐厅。

两年後,他原数奉还,外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当成感谢老妈援助的利息。

在此期间,沈嘉凝的神秘男友始终没有露面,而邢克垒从沈母的疯言疯语中得知发生车祸那天,沈正和沈嘉凝根本不是要去部队,他恍然反应过来,去他部队的路和陆军医院是一条。

邢克垒也曾专程去到陆军医院询问沈嘉凝的旧同事,竟然没有人知道她和医院里哪位男医生谈过恋爱。

邢克垒终究还是问了沈嘉楠为什麽骗他,沈嘉楠哭着说家里已经那样了,怕连他也不管她们,至於沈正拉沈嘉凝去陆军医院干什麽,她不清楚。

想到他们的遭遇,邢克垒还能责怪谁,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依然一如既往地负担着沈家母女的生活。

时间会沉淀许多事情,当从愧疚的阴影中走出来,邢克垒开始过回原来的自己,依然有点痞,依旧有点无赖,但却更加清楚自己要过什麽样的生活,要找什麽样的老婆,哪怕身边不乏优秀的女孩出现,他始终遵从心的指引,宁缺勿滥。

得知沈家的车祸与儿子无关,夏宇鸿也是如释重负,然後不只一次威胁邢克垒抓紧时间领个老婆回来,否则她就跳井了。

每每这时,邢克垒总是嬉皮笑脸地逗老妈,「什麽年代了你还跳井呐,有井供你跳吗?」

邢校丰就会接过话,「小兔崽子你再乱说话,你妈真的会让我现在挖井。」

邢克垒朗声笑说:「你别觉得委屈啊,说到底我妈这套还不是跟奶奶学的。」

尽管老妈确实用过同样的方法催他结婚,可是被儿子嘲笑,老脸总是挂不住的,於是邢校丰的大掌就打过去了。

邢克垒躲不过,跳到老妈面前,「妈,爸打我啊,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打我等於打你,你管不管?」

见他老大不小了还耍赖,夏宇鸿笑骂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

爱情究竟是什麽样子,在遇见米佧之前,说真的邢克垒没有认真思考过。

当他们第一次遇见,她在获救後向他投来依赖的眼神;庆功宴那晚被他冒犯後楚楚可怜的低泣;他逗她时含羞带怯地骂他的娇俏模样。

答应做他女朋友後憨憨地要求要对她好点的傻气;她为邢克瑶输血後晕倒在他怀里前,那虚弱又令他格外安心的微微一笑;她勇敢地向爱琳宣告和他谈恋爱时的罕有坚定;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钻进他大衣里抱住他的腰的那份娇柔……

他意识到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是多麽可遇不可求。

邢克垒终於知道,所谓爱情就是遇到一个无论多笨拙、多傻气、多爱哭、多能撒娇的女孩,你只想无所求地哄她疼她宝贝她,想方设法逗她。

遇见米佧,邢克垒意识到世间所有的女孩都和他没有关系,唯独他女朋友最柔软和温柔,最需要他疼爱和呵护。

抱住静静掉眼泪的米佧,邢克垒低语说:「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很多很多年前,早早遇见你。」哪怕那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生,他都愿意等她,多久都行。

和沈嘉凝的故事,那漫长的十四年光阴很快就讲完了,包括那些邢克垒至今没搞清楚的曲折,尽管还是有些把握米佧不会因此和他掰了,但终究是忐忑的。

久久不见她说话,他以脸轻轻蹭蹭她的颈窝,喃喃说:「宝贝,不要不高兴。」

然而无论沉重与否,米佧又如何高兴得起来,想到那个在他人生十四年光阴里存在的女人,她无言以对。

「我该回家了。」挣开他的怀抱,米佧从沙发上拿起包包就走。

邢克垒心里难受,但又无法强迫她留下,他追上去牵住她的小手并握紧,「我送你。」

米佧没有挣紮,或许是因为知道挣不过他,抑或是贪恋他掌心的温暖。

一路沉默,越野车在米宅外停下时,邢克垒按住米佧推车门的手,小心翼翼地问:「还和我一起过年吗?」

邢克垒嚣张惯了,生平头一次放低了身段问得如此小心,体会到话语中隐含的期待,米佧没有直接回绝,她低声说:「我不知道。」

标准的米佧式回答让邢克垒燃起星星点点的希望,倾身过去揽臂将她抱进怀里,「我不逼你。」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拍她的背,他放柔了声音,「不过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瞒着我今天去了沈家,不是让你接受或承担什麽,要对我有信心好吗?等一下早点睡,有什麽想问我的随时都可以问。」

米佧的眼睛湿漉漉的,胸臆间有种情绪在翻涌,酸涩得令她说不出一句话。

邢克垒看着她下车,走向米宅大门,百米左右的距离她没有回头。

他在外面停留了很久,米佧房间的灯始终没有亮起,他知道她一定是躲在房间里哭。

寂静的夜,米佧站在窗前看着那辆越野车停在楼下没走,片刻後车内亮起微弱的光,然後很快地,她的手机就响了,是简讯提示音。

邢克垒写着,宝贝,不要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晶莹的泪模糊了视线,米佧抱膝坐在地毯上,默默掉眼泪。

她确实有疑问,比如沈家的姊姊现在怎麽样了?比如邢克垒是否还对她有感情?比如他是不是准备一直照顾沈家?比如他是有多喜欢自己,而这份喜欢又是不是一时兴起?

整个人被各种问题占据,好像迫切地需要他保证什麽,又害怕承诺的无力,总之在知道邢克垒那一段过去之後,米佧竟开始害怕失去,此时此刻她终於明白她是喜欢邢克垒的,所以很介意他可能像喜欢自己一样喜欢过别人,或是像对自己一样对别人好过。

随後两天米佧刻意回避了邢克垒,甚至连查房都没和贺雅言去看邢克瑶。

邢克垒也没有打电话给她,只是总有简讯来。

清晨时,我来看瑶瑶,你不想见我的话,我就不去办公室。

中午时,午饭我让大嫂帮你带过去,都是你爱吃的菜,趁热吃。

晚上,衡衡问起你,我说舅舅惹舅妈难过了,所以你不理我。

深夜时,我明天起开始休假。

刚刚他传来,宝贝,简单到只有两个字,可是米佧知道他想说什麽。

见米佧拿着手机发呆,贺雅言把某人请她转交的爱心午餐推过去,「听说邢克垒身体不太舒服,刚刚见他,我建议帮他做个检查,他说不用,可是我看他走路有点不对劲,也不知道是腰不舒服还是腿。」见米佧擡眼,她继续说:「我是怕他积劳成疾引起骨裂什麽的,赫义城以前因此住过院……」

她的话还没说完,米佧就冲出去了。

贺雅言轻笑,转而打电话给邵宇寒,「表哥,有些话或许我不该说。」

邵宇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直说。」

贺雅言斟酌了一下措辞,「米佧属於那种一旦开始一场恋爱,就是一辈子的女孩。」

「你是想告诉我说她已经对邢克垒有了感情?」尽管是问句,邵宇寒却不需要贺雅言的回答,他笑得苦涩,「雅言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否认对米佧的心思,不过夺人所好的事情我不会做。」

如果他们没确立关系,他会和邢克垒公平竞争,一旦他们成为恋人,他必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不会亦不屑。

贺雅言抱歉地说:「表哥对不起。」

邵宇寒笑得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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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债欠不得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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