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七月十一日

早安,等我回国后,你愿意离开InNight跟我走吗?当然,去一个生活不会这么戏剧化的地方。

七月十一日

今天发两则,上一则算我没发好不好?你不用离开InNight,起码现在不用;我知道谷均逸对你很重要,可是我对你也很重要的,是不是?回国后我就有得是时间了,早晚有一天我们相处的时间,会超过所有人相处的时间,到那时再说吧!我答应再也不会强迫你了;当然,我们的约定我记得,在那之前,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

七月十三日

早安,缝针好痛,躺在病床上就很想念你的医务室;真奇怪,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吗?是半个月、半年,还是已经半个世纪了?会不会我一觉醒来,已经手背布满皱纹,可你为什么还那么年轻,就像我梦里你的样子。

七月十四日

早安,你……

唐素心中默念着那一则则简讯,也默念着那一句句的“早安”;如果她每天醒来看到的第一句话是“早安”,那么这一天她的心情应该都会很好。

来自地球另一边的问候,多美妙。

可是事实上,唐素一则也没有收到,就算那些简讯收件人的号码是她的手机、写着的是她的名字,她还是一则都没收到;这些简讯全都被存在“草稿”里,一则都没有发出。

这些,都是唐素从没听过的话,也没想过自己会听到的话。

赫连绣依旧睡得很安稳,近在咫尺的脸,让她不去想他在打这些简讯时脸上的表情,都难!那种表情,是否也是她认为永远不会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呢?

霸道的,又有些怯懦的男人,总是挂着一张无所谓的笑脸,以看人窘迫为最大乐趣,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可是其实,赫连绣都有在做事,而且是很认真的在做着每一件事;无论是对待自己的亲人还是朋友,他都有好好地去思考过,再一步步按着自己的步调进行着。

可惜,没有人可以操控一切,他是不是也终于发现到,这世上有一些事是勇气大过计谋的?而让他发现到这些的人,是他口中的那个“太太”吗?

半个小时后,赫连绣睁开眼,毫无新意的房间布置、空空的座椅、走道上来来去去的异国面孔;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他靠着床坐起,呆呆望着表上的指针,好像身体里有什么部份跑走了一样,空荡荡的,有点痛;伸手抚上痛处,并不是缝针的伤口。

为什么心口会莫名发痛?赫连绣皱着眉,不解;这间病房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可就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不再是陌生的气息、让人提不起兴趣的冰冷。

好怀念的感觉。

赫连绣自嘲一笑,看时间还很充裕,干脆思考一下今天要发什么内容的简讯;嗯……就说“我好像闻到了你的味道”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太矫情呢?

唉!不知道素素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或者干脆已经忘了自己?赫连绣深深觉得,一旦没有他在唐素身边,她的生活肯定又恢复从前那样,过得相当惬意!会不会……就这么把他抛到脑后了?

不会、不会!他家素素才不会这么无情!他又推翻自己的假想。

不管怎样,只要唐素过得好就好了,反正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谷均逸一定会告诉他,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该怎么办呢?赫连绣连挨刀子都不怕,却有点害怕再次面对唐素,因为他不晓得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他很疑惑,自己是否真有办法像简讯里所希望的那样大度,能够一直等待,直到取代谷均逸在唐素心中的位置;赫连绣自认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尤其明知唐素心中有自己,就更容不下她心中还有别的男人!

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可以说是改变了唐素的一生,赫连绣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办法赢过。

于是,一下子胆怯了……他怕输啊!

赫连绣拿过手机,反正怕也于事无补,不如先打简讯好了!

“嗯?”赫连绣一愣。

手机静静躺在掌心,那是他的手机,可是却和这间病房一样,哪里变得不同了;他的指在手机上划了下,继而将指尖抬起,看了好半天,发出一声疑问:“水?”

赫连绣没有看错,指尖上湿湿的,是从手机上滑下的水珠。

他的手机没人会动,哪来的水?放在鼻下一闻闻,没味道;试探性地一舔……好咸!

赫连锦协助黑社会洗钱的事,最终成功封锁掩盖了,而赫连锦因为这件事,彻底伤了赫连家二老的心,收回了送给他的房产,把他踹出国自生自灭,赫连家的两个儿子都没在芸越的商务活动上再出现过。

赫连绣回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都是梅雨季,天空阴沉沉、灰濛濛。

伤口已经痊愈了,不管天气如何恶劣,赫连绣每天都还是会固定出门,坐在老王开着的车后座,漫无目的地四处转一转。

其实,他是有目的的,不管他每天要去的地方是哪里,都一定会路过一座大楼,那是InNight的公司大楼。

唐素一定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可是为什么都不曾来向自己询问?赫连绣很在意,在意医院里那滴咸咸的水、在意护士小姐说,那天有个俊气的东方男人来看过他。

赫连绣很想知道,那会是她吗?可是既然来了,又为什么要走呢……

千言万语,到了InNight的楼下又都咽了回去,他竟然没有勇气去问!

自嘲一笑,远远地又看到InNight的大楼;今天,就在今天,他一定能和以前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装作碰巧见到她,然后以轻松的口吻,半真半假地套她的话,只要不表现得那么认真就好了,就不会尴尬。

一大早就开始下雨了,可是雨势到了现在,不小反大,雨砸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让世界变成雨雾的国度,赫连绣身旁的窗子上也有一道雨帘,有点妨碍视线。

“少、少爷……”老王的声音有点颤抖,赫连绣相信,那不会是被冻得。

老王正一只手指着车前方的路旁,赫连绣倏地神经一绷,散懒的身子坐立起来,前倾着上身,目光一动不动锁在老王所指的地方。

雨刷刮下车窗外不断积蓄的雨帘,在车灯的指引下,前方路旁那一抹白显得那样突兀。

“停车!”赫连绣想都没想,他不用作任何思考,只凭着一个虚影,就能辨出那路旁白影的身份,这么大的雨,她怎么不在大楼里待着,反而出现在这?

唐素孤零零地伫立在路旁,连把伞都没有拿,全身像是使不出一点力气般,顺从着地心引力,无力地垂下,只有头微微地抬着,她望着那落下暴雨的阴霾苍穹,目光放得好远。

无神的目光放得很远,像浑然不觉得冷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可恶!

想好的台词都不知跑哪去了,在离唐素两步之遥的地方,一辆车子停了下来,不过比车停的速度更快,赫连绣已经奔了出去。

雨砸在他身上,他的衣服瞬间湿透,他不觉得痛、也不觉得冷,跨步上前一把揽住那个失了魂般人的胳膊;他大喊一声,被雨势遮盖过,他们明明这么近,却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唐素扭过头来,见拉着她的人是赫连绣,竟然笑了一下;她的发全贴在脸上,衣服也紧包在身上,全身没一处是干的,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好惨,竟然还笑!

咒骂了声,赫连绣什么都不管,拉着她跑回车内,唐素也很顺从,就那样跟着他上了车;车门关上,阻隔了雨形成的巨大杂音。

“你疯了!这么大的雨,站在那干什么?”赫连绣没空管自己的车因他们两人身上滴下的水,积了一泓小水洼,他紧锁着她无一处不滴水的身体,心都拧了起来。

唐素看了看外面,很留恋似地,若有若无、平淡地说:“我忘记带伞了。”

赫连绣大吸口气,对着老王大叫一声“开车”,老王不敢耽误,也心知此时的目的地只剩一个,就是赫连绣的家。

车子开了好久,就算车内暖气很充足,唐素还是不住地颤抖着。

她到底在那站了多久!她到底怎么了?那个神情绝对不一般,是出了什么事?赫连绣都快急死了,偏过头看唐素依旧的淡然,双眼隐有惆怅,像是一捏就碎,他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能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干着急。

她抱住自己,嘴唇还是没恢复血色。

“老王,把你的外套脱下来!”赫连绣对着前座吼。

可怜的老王在雨天里要一边驾驶、一边脱衣,好在进行得很顺利,他将那件黑色外套向后递过去,马上被赫连绣暴力地抢走。

先把外套放一边,赫连绣扳过唐素的身体,开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那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光是看都觉得难受异常;而唐素就像一尊玩偶,全都任由他摆弄,这让赫连绣心中的忐忑更深,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成这样。

她那件束胸背心马上敞开在他面前,赫连绣刚要脱她的外衣,双手一顿,一双眼睛能喷出火似地瞪向后照镜。

“老王,你要是敢转头,或是偷看一眼……”

“少爷,你让我闭着眼睛开车我都做!”老王心知,跟这位唐先生沾上边的事,他们少爷就完全变了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把资历什么的扔进太平洋,一心当狗腿子比较保险!

这话,显然很让赫连绣满意,接着全部心神又转去了唐素那里;极快地脱掉她那件湿透的外衣,将老王的外套俐落地套在她身上,他张臂把她揽进怀里,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异常地乖巧。

“该死的,你到底怎么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老王克制着朝后照镜瞄上一眼的冲动,都快忍到落泪。

没把唐素送回自己家,是因为赫连绣不放心留她一个人。

一进了家门,赫连绣把唐素直接领进浴室,再把她推入浴室里;关上门,他没离开,而是倚着门站了好久,直到听到浴室内传出水声,他才松了一口气。

瞧着自己一身也没好到哪去,趁着唐素洗澡的工夫,他也去外面的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

洗个热水澡整个人舒服不少,唐素擦着头步出浴室,左右看了看,并没瞧见赫连绣;由于卧室实在太过安静,于是她推开房门,向客厅张望而去。

这次,她看到了,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赫连绣坐在其中一杯面前,背倚着沙发,闭着眼;唐素缓步走过去,站在沙发边,低着头静静地瞧着他。

好奇怪,上次在医院,她好像也是以这种角度静静地看着他;一晃眼,又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每天从InNight的大楼下经过,停车却又不下车,过了一会就开走,真不知道他脑袋在想些什么。

可是,一天天这样看着他,唐素简直快受不了了!所以,她才想出了这招“苦肉计”;想避她不见?不可能!

弯腰,问候一句:“早。”

赫连绣如中魔咒般,双眼倏地睁开,一脸惊愕全映进了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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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睡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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