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范姜红挥挥手，嫌助理大惊小怪，没看清她的海量。

文文当然不放心，总觉得新郎的朋友不单单只是找她喝酒而已。

「还是我让大阿姨过来，小红姊你先回家休息？」

范姜红指着自己。

「我回家休息？不了不了，我要是真的回家休息，一定会被大阿姨念到臭头，而且会连念好几个月，我才不要呢，我自己的会员自己照顾。」

小红姊酒量是很好，可是连着四场，每场的酒种又不一样，连连干杯加上混酒，怎可能不醉？

「那小红姊，等一下我帮你叫车，你不要让新郎、新娘或是任何人送你，还是我跟小红姊一起搭车先送你回家？」文文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

「送我回家？不不不！」范姜红摇晃食指。

「我才不需要别人送我回家，我有BMW740专车接送呢，BMW740喔！」

她真的醉了，醉得迷迷糊糊，所以她掏出手机，很自在地拨了电话给还在生气的梅仲绍——

「梅木头，是我，你还在生气吗？又不是汽水喝太多，哪那么多气可以生……那你还要不要来接我呢？呵，我在哪儿？我不知道耶，你跟文文说，我要再去敬酒喽……」

范姜红将手机扔给一旁的助理，挥挥手，再去敬酒了。

「小红姊，不要再喝了啦！」文文握着手机。她没喝酒，但光看他们一群人拼酒，她都要晕了。

「梅律师，小红姊喝多了啦……」

梅仲绍脸一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清醒的小红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找他。

「你们在哪儿？」

文文说了餐厅名字和地址。

「我马上到。」

梅仲绍结束通话，同时也结束会议。他正在开会。

孙大山跟着他的脚步走出会议室。

「我猜肯定是你的小红，才有办法让你抛下工作不理我们。」

梅仲绍拿了车钥匙和外套，不逃避好友的揶揄。

「除了她还能有谁？」

「太恶心了啦！」孙大山搓着手臂。

「你们赶快去结婚生小孩算了！」

「你红包准备好。」

梅仲绍抛下一记回马枪，不理他在后面哇哇惊叫，大步离开事务所，扭车来到喜宴的餐厅。

文文正好让范姜红分派到门口陪主人家的长辈送客。唉，红娘这工作可不是配配对这么简单。

她看到梅律师，像看到救世主一样感动，赶紧冲过去。

「梅律师，你时速破表吗？不到十五分耶，小红姊还在里头被新郎的朋友缠住了，那些人真的好过分，全部围攻小红姊！」

梅仲绍和文文点个头，没停下脚步，笔直走进宴会厅。果然，主桌那边还在上演千杯秀，只是被灌酒的不是今天结婚的新人，而是身着合身旗袍、性感妩媚的范姜红。旗袍柔软的布料随着她动作，勾勒出纤细优美的弧线，加上微翘的完美臀形，这些都是让男人变禽兽的致命凶器。

新郎的男性朋友个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酒只是个媒介，他们都希望借着酒可以跟美丽的红娘共度浪漫的一夜。

梅仲绍墨玉般的眼眸散发着冰冷的光。

就在一名伴郎伸出手，要将范姜红揽进怀里时，梅仲绍大步上前，硬是阻挡伴郎吃豆腐的行径，浑身气势教人不寒而栗。

但伴郎已是八分醉，没感受到危险，色字当头，他只在意没吃到美人豆腐，所以满肚子的火气。

「你是谁啊？这是私人喜宴，是谁让你进来的？！」

伴郎这么嚷嚷，范姜红好奇转头，看见冷着脸的……梅木头？

一种莫名的激动忽然涌了上来，范姜红想也没想，开心地敞开双臂投入他的怀抱。

「学长！」

高大的梅仲绍西装外套敞开，整齐的头发似乎有一丝的凌乱，他墨黑的眸紧紧锁在她身上，先前的冰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缓缓的情意。

「怎么喝这么多？」他轻轻斥责。

她偎着他结实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的腰。

「你来接我吗？」

「嗯。」

「好好喔——」喝醉的范姜红兴奋地要将学长介绍给大家。

「各位各位，这位是我学长梅大律师，他在法界名气可响亮了，不过我完全不希望今晚的新郎新娘会认识他！」

她开开心心高举盛满的酒杯。

「我学长酒量不好，这样好了，我替他敬大家一杯——」

只是她的杯子还没碰到嘴唇，就让梅仲绍半空拦截，他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醉了，支撑自己的力量是她不易服输的心，但是有了能信赖的依靠，她便会毫无保留地依赖，就像现在一样，梅仲绍心疼又暖和。

「原来只是学长，我还以为是范姜小姐的男朋友呢！」听完她的介绍，伴郎又有了信心。

闻言，范姜红摇手指。

「NoNoNo！不只是学长喔，如果只是学长那还有什么问题呢？不用画什么关系图喽！我们是暧昧关系，那种暧昧关系……」

梅仲绍听了莞尔一笑，心情大好。

「学长，我确认了，我们是暧昧关系……」

她闭着眼，搂着他的腰！心满意足偎在他怀里，像只爱睡的小猫蹭呀蹭的。嗯，学长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她好喜欢，这款古龙水会不会出女香？嗯，好香……

梅仲绍单手举起范姜红的酒杯，不冷不热但也不许任何人拒绝。

「小红醉了，我们先离开，我替她向各位致歉。」

满满一杯的红酒，梅仲绍一口饮尽。

放下酒杯，他搂着她，也不理旁人的嚷嚷，带着她往门口走。

新娘总算放心了。谁想到老公的朋友居然会拉着红娘猛灌酒，那些人酒一喝开了，平常规矩的人都没了分寸，既然范姜小姐的家人来接她，新娘也就顺水推舟。

「别闹了，你们要喝，我让我老公跟你们喝！」

不顾众人的反对，新娘帮着他们离开一群抗议的伴郎和亲友，同时送他们来到门口。

「真不好意思，今天大家全玩疯了……」

梅仲绍没多说什么。

文文立刻将手机递给梅律师。

「梅律师，这是小红姊的手机。」

梅仲绍接过范姜红的手机，顺手放在西装口袋里。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

「要一起送你回家吗？」他问文文。

文文立刻摇头。

「不用了，我男朋友正在路上，他要来接我。」

她双眼冒爱心，真想把相机拿出来拍照，妩媚娇柔的小红姊偎在英挺的梅律师怀里，喔，老天爷，这画面怎么这么好看啦！

和文文、新娘告别之后，梅仲绍带着在姜红上了车。

车子上路后，离开喧闹的环境，倒是让她比较清醒。

「谢谢你来接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她幽幽开口，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那是刚才要开车前他替她披上的。外套上有他的味道，她像是被他环抱一般……

这一刻，心中浮现的感觉不是抗拒，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汽水不是我的食物。」

闻言，她噗哧一笑。

「你老是这样，平常很严谨，有时候回话又让我觉得好好笑，难道学长在法庭上也是这样吗？」

梅仲绍笔直看着前方的道路，神情似乎严肃，但嘴角温柔地微笑。

「我只会跟你说笑。」

这是他的真心话，这三天的冷战让他并不好过，根据大山的说法，他就像一座移动的火山，随时准备爆发，不用想也知道原因是因为小红，这世界上也只有她有这种能时，幸好这世界只有一个小红。

范姜红又像吞了颗卤蛋，说不出话。

「喔……」

但酒精给了她神奇的勇气，她终于问出盘旋在心里的疑惑。

「学长，前几天你说你心里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是、是谁啊……」

她皱眉，她只是好奇，为何话说出口了，却有揪心的感觉？

梅仲绍无奈地笑。

「你看不出来？」

范姜红摇头。

他叹了口气，懊恼自己是不是表现得不够明显。

他喜欢她，却很理智，他不可能在学生时代就给她承诺，所以无法真正地追求她，只能等待，并且确定自己一生只想要她的心意。终于，他能够展开攻势，刻意的搬家、搬公司当然不是和她当都居而已，他要存在于她的生活中，因为他不是个求爱高手，只能以自己的节奏，将她圈进自己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我心里的人是你。」

范姜红七成的醉意这下全吓醒了。

她伸出食指，颤抖地指着自己。

「我？！」

梅仲绍点头。

「是啊，不明显吗？」

她拼命摇头，哪里明显？她根本感觉不到……

但酒精真的给她不知哪来的勇气。

「不过我妈也说你喜欢我……」

回到家，梅仲绍将车子停好，宠爱地凝视她。

「至少你身边的人还是有人感觉得到。」

范姜红有点不服气。

「你表现得不明显喔……」

梅仲绍很清楚，鸵鸟如她此时没遁逃，有一半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我是想过找个花前月下的机会，好好跟你告白。」

「那很恶心。」

「你不喜欢？」

「花前月下是我教男会员的告白方式，如果我自己也过上了，感觉很怪。」

梅仲绍笑看着双颊娇红、美眸迷蒙的她。

「那现在呢？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嗯。」

她东张西望，看到小区里熟识的高中生拿着一颗篮球，由车子旁边经过，她不假思索地降下车窗。

「同学——」

两分钟后，她借到一颗篮球，笑吟吟地看着他。

「打球？」

「嗯，和你打球曾是我的梦想。」

「嫁给学长也可以是你的梦想吗？」

范姜红大笑。呼，酒精赋予的勇气实在太大了。

「你怕了吗？」

「你站得稳？」

「我海量的——」她以为被学长的告白一闹，醉意已经退了三分。

两人真的下车，走出社区，来到一旁公园附设的篮球场。好久没打球了，两人的回忆似乎瞬间回到过往在场上挥汗如雨、争取校誉的时光。

「以前我超级崇拜学长的，觉得学长简直是神——」

「学妹后生可畏，别客气。」

范姜红扶着他的手臂，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这个公园是由隔壁的银行认养维护环境清洁，不怕有什么铁打之类的东西会刺伤脚。

她还解开旗袍领的蝴蝶扣，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颈窝上闪亮的圆链。

链坠上还有她的体温，两人距离好近，失去了高跟鞋，她顿时缩了七会分，但他们相差的不仅是身高，还有自信、气势，范姜红觉得这世上能让自己感觉这么小鸟依人的，只有他了。

「喜欢吗？」

「嗯，很喜欢。」

「要是比输了，我们下个月结婚。」他很认真。

她抬头瞪人，笑开了。

「真的假的？」

「你不敢？」

「谁说的？」

范姜红是个骨气一百分的女主，哪能被激？

二话不多说，她抄走他手上的篮球，漂亮的运球上篮，得分。

「2比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