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丫鬟们本还迟疑,但见他俊脸一沉,两人便不敢逗留,轻声退下。

寂静的夜,床上人儿尚未入眠,明知他来却选择装睡。

他拉开纱幕,坐在床边睇着她,瞧她睫毛微微颤动,手也是握紧的,心中了然——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思索我告诉你的事,所以我也要告诉你,这世界上无奇不有,请你试着谅解、试着相信好吗?」

见她不语,他再道:「不确定自己能留在你身边多久,我也很担心,或许在前方,还有一个真正等待你的人,上天只是开了我一个大玩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也或许你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人,但我想把握当下了,给我机会爱你,好吗?」

他的口气未曾如此卑微,但她依然沉默,他知道她心里仍是不痛快的,因此也只能再说:「我想念你的粥。」然后便泄气的离开。

赛儿一怔,看着他起身离去。

她只熬过那么一次粥,他便不舍的要她别做了,然后他们换成每晚去跟老太君聊天道安,却总在进老太君房前在外亲密拥吻……

她皱了皱柳眉,这坏人,竟然勾引她去想过去的美好!

她眼圈一红,不想了,不愿想了,回忆太伤人。

这一夜,下了大雨,淅沥哗啦,越下越滂沱……

赛儿对驸马爷的态度越来越淡漠,有些耳语难免传了出去,在接下来的一日又一日,越传越离谱,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传说,公主又硬起来了,皇甫斳这个驸马爷可能会落马了。

传说,公主的休书已备妥,所以许多想要当皇甫斳岳父、岳母的人已经群聚在皇甫家门外伺机而动。

亦传说,公主的姐妹、姐妹夫们频频进出皇甫家,要她三思而后行,别放马……不是,是别放人,因为皇甫斳本身实在优秀到不行,整个皇朝还有哪个男人有他的能力?

自他接手皇甫家产业后,出的货琳琅满目,不管是药材、瓷器、家俱、绸缎、玉器等各种买卖,全都是日进斗金,外界还因此为他封了个「镶金驸马」的称号。

赛儿公主不是最爱金子吗?皇甫斳正是世上钱赚最快最多的男人,两人是绝配。更何况他还派人一桶金、一桶金的差人直往她的寝室里送,明显是在讨她欢心。

讨她欢心?是,赛儿快被金子淹没了,而且看到金子,她心情的确变好了。

因为她会开始想,这桶金能送到哪里去济弱扶贫;那几桶金可以送到哪里盖屋子给流离失所的灾民住;或是哪几桶金可以买更多的书本,请更多的老师、师傅教跟多贫童上课识字、学习技能……

虽然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万万不能,由她手中送出去的金子,给了多少人生活下去的希望,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及信心。

看着这摆放在她经过的地方——卧室、侧厅的一桶桶令人眼花缭乱的灿亮金子,她为自己可以帮得上的那些人真心感到开心,但贡献这些金子的人……

不知该用什么心态来对他,赛儿只能抱着一桶金发呆。

皇甫斳就站在离她不远处,静静凝睇着她。

他已经没辙了,原来千金万金也无法让他重新赢回她的心,没有她,他腰缠万贯又如何?

看来得找个她愿意听进话的人来帮帮忙了。

【第十章】

虽然戴允皓对季南风还是有点小小不爽,但讽刺的是,他却是目前相信自己「鬼话」的唯一的古人,也可能会是唯一劝得动赛儿的人。

所以尽管季老王爷已派出许多人搜寻季南风跟范香始终未果,他仍然不放弃的加派更多人手,同时靠着皇甫斳在全国各地的商业关系及人脉进行地毯式的寻人。

在找了一个多月后,就在他要将希望转移到应该在半个月内就会回来的老太君身上时,季南风出现了,还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初秋的寝室外,四处是随风飘零的落叶,气温沁凉,屋内摆上了火炉,在飒飒寒风中到来的季南风自动自发坐在火炉前取暖,这便是从书房回到寝室内的戴允皓所看到的情景。

优雅尊贵的男人依然俊眉迷人,可见在躲避大队人马的搜寻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在他打量季南风时,季南风也看着他,看了却忍不住摇头,这男人又不像他们边过日子还得边逃跑,拥有数百座金山银矿、又是姑娘眼里炙手可热的镶金驸马,怎么看来竟比他们还憔悴?

「你可真难找。」戴允皓对他回以一笑。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外面公主要休夫的传言沸沸扬扬,你是要我帮你说话吧?」季南风心知肚明,但他可不是白白来帮忙的。「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拜你之赐,我跟范香的幸福生活可掺杂了不少惊心动魄。」

「那是误会,我们尽释前嫌吧?你的婚事,我有把握帮你搞定,但我的女人……」

「我帮你搞定?」

「不是,是要替我说好话,解开她的心结。」

季南风点点头,「听来是很简单,但你得先证明你能搞定我跟范香的事,我才会开金口。」他可不是那么笨的人。

「你担心我会事后不认账?」

「是啊,我对你的信任一向不多。」季南风还真不客气的说。

「若真如此,你不会冒险来到我这里,你在乎我跟赛儿的幸福。」

季南风嗤笑一声,「你还是一样自以为是。事实上,我在乎的是范香,基于听妻子的话才能大富大贵这句话,我不介意当个妻奴。」

说是这么说,但戴允皓看得出来,季南风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他很羡慕。

果真,季南风又说:「范香怀孕了,但我不想她是母凭子贵才被迎进季家门,我太了解我父亲,孩子生下来后,届时他一样不认这个媳妇。」

「我明白,我的方法正好可以让你的父亲无法否认她。」

季南风勾起嘴角一笑,「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那么我就帮你一把。」

「她这时间应该在花厅的卧室里。」

「知道了。」

季南风步出门外,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他对和丰园相当熟悉,在熟门熟路的避开一些仆佣后,来到了花厅,然而奇怪的是,他怎么先闻到一股熟悉的鲜鱼片粥香味?

这味道是范香才熬得出来的,为什么这里……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闻香而去,来到花厅外侧角落的一间小厨房。

夜已深,厨房里只有赛儿一人,丫鬟似乎都让她摒退了。

他看见她手拿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那锅沸而不滚的鱼片粥,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发傻。

没错,此时的赛儿的确是思绪翻涌,她有孕了!虽然没有害喜得恶心反胃,也没找大夫,但光女人的天性与近日饮食作息的改变,已令她很清楚。

可这算什么?老天爷,她爱皇甫斳已经爱得够苦了,再来个小家伙,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是要她认真的重新思考「相信」两个字?

她仔细回想,皇甫斳的变化着实太大,还有他那奇怪的睡前运动,他曾经告诉过她,那叫仰卧起坐、伏地挺身,都是她从未听闻的……

锅子里,米粒已熬得软润,在起锅前才放入的鱼片看来更是鲜嫩可口、季南风闻着熟悉的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他举步走近赛儿道:「我想,那不是为季大哥我熬的粥吧?」

刻意放得轻柔的嗓音,是不想惊吓了她,但因为她太专注于思考中,还是受到了惊吓,飞快转身。

然而一见到是许久未见的季南风,她随即放下木勺,笑颜逐开的奔至他面前,「季大哥?太好了,你好吗?范香呢?她没来吗?她好不好?」

「嘿,你问题太多了,我是想回答,可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你等等。」她连忙舀上一碗粥、拿了汤匙放在桌上,看着季南风满足的吃着。

「这熬粥的功夫看来不是一、两日而已,你近日常煮?」

赛儿粉脸酡红,不好说是从丈夫突然说他想念她的粥那一天开始熬的。

当她知道他常常在书房熬夜到天明,她不禁担忧,忍不住就进到这小厨房里来熬粥,只是她从没亲自为他端去一碗。

「你何苦跟自己及皇甫斳过不去?」满足的放下汤匙后,季南风开口。

「我不明白。」

「这粥明明是为他熬的吧?可看来他连尝也没尝过……赛儿你何时也这么会闹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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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金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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