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汉斯睁眼望著天花板,一颗心不断的下沉。

他爱上的女人是个奸细,是斯里兰卡王派来做内应的。

此刻,他於想通了,那天她是故意离开海边的,她故意制造机会让她的同夥伤害他,然後在他面前表现出自责的态度以骗取他的怜惜与信任,再乘机要求他带她参观城堡……

他不用脑子都猜得出来她此刻在什麽地方,必定是在他父亲的房间里,而且正在为保险箱里的密码锁伤脑筋。

他冷笑一声,握起拳头用力的捶床铺一下。

该死的女人,为什麽是她?为什麽他爱上的人会是她?

◇◇◇

汉斯与希蒂雅并肩坐在城堡後头的山坡上看落日,两人沉默不语、各怀所思。

一名女仆匆匆奔来,面带慌张,「少爷,辛格先生要您立刻到大厅去见他。」

汉斯注视著女仆慌张的脸色,「我父亲回来了?」

「是,辛格先生回来了,但不知为了何事大发雷霆。」女仆惊慌失措,脸色惨白。

汉斯站起身,顺手拉起身边的希蒂雅,「我这就过去。」

来到大厅,劳伯涨红著脸的在大厅内踱步,不时从鼻孔里喷著怒气。

「父亲。」汉斯微颔首。

「辛格先生。」希蒂雅也唤了一声。

「汉斯,怎麽会发生这种事?」劳伯激动的问儿子。他不在时汉斯都在做什麽,为什麽让这种事发生?

「发生什麽事了?」汉斯不解的问道。

「我房里的保险箱不见了。」劳伯气愤的嚷著。

希蒂雅惊诧地倒抽一口气。怎麽会不见了?昨夜……

汉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

这个该死的女人简直是个白痴,居然将保险箱拿走,难道她不知道她这麽做会造成多大的混乱?可恶!

他咬著牙努力平息体内那股想当场宰了她的冲动,故作镇定的命令所有仆人、侍卫到大厅以做盘查。

找出偷走保险箱的人是首要的事,尽管他心里很清楚保险箱为何人所偷,但他却不愿面对那个事实,宁愿自欺欺人的认为不是她干的。

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可怜的人,为了一个奸细,他欺骗父亲,欺骗所有的人,同时欺骗了自己的良心。

他忍不住的问著上苍,为什麽是她?

汉斯一一盘查奴仆与侍卫,但没有一人有可疑异状,他刻意跳过希蒂雅,没有盘查她,他怕一问出口就会控制不住的杀了她。

解散奴仆与侍卫後,大厅内只剩下他、劳伯以及希蒂雅三个人。

劳伯神情沮丧的坐在椅子里,满怀的心痛与哀伤。

汉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亲,因为欺骗让他觉得好心虚,但最後还是开口说:「父亲,你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揪出偷走保险箱的人,并拿回保险箱的。」

劳伯神情抑郁的点下头,然後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那个保险箱他看得比命还重,因为里头有胜於他生命的束西,现在丢了,他的心彷佛也跟著不见了。

汉斯遵从地离开,俊脸上写满阴沉。

希蒂雅跟著他回到房间,他阴寒的脸色看得她心惊胆战,很想告诉他昨夜她在劳伯房间所见,但她不能说,说了就连自己的底也一并揭了,可是看著他如此阴郁,她的心好难过。

「你别担心,我们一定有办法找回保险箱的。」她安慰著他,同时也安慰著自己,因为保险箱的失窃将令她陷入困境,让取回水晶的任务变得益加艰难,所以她一定得想办法找回来。

汉斯冷冽犀利的眼深深注视著她,咬著牙道:「是的,我一定会找回保险箱。」他可以欺骗所有人掩护她的行为,但保险箱一定得找回来。

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希蒂雅浑身一震,不明白他为什麽用这种眼神看她,彷佛她就是那个偷走保险箱的人,难道……他在怀疑她?

◇◇◇

劳伯病了,因为失去保险箱。

「父亲,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尽全力找回保险箱的。」汉斯心痛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口里说著安慰他的话。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劳伯颓丧的低语。

「父亲,你别胡说,你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看著我将它找回来的。」汉斯暗痖地说著。

「但愿如此。」劳伯气弱地道,闭上眼睛休息。

汉斯偕同希蒂雅退了出去。

瞥了眼走在身边的人,他很想掐住她的脖子,逼她将保险箱交出来,但无凭无据,他如何奈何得了她?以她的聪明,会不顾可能造成的混乱将保险箱偷走,必定早有应付的对策,所以现在逼她绝对没有半点用处,唯今之计就是尽快找到保险箱的下落,他相信她一定是因为打不开保险箱才会偷走它,将它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打算等风声平息後再去动它。本来他只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就能找出保险箱,但他父亲的状况不容他慢慢等,所以,他必须先找到保险箱,让他父亲恢复健康後再……揪出她的小辫子定她的罪。

定她的罪?他的心似被针用力扎了一下,那份痛立即窜延全身上下。

等有了充分的证据,他会亲手杀了她,会让她死得心服口服。

◇◇◇

这几天希蒂雅跟著汉斯带领亲近的奴仆逐间搜寻保险箱的下落,汉斯对她过度冷漠的态度,以及常常若有所思的打量,让她深信自己的想法!汉斯真的在怀疑她。

心彷佛被掏空了,她觉得有点受不了他那种态度。没错,她是想得到保险库的密码,目的在於取得黄水晶,那颗水晶本来就不属於地球,更不属於任何人,因为它是塔加克的,它只是不小心失落在地球,然後落入劳伯手中罢了。

她不过是想得到保险库的密码,怎麽可能将整个保险箱都搬走?她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搬走整个保险箱只会引起众人的注意,闹得整座城堡鸡飞狗跳,她才不会那麽笨,去做那种蠢事,但汉斯却把她当成会做那种蠢事的笨蛋,这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不过,有一点是她想不通的,既然汉斯怀疑她,为什麽不直接问她呢?那天她就发现到,他是故意跳过不盘查她,不把她列入嫌疑犯里,这样的反常举动让她觉得奇怪不解。

但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更让她难过的是他对她转变的态度。

以前她老气他耍无赖,不时占她便宜,现在他对她冷漠如斯,她反倒没办法适应,她宁愿他整天嘻皮笑脸的调戏她,也不愿面对他生冷的面孔,所以,她卖力的寻找著保险箱,只为了改变他对她的想法;当然,她也希望能早日找回保险箱,因为取得水晶就靠它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卖力得到的却是汉斯更深的鄙视。

在汉斯眼里,她的卖力无非是想掩饰自己的罪行,这让他更加不齿,同时也佩服她的演技,只可惜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汉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海景,浑身上下散发著让人不敢亲近的冷冽气息,冻得希蒂雅阵阵寒颤。

「累了一天,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然後上床休息?」面对他这种冷漠的态度,希蒂雅只觉心里好难过,一反平常的淡漠,关心著他。

虽然不高兴受到他的怀疑,但她并非不明理的人,她很清楚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她,因为保险箱里有保险库密码的事是他亲口告诉她的,除了她,还有谁也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会被他怀疑是很正常的。

汉斯缓缓转头凝视她,意味深长地说:「我看最累的人是你吧。」

她不但要应付他的情绪,还要努力的演戏,依他看最累的人是她。

希蒂雅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他优雅轻笑,转身托高她的下巴,目光充满诡谲地注视她乌黑闪亮的眼眸,「什麽意思你会不明白?」难道要他挑明了说?这个可恨的女人。

她愤怒的打掉他的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我更知道你根本就在怀疑我,但是我没有偷,真的没有。」

他哈哈大笑,对於她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笑什麽?」她突然发觉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觉得跟他的距离好遥远。

汉斯猛地止住笑声,伸手捉住她的下巴,目光凶狠地啾瞪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完,他松开她的下巴走进浴室,用力甩上浴室的门。

希蒂雅冷冷地瞅著门板,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著。

他不是在怀疑她,他根本坚信就是她偷的,但她没有偷,真的没有,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在她离开後又回到劳伯房间抱走保险箱,碰巧在保险箱失窃的前一天,汉斯告诉她保险箱的秘密,所以她理所当然成了替死鬼。可恶!她一定要揪出那个人来证明她的清白。

她转身走向书桌,拿起纸笔画出那个人体型上的特徵,她要一一比对城堡里的每一个人,然後把他给揪出来,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

当打扫房问的女仆慌张的宣布在汉斯的床底下找到保险箱时,汉斯的脸色瞬间青红交替。

他瞪著一脸震惊的希蒂雅,狠狠地揪住她的衣襟。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什麽地方不好藏,居然将保险箱藏在他的房间里!

她不是很聪明吗?为什麽会做出这种白痴才会做的蠢事?她把保险箱藏在他的房间里,不就在向大家证明保险箱是她偷的?房间是他的,但她也住在那个房间里,而他当然不会是偷保险箱的人,那麽小偷自然非她莫属。

该死的,还是她以为他的房间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她不知道他的房间有固定的人在打扫,很容易被发现?现在他就是想替她辩护都无话可说。

辩护?他的心口一阵紧缩。在罪证确凿的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要替她辩护?他一定是疯了,他不是说要让她死得心服口服吗?为什麽还想著要替她脱罪?难道之前他说的根本是气话,真正抓到证据时他又狠不下心?

汉斯啊汉斯,你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的脸色看得希蒂雅惊慌失措,她猛摇著头,嗫嚅道:「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要狡辩?」汉斯一双碧眼因心痛而显得晦涩。

「我真的没有偷,汉斯,你要相信我。」希蒂雅不明白保险箱为什麽会在他的房间里找到。

「相信你?哈哈……」他笑了几声後又瞪她,「就算我愿意相信你,但你认为此刻站在这里的其他人也会相信你吗?」

希蒂雅转眼看向一旁的奴仆侍卫,登时一颗心寒透了,那寒冷似能透进骨髓里,让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没想到她昨天才想著要如何揪出那个人,今天就发生这种事,这实在太巧合,巧合到让人感到不对劲,难道……难道偷保险箱的人意在陷害她?但问题是,她来到这里不久,跟城堡里的人无冤无仇,谁会想陷害她呢?

此刻,劳伯在仆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入大厅,憔悴的脸庞闪著失而复得的喜悦。

「父亲。」汉斯放开希蒂雅,奔过去搀扶著劳伯。

「听说保险箱找到了?」劳伯抓著儿子的手臂,激动的问道。

「嗯。」汉斯点点头,搀扶父亲坐进椅子里。

「在哪里?快搬过来给我瞧瞧。」

汉斯示意侍卫将保险箱抬过来。

劳伯神情激动的摸著保险箱,轻轻拉开保险箱外门,然後转动密码锁,由於保险箱背对众人,因此没有人瞧见密码。

在看见保险箱里的束西安然无恙时,劳伯兴奋得热泪盈眶。

「终於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动得谢天又谢地,轻轻关上保险箱的内外两道门,然後正色面对汉斯,严肃地问:「是怎麽找到的?」

汉斯恼恨的瞥了希蒂雅一眼,淡声道:「打扫房间的女仆在我的床底下找到的。」

劳伯诧异的愣了一下,随即将冒火的双眼瞪向希蒂雅,「是你?!」

希蒂雅一肚子的委屈,但她百口莫辩。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汉斯不会相信她,劳伯也不会相信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她,除了那个偷了保险箱嫁祸给她的人。

到底是谁想陷害她呢?

瞪著沉默的希蒂雅,劳伯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不禁恨自己看走了眼,引狼入室。

「来人啊!」他扬声唤道。

这一声化成利刺,狠狠刺进汉斯的心坎,但他外表依旧冷漠,不为所动。他已经可以预见她的下场,虽然他狠不下心亲手杀了她,但她一样逃不过命运的摧残。

他的心好痛。

两名侍卫走上前,等著主人下令。

劳伯指著脸色惨白的希蒂雅,「把她抓起来。」

希蒂雅没有反抗,只是将目光投向汉斯,宣示著她的清白。也许她会死,但她不愿蒙上不白之冤。

可惜汉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任由她被侍卫抓起来。

「将她关进南边塔寮,等候处置。」劳伯沉声下令,神色彷如君王,他的命令没有人敢不从。

希蒂雅再度看向汉斯,他不看她让她感到心碎。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麽的重视他,她可以忍受全世界的人冤枉她,却不能承受他半点的不信任。为什麽?为什麽他对她突然变得这麽重要?

在她被拉离後,她的脑子里依然不断思索著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

希蒂雅在被关进塔寮後才恍然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她惊慌地奔向门边,大力拍打著铁门。

「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放我出去,我没有偷保险箱,不是我偷的,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守在门外的侍卫无动於衷,一句话也不回答。

希蒂雅颓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到如此旁徨无助。

他们怎麽可以这样对她?保险箱真的不是她偷的,为什麽没有人相信她,就连汉斯……

一想到他那张无情的脸,她的心就像是被撕扯切割著,痛得她好想大哭一场……愕然发现颊上的湿热,她惊得用手背抹去,然後定在那儿不能动弹。

是泪水……她掉眼泪了?!

原来她也会掉眼泪,也许是生长在人人和睦相处、快乐幸福的塔加克,所以她从来不知何谓痛苦,也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眼泪,在来到地球後,每每看见地球人掉眼泪,她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这里的人何以会伤心落泪,而现在,她尝到了这样的滋味,那是一种椎心之痛,一种会刺激眼眶发热、发烫并淌出泪水的痛,而她的痛不是来自含冤莫白,而是来自於汉斯的不信任。

为什麽这麽在意他?莫非……

她愕然的睁大眼睛,不,怎麽可能?在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情况下,她怎麽还会放任自己失了心?不——但内心的感觉不会骗人,她就算想矢口否认也无法理直气壮,她确确实实爱上了汉斯。

天啊!

◇◇◇

这两天,汉斯的脾气暴躁得没人敢靠近他一步。

劳伯不顾儿子的抗议,另外指派一名男性的贴身保镖给汉斯,仆佣们认为这大概是少爷情绪不稳的原因。

没错,这是原因之一。

成天面对著一个肌肉过度发达的男人,汉斯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恶心”,让他不禁格外想念希蒂雅的纤细与美好;而他对希蒂雅的想念才是让他情绪变化不定的主因。

在希蒂雅被关入塔寮後,他不断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但每每瞥见那头满身横肉的猪,却让他更勾起了对她的思念,思念她纤细却丰满的身子,思念她冰冷却柔软的唇,思念……

该死的!他实在不该再想起那个令人痛恨的女人,她将会遭受到什麽样的折磨都不关他的事,因为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谁教她要当斯里兰卡王的走狗,要对巴克岛不利,她活该。

但……

他烦躁的搔乱一头短发,碧绿的眼瞳里有太多的不确定。

他明明痛恨她的所作所为,却又好爱她,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著实折磨人。

倏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毫不掩饰烦怒情绪的大吼一声:「谁?」

「少爷,看守塔寮的侍卫急著要见您。」是被汉斯驱逐出房间,并命令不准走进房间一步,然後便一直像条狗般守在门外的贴身保镖的声音。

汉斯猛地拉开房门,浑身燃著灼人的火焰,大吼著:「什麽事?」

那名保镖直挺挺地站在门边,对於主子的怒气无动於衷,但那名侍卫则不同,他被汉斯身上的怒焰吓退了一大步,惊慌失措。

「少爷,是……是那名贱婢嚷……嚷著要………见您。」侍卫吓得口吃。

贱婢?汉斯眉头拧了起来,经过思索後终於明白贱婢指的是谁。该死的,是谁允许他们称希蒂雅为贱婢的?他看这些人准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猛地揪起侍卫的衣襟将他拉至眼前,怒咆道:「是谁允许你称她贱婢的?」

侍卫吓得双腿发软,「属下……」他也不知道,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喊吗?

「不准再让我听见那两个字,否则,我要你的脑袋搬家,听见没有?」汉斯撂下警告,松手任侍卫滑到地上。

「是……是。」侍卫努力撑起双腿站起来,两条腿却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滚!」汉斯再度怒吼一声。

侍卫连忙连滚带爬,尚未走到门口突然想到来意而收住步伐,却被汉斯横眉竖目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

少爷一向谦和有礼,从不摆主人的架子,现在他到底怎麽了,为何性情大变?他不认为眼前这名贴身保镖有那麽大的能耐让少爷性情大变,只是原因究竟为何?莫非……

莫非是那名贱……噢!不不不,不是贱婢,是希蒂雅的缘故?

汉斯被脸色变幻莫测的侍卫弄得更为火大,再度揪起他的衣襟,「你不滚是想等我出手揍你是不是?」

「啊!别别别。」侍卫及时回神惊嚷著,「我……是……」他被吓得不仅舌头打结,连脑袋也打了结。「啊!是希蒂雅,她这两天不吃不喝,直嚷著要见您,我没法子,只好……」

不吃不喝?汉斯心里一痛,挣扎著要不要去见她,最後决定去一趟,他想知道她想见他做什麽?

他松开侍卫,率先走出去。

侍卫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在他身後,而那名保镖自然也尾随著。

◇◇◇

来到塔寮,汉斯命令侍卫打开牢门,独自走进去。

希蒂雅面容憔悴的蹲在角落,凌乱的秀发缠上几绺蜘蛛丝,身上的白衬衫污渍处处,黑色的紧身裤上也可见尘土,此刻她的模样狼狈得叫他一阵揪心,尽管清楚被关进这里的下场,但亲眼见到他依然好心痛,只能在心里拚命的告诉自己这是她咎由自取,他不该同情她。

听见开门声,希蒂雅缓缓抬眼望去,尽管来人背著光,看不清五官,但她依然能一眼认出是他。

「汉斯!」她惊喜的低喊一声,扑向他的身子因为太过虚弱而仆倒在地。

汉斯惊抽一口气,双手握拳定在身侧不动一下,两条腿更是僵硬如柱。他不能同情她,不能,尽管满心的思念因为见到她而泛滥成灾,但他依然维持面无表情,不愿落入她的圈套。

希蒂雅缓缓抬头看他,被他的无情打败,嗤笑著从地上爬起来,靠著墙以支撑虚弱的身子,面对他。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但她的思念被他的无情整个冻结了。

「我已经来了,有什麽话你快说。」汉斯冷漠僵硬的说。

「求你放我走好吗?」没想到骄傲的她也有求人的一天,但她无法不放下自尊,只因塔加克在等著她。要不是手上的讯号器不断震动,她或许会因为太过悲伤而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任由自己死在这座囚牢里。

汉斯冷冷地瞅著她,突然哈哈大笑,彷佛她刚刚说的是超级好笑的笑话。

希蒂雅太清楚他这种笑法的意思,一颗心被击得四分五裂,但她仍强忍心痛的为自己的清白辩驳,「我真的没有偷保险箱,那不是我偷的,请你相信我。」

汉斯缓缓歇下笑声,眼中闪著愤怒的火焰,「你要见我的目的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什麽,但他希望她说点中听的。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清白,放我走。」塔加克等著她拯救,她不能就这麽死在这里。

「办不到。」他语气铿锵地回绝。

「我真的没有偷保险箱,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希蒂雅愤怒地嘶吼,声音却虚弱沙哑。

他冷冷一笑,「罪证确凿,要我如何相信你?」

希蒂雅闭了下眼,觉得心好痛。「没错,我不否认我觊觎你父亲保险箱里的东西,因为那关系著塔加克的存活,但我并没有偷走保险箱,如果是我偷的,我绝对不会笨到将它藏在你的房间里,让人轻而易举的认定是我干的。」

塔加克?汉斯因为这三个字而抓狂,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推想她话里的意思。

她说保险箱里的东西关系著塔加克的存活?他推敲著她是想要拿保险箱里的束西去救塔加克,接著推想塔加克可能受制於斯里兰卡王,所以她才会沦落国王的走狗,以贴身保镖的名义来到巴克岛,目的就是要窃取国王要的东西以交换塔加克的性命,国王要的东西肯定是巴克岛的土地所有权状,但令他怀疑的是她後面那段话,他怀疑那根本是她为自己脱罪的说辞,不足采信。

「你还是不相信我?」希蒂雅几乎感到绝望,他怀疑的眼光让她的心好痛。

「我没法相信。」他冷声道。

「好,那我就把整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你。」说完,她的体力有些不济,身子晃了一下。

汉斯反射性地伸手扶她。

她惊喜的看著他,为他终於肯扶她一把而动容。

汉斯被她热切的眸光看得有些闪神,佯装镇定的扶她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撇著嘴声明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还没把整件事背後的秘密说出来就倒下去。」他要听听她到底隐瞒了什麽事。

他的话击溃希蒂雅心中的喜悦,她垂下眸子,喃喃诉说那夜发生的事——「那天晚上我确实到过你父亲的房间,并企图打开保险箱,但我只打开保险箱的外门,里面的密码锁根本打不开,後来有个人从落地窗潜了进来,我连忙躲到角落里,但我没想到来人的目的也在保险箱,只是那人和我一样也打不开。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人,他连忙从落地窗逃出去。一名仆人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探头看了几眼後就离开了,我随後也离开房间,想等以後再慢慢想办法,谁知道隔天便爆发保险箱失窃的事件。汉斯,我真的没有偷走保险箱,我想,一定是那个人在我离开後又回到房间搬走保险箱的。」

汉斯目光充满质疑的注视她,根本无法相信她的说辞,「如果照你所言,那为何保险箱会在我的房间里被找到,难不成保险箱是我偷的?」他以为以她的聪明会编出比较巧妙也比较容易脱罪的说辞,谁知道她这麽令他失望。

「我不是这个意思。」希蒂雅不愿看他那不信任的眼神,感到心力交瘁。

他瞪著她,「那是什麽意思?」

「我认为是有人想陷害我「﹂这是她的直觉。

汉斯发出一声轻笑,「陷害你?你跟谁结了仇?」

「没有。」她厌恶极了他那种笑声。

「那谁会这麽无聊?」真可笑。

「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有偷保险箱!」希蒂雅激动的呐喊,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喊光。

「你说了这麽一大串无法让人相信的故事,目的就是要我相信你的无辜,好放你走,但你的故事编得实在不够精采。」

「我说的都是事实。」她气怒的握起拳头,很想揍他一顿,只可惜缺乏力气。

「好吧,既然你话已经说完,那我走了。」他拍拍大腿起身。

「汉斯……」希蒂雅绝望的喊道。

走到门口的汉斯突然转头瞪她,恼恨地道:「不要叫我的名字,因为你不配。」无耻的女人,居然随便编个故事就想将他蒙骗过去,她当他是傻瓜吗?

砰!牢门用力关上。

希蒂雅震了一下,全身冰冷得彷佛掉入冰库,冷得她直颤抖。

没有希望了,他真的不相信她,在她说出实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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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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