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到目前为止,她见过太子三次,初回长安是一次,选妃宴上又是一次,再然後就是她嫁进门进宫面圣那一次了,但这三次一次比一次吓人。她第一次见到太子时,他只是一个面带病色的消瘦男子,後面这两次就完全成了一个久卧病床的病秧子了,尤其前些日子那次,他几乎瘦成了皮包骨,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萧妧不禁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

太子的身子本就差,却还要下狼虎之药,那不是拿着他的小命在换那个莫须有的小皇孙吗?父皇明白这项事实吗?还是这件事本就是他所主导?

那可是太子,是承元帝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太子,不是赵王或穆谨亭这几个父皇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儿子,父皇怎麽舍得?!

萧妧静下心来厘清思绪,依旧有些不解,「只是这与他和阮灵儿圆房有什麽关系?」

这块田种不出来粮食,换块儿田种不是正常想法吗?

穆谨亭窒了窒,将穆元章的心结以及东宫那边的境况都给萧妧讲述了一遍。

她听完,对穆元章的心性颇为赞赏。能做到这一切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个?他能坚持这麽久,已属极难,只是她依旧没想出来这和穆谨亭特意提起阮灵儿之事有什麽关系。

她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眼眸张大,瞳孔却紧缩。

夫妻两个人在一起,生不出来孩子可不一定是男人的问题,尤其时下成婚多年未孕,一般都会被归咎於是女子的问题。而她之所以没想到这点,是因为她被太子身子不好不能人道这些想法给带歪了,既然父皇敢拿太子的身体做赌注,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不说十成十,至少有五、六分。

谁能说不是太子妃的原因呢?东宫那处万众瞩目,私底下不想让东宫诞下子嗣的人不知几许,楚王府这边已经够不招人目光了,却还是不停的有人想插手进来害她,东宫那边怎麽可能会没有,也许王嫣儿早就遭了暗手,只是别人都不知道罢了。这里头可能是赵王一系下的手、可能是成王,说不定也可能是穆谨亭。

萧妧忍不住看了穆谨亭一眼。

论储位之争,其实最大的拦路虎便是太子。他如今这种情况想要继承大统是不可能了,若他不能生子,那麽未来继承大统的即位人只会在赵王、成王、穆谨亭之中选一。

所以说,不光赵王、成王不想看见东宫诞子,恐怕穆谨亭也是不愿意的,即使明面上太子与他的关系一向很好。

那麽他对她提起这件事的原因是?

萧妧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曾经担忧过的事终於发生了。

因着早就有心理准备,萧妧虽心情有些复杂,倒是没有太多惊讶,只是……

她忍不住顺了顺手下的被面以掩饰紧张,抬头问:「殿下是想让我做什麽吗?」

穆谨亭的面色依旧如昔,眼神却有些复杂。听到这话,他瞥了她一眼道:「本王并不需要你做什麽,只是给你一个提醒罢了。」

也是,以他的手段又怎麽可能会用得着她出手。他所谓的提醒大概是把这其中的关窍点明,让自己以後酌量与阮灵儿交往。

萧妧松了一口气,同时心情更为苦涩,左不过已经回不到从前,幸好她还有一个程雯婧。她点点头,「我懂。」

喝了药,她的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穆谨亭见萧妧睡下後才离了这处,去了内书房,先看几封下面送上的密信,突然抬头对常顺道:「太子和那阮灵儿的事,不要在王妃面前说漏了嘴。」

常顺一愣,忙点了点头。

对於东宫那处,穆谨亭其实一直没有放松过,里面所发生的大小事都会钜细靡遗的报上来,所以对阮灵儿之前的一些行为,他是了然在心的,只是当时看着不显,且萧妧那时候虽没有嫁过来,但名分上已经是楚王妃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这一次,那个貌似怯弱、实则也颇有心计的女人又一次拿萧妧当筏子去接近穆元章,且如愿让穆元章与她圆房,穆谨亭心里潜藏许久的疙瘩才终於浮上来。

皇兄是什麽时候对九娘上心的呢?是在那次父皇提出要将九娘立为太子侧妃之时?穆谨亭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有一人对他怀中的小人儿动了心。

可他又觉得不是,皇兄没有理由会对九娘动什麽心思,两人才不过寥寥见了数面,见面之时也未曾表现出任何异样来,可皇兄为何会对九娘的事情如此上心?难道真是只想听故事吗?

穆谨亭自认算无遗漏,有时候也挺摸不清这个皇兄的怪异心思。

但不管怎麽说,东宫发生了这麽一件大事,宫里表面上似乎一派安然,实则内里机锋只有那些人才知道。如今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东宫,这阵子暗里斗得不亦乐乎的赵王和成王终於消停下来,包括萧皇后和刘贵妃,私下里也收敛了各自的小动作,大抵是抱着暂且休战、一致对外的心思。

就在这当头,穆谨亭因为腿疾要去温泉庄子上休养一阵子,同行的还有萧妧,因此他们倒是没有掺和进来。

对这个儿子的识趣,承元帝表示非常满意,同时看赵王和成王两人的目光也更加冷厉。

【第九十三章赵王妃有孕众人惊】

在温泉庄子上的日子十分悠闲,萧妧什麽都不用管,只用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後操心今日吃什麽就行。穆谨亭也表现出一派悠闲的意味,但她知晓他其实并不闲,每日都有各路密信公文送过来。他虽是出了长安城,但对长安城里的一切并没有放松。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进入了腊月,离开了长安城一个多月,也是时候该回府了。

慢悠悠的收拾行装,终於赶在腊八这一日之前,穆谨亭夫妇二人回到了楚王府。接下来的时间便全是忙碌了,临近年关,府中有许多事务都要处理,虽说下面有孙一几个管事看着,但萧妧这边也不能放松,毕竟这是她嫁进来所过的第一个新年,府中上下的打赏、裁制新衣、各处送来的帐目归拢,以及府上属官、幕僚等一干人的年礼,这些都需要她去操心。

别人干了一年,作为主子的总要表示,至於怎麽表示、表示多少,这里面都是一门学问,送的东西可能看起来并不贵重,但这里头代表着穆谨亭的一份器重,收买人心在任何时候都是少不了的。

而此时也有一车车年礼从各处往楚王府送来,有长安城里的,也有其他各地的。作为最上乘的顶尖所在,穆谨亭这些年所培养出来的门人与附庸从来不少,这还是萧妧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送礼,说是送年礼,但里面除了各地特产,更多的却是一些金银奇珍等物。

孙一几人抽调了一大批人手负责这些,一箱箱、一筐筐的东西往王府里抬着,萧妧既愕然又有些惊恐,最後还是在穆谨亭的点拨下才明白,作为承元帝为穆元章准备的一把刀,自然越锋利越好。一个没有「未来」的残废,日里兢兢业业为承元帝与朝廷办事,他图得是什麽?不是女色,自然就是奢靡富贵的日子,抑或说是为财也可。

而且先不提穆谨亭也有自己的封地,虽是不之官,但封地那边的地方官员少不了日里送来孝敬,更何况是年节这当头,如此好的机会,不把握住的才是傻子,这些都是众所皆知的事,另外几位皇子府上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

至於门人、属下乃至附庸的孝敬,那是另算在外的,只不过穆谨亭这边尤其惹眼罢了,谁叫他得势呢,也许赵王和成王还得顾忌朝中风闻与自身的品格,他却完全不需要搭理这些。

萧妧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收礼收得更加顺手了,楚王府的内外库房都塞得满满当当。无奈之下,她只能命人将一些价值不菲的物件挪至她位於正院的私人库房,也算是给自己增添一些私房钱。

临着年关这热闹当头,朝堂之上也分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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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安后宅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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