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权诈与忠诚可以并存的一个交点

“齐国的老国王病死了，他的儿子公子小白正好在外国做人质，听了这个噩耗，十分悲痛，立即要赶回祖国，争夺王位，心中焦虑，日夜兼程，不肯休息。嗯，普努尔丁公子，我这样讲，你明白吧！”

普努尔丁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白，十万火急的事情，怎么敢歇息耽搁呢？”

“行到半途，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高声喝道：‘我乃临淄管仲是也，小白休走，吃吾一箭。’话音未落，一箭射出。好险不险哩，也是圣天子自有天佑，这一箭正好射中公子小白腰带上的青铜扣钩，公子小白佯装惨呼，倒在车中，一动也不动了。管仲自觉得手，领着兵马，得意洋洋地去了。公子小白立即翻身坐起，星夜兼程，赶至国都，群臣们便拥立公子小白为国王了。”

普努尔丁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个公子小白倒也狡猾得有趣。那个恶人管仲下场如何？想来一定是不好的。”

郑文颍摇头，说道；“齐桓公捉住管仲，不但不杀，还拜管仲为宰相（就相当于匈奴人的左贤王啦），委以国事。管仲先生真真是旷世奇材，齐桓公能够成为中原各国的大盟主，端赖这位管仲先生的功劳呢！”

普努尔丁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说道：“这个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一念之仁’吗？我可不怎么佩服了。管仲这样的恶人，就应该杀了立威。否则的话，族人们都效仿这个样子，还成什么规矩？真不晓得，这位齐桓公大单于做事如此糊涂，是怎么成为大盟主的呢？”

郑文颍解释说道：“齐桓公晓得管仲是个有真本领的人，自己做了国王，迟早要用得着这样的人材，早就起了个觊觎贪婪的念头，想要把管仲招揽至自己的麾下。只是一直苦无良机。此时，便好像是杀了敌人，得了敌人的快马良弓，心中欢喜得紧，怎舍得毁坏折损呢？”

“唔！”普努尔丁微微点了点头。

“齐桓公心里是这样想的，口里却另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道理，来赦免管仲。齐侯言道；‘父王猝死，没有立下遗嘱。咱们兄弟各自努力，争取王位，也是不得已之事。我若是迟了一步，被杀死的便是我了，我也没甚话说。如今呢，却是我的兄弟迟了一步，被我杀死，吾岂乐此哉？不得已也。管仲先生，辅佐我的兄弟，用箭射我，乃是尽忠主人之事，侍主尽忠，国之良士也。我任命先生为宰相，教化民众，叫全国的百姓们都要效忠国家。’于是，齐国人心悦诚服，都没有闲话可讲了。”

普努尔丁面色稍霁，说道：“原来如此，这个管仲，虽然心狠，倒也算是一条好汉哩！”

“君臣们名份既定，便开始筹谋国策，争霸中原。嗯，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当时的中原各国，纷纷扰扰，强弱相食，比起匈奴人的大草原来，也是不相上下的。齐国君臣们的任务，便是如何遏制强国，保护弱小部族能够生存下去。而且，还要尽量生存得舒服一些。君臣们辛苦执政数十年，总算是天下差可粗安，各个诸侯国才心甘情愿地尊奉齐侯为大盟主了。”

这时周围的黑暗夜色已经渐渐褪去，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眼前的那一大堆篝火也渐渐熄灭了，周围的一列列帐篷在晨雾中显露出朦胧的轮廓。

哨兵们换岗了。一名司号的胡人从晨雾里走了出来，望见主帅坐在大帐外的空地上，稍稍一愣，随即向主帅行礼。普努尔丁微笑着点点头，向他挥了挥手，让他不必多礼。那名号兵直起身来，走出十余步外。举起号角，呜嘟嘟地吹了起来。远处又有四五声号角，遥相呼应，响彻全营。这是每天的起床号，吹响之后，营地里便渐渐地喧闹了起来。

号角声响，振耳发聩。郑文颍便暂时停下了话头。

司号者吹了十余声，便放下号角，又向主帅躬身再行一礼，转身退入晨雾之中了。

郑文颍继续说道：

“当时，在中原的中央地区，有一个小国，名字叫做郑国……”

普努尔丁看看天色将明，白天又要有诸多事务亟需处理，虽然舍不得，也只得要与郑文颍的谈话告一段落，等到晚上再继续聊。不料，郑文颍又突然改变了话题，普努尔丁忍不住叫道：

“喂，喂，那个小国又是怎么回事呀？不要听！你能先简单地讲一讲齐侯是怎么被众部落推奉为大盟主的吗？先简单讲几句就好，等到晚上闲了，再细细叙来，也不为迟！”

郑文颍笑道：“嘻嘻，我刚才不是讲了过吗？当时中原的形势，四分五裂的，也与咱们大草原上的诸族并立的形势差不多。有一些最强大的部落，也有一些稍次一些的大部落，再其次者，就是像咱们绵薄山诸部这些更分散的小部落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个郑人部落，就好比是咱们洛均人部落的规模一般，四面八方都有更强大的敌国威胁着，周围的小国们又都自私自利，以邻为壑，不能团结起来。这时候，齐国就开始打郑人部落的主意啦！郑人部落稍一差池，不免被周围的强国吞并了。”

“噢，原来如此，文颍，请你继续讲。不过，请在小半个时辰之内结束你的故事，否则的话，要耽误白天的工作啦！”

“好的，我尽量说得简洁一些。”

“其他的，留着晚上再讲！”普努尔丁说这话的口气，就好像是莫托小王子把自己喜爱的零食暂时交给保姆保管时的口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