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真小人
没有任何寻常铁剑能挡得住他，也没有任何的皮甲能挡得住他的剑。
一名秦卒，两名秦卒……
接二两三有秦卒开始倒下，被余小渔以一种碾压的姿态打杀。
他剑术大开大合，甚至放弃了那种毫无意义的花哨。
潜心杀人的剑法，才是他一直所追寻的。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余小渔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在一瞬间抽空。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十具秦国悍卒的尸首，惨不忍睹……
……
而此时，从内城也不知道以什么偷天换日手法走出来的道家小谪仙面色愈发凝重起来，甚至到最后有些难看。
他抿着嘴唇，眯着眼，脚下轻快，低声自语道：“怎么又少了半斗！”
对于这个结果，道家小谪仙有些难以置信。
本以为被人吸取了半斗气数已经是最不能接受的，可眼下，竟又少了半斗！
八斗气数，本只被澹台青乌窃取了一斗灵气和半斗才气，可眼下又少了一斗金石气？
若是没人暗中布道留下后手，那就真是奇了怪哉。
可道家小谪仙也清楚，那余小渔根本没有气数加身，更谈不上是诸子百家之人，却能分食一斗气数，这就不禁让小谪仙心头大为疑惑起来。
那可是一斗的金石气啊！
纵然是当年的人屠白起都做不到！
“天下气数拢共就那么些许，而如今齐国的金石气被此人吸食一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怕未来百年的时日里，这个江湖要被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道家小谪仙徐徐叹息一声，轻声道。
未来的江湖，终究不再是那个百花齐放的时候了，更多的将会是一枝独秀。
“兴许到最后，整个江湖就仅仅剩下了几个站在山巅寂寞的人了……”
他加快步伐，朝着稷下学宫而去。
片刻之后，便是出现在了稷下学宫小径前。
道家小谪仙本气息平稳，可当见到面前的这幅景象之后，心头依旧忍不住升腾起几分波澜。
地面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尸首，足足有五六十具，死相多数十分凄惨，鲜血渗透进了泥路里，最后汇聚成了一条蜿蜒血线。
道家小谪仙站在远处，微微蹙眉。
良久之后，轻声道：“你魔障了！”
小谪仙的面色颇为凝重，等他以天子望气术观望气数之后，这才勃然变色。
“好大的野心！”
他低声道，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余小渔。
因为，稷下学宫的气数，竟然还在不断被汲取中！
也就是说，那一斗的金石气，根本不满足于余小渔，他还在不断的掠夺其他的气数！
对于这一点，道家小谪仙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到此为止吧。”
他低声道，便欲要出手制止。
余小渔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以剑单手拄在地面上，先前他以极为凶残的手腕震慑住余下的几十秦卒。
可悍不畏死的秦卒也仅仅只是愣了片刻，便冲杀而上。
余小渔解下酒囊，给自己灌了一口，而后仰头以酒水将面上的血迹冲洗干净，甩了甩头，固执道：“稷下学宫，不是秦国能动心思的地方！”
当即，他正欲再度出剑。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余小渔心中陡然警觉起来。
一道身形，猛然朝着自己这边冲撞而来。
他的速度极快，脚尖在地面轻点，身形便是如同浮叶一般轻掠而去。
单手按在那古朴的青铜长剑上，神色无喜无忧。
刹那之间，他的身形便出现在近处。
先是撕开了秦卒的包围圈，而后直接冲到了余小渔的面前。
就在小谪仙的身形贴近余小渔的时候。
瞬间！
他拔出自己腰间的青铜长剑！
当那造型颇为古怪的青铜长剑拔出的一刹那，剑尖便是跃然于余小渔的额头上方仅仅只有几寸的地方上。
余小渔冷哼一声！
气息凛冽，当即他直接随之斩杀一剑。
赤烛剑刃与那青铜长剑针锋相对。
叮的一声。
余小渔和道家小谪仙的身形尽数一顿。
余小渔顺势抬头看去，这才见到一幕极为震撼的景象。
两柄剑的剑尖，竟然死死的抵在一起。
道家小谪仙借着剑尖那一股力道。
身形竟然猛地一跃而起，宛若四两拨千斤，他身形瞬间绕过余小渔头顶，在翻身落地的那一刻，顺手又是一剑刺了出来！
余小渔冷哼一声。
当即，也是一剑刺了出去。
叮的一声。
二者的剑尖再度交织在一起，而后两者各退一步。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余小渔冷声道。
他不知为何道家小谪仙要跳出来坏自己的事。
而此时，道家小谪仙则是面色怪异，山下看了看余小渔，沉声道：“我可不是在害你，而是在救你。”
“若再吞下一些气数，兴许你的命数就先崩溃了。”
小谪仙如实道。
“躯壳就好比碗，气数如同水，要不然也不会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将命和运放在首位，若是气数多了，可不像是水那样溢出来就好，而是更加复杂的后果。”
余小渔眯着眼，疑惑的盯着道家小谪仙。
后者探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余小渔的剑，这才轻声道：“也不瞒你说，若不是齐国八斗气数中的金石气被人暗中牵引，灌输于你体内，你以为你会那么容易踏足到剑气境界？”
说到这里，小谪仙的语气难免有些不自在。
几年前，他距离剑气境界就只差临门一脚而已，可一直到现在，却迟迟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反倒是一次次见到别人轻而易举踏足到这个境界，心中委实有些苦闷。
“背着剑匣的那个家伙，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达到了剑气境界。”
说到这里，小谪仙微微动容，叹息一声。
当年他第一次遇到陈游，两人比试了一场，他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儒生陈游，但一年后的再度交手，他却只险胜陈游一招。
到最后一次，陈游压着他！
每每想到这里，道家小谪仙本若平湖的心境，却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你想说什么？”
余小渔懒得听小谪仙绕弯子打锋机，当即冷问道。
道家小谪仙想了想，平静道：“只是觉得那么多气数都加于你身上，着实有些可惜了些，甚至会有灾祸。”
这倒也不是他危言耸听，而事实就是如此。
从古至今，从未有逾过一斗气数加身的人能得到善始善终。
因为，半斗气数的白起就杀心极重，更不要说分食了一斗气数的人，终究不是君王命，究其一生也就位极人臣，但那么浓郁的气数加身，总是逃不过功高盖主这件事。
如此一来，下场也就注定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余小渔只会平淡的嗯了一声。
倒也没有在意，而是转身要去杀秦卒。
道家小谪仙只是静静的看着，道：“要攻内城了。”
片刻之后，内城外，有鼓声号角悠扬响彻起来。
余小渔神情微微一顿，这才发现那些秦卒竟然齐刷刷的转身，朝着那鼓声而去。
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眼下早已经是外强中干的局面，双手忍不住颤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调息了片刻之后，他这才转身朝着稷下学宫走去。
道家小谪仙静静跟随在后。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到了山顶。
余小渔回到清冷的住处，躺在院落中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天。
前段时间柳苗苗带着田守贤一家人出去避难，兴许得许久才能回来吧。
余小渔一个人倒也觉得自在。
分道扬镳之后的道家小谪仙则是独自一人朝着那悬崖畔的螭龙砚台而去。
自从惊蛰那日一场春雷之后，这尊砚台就被劈的七零八落，看不出原貌。
道家小谪仙的眼中瞬间腾出一股混沌色。
他轻轻地走到那支离破碎的砚台前，良久之后，这才叹息道：“好一场滚滚天雷！好一个澹台青乌！”
等亲临此次，道家小谪仙这才清楚，为何那惊蛰的第一道天雷会直劈在稷下学宫之上。
原来是堪舆一脉的传人早就留下一手，这一道天雷不仅仅将齐国气数劈散了，更是差点将所有的气数都打的散于天地之中。
他微微蹙眉，沉声道：“那灵气和才气到底在谁的身上？”
可任凭他使用望气术，依旧察觉不到任何端倪，澹台青乌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的一干二净。
嗯？
而就在这个时候，道家小谪仙仿佛见到了那支离破碎的砚台下仿佛刻着什么东西，他眉头拧在一起，探出手将那砚台一面翻过来。
当见到那上面的字迹之后，面露怪异，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分恼羞成怒。
只见那砚台上被人刀刃留下一句话：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蛛丝马迹还能让你找到不成？
道家小谪仙嘀咕了几句，这才蓦然想起，当年和澹台青乌不对付的时候，后者自称是伪君子，却给他取了个‘真小人’的绰号。
当即嘴角撇了撇，道家年轻一道执牛耳者破天荒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