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棋子
……
稷下学宫里，余小渔简单将背后的刀口包扎起来。
好在刀口不深，没有伤及到骨头。
等他休息片刻后，这才起身朝着学宫那尊螭龙砚台而去。
先前从那里传出的阵阵风雷声响让余小渔心中大概猜出几分端倪。
道家小谪仙曾在酒楼上提及过，要将这齐国的气数散布于天地之间，若是不出意外，他已经这样做了。
余小渔也不清楚这是好是坏。
等他走到那螭龙砚台前的时候，这才眯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申请。
那先前只是被天雷劈碎的硕大砚台，竟然化成了一地的齑粉！
这片崖畔变得空旷无比，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余小渔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朝着藏书竹楼而去。
……
藏书竹楼外。
耸立起了一个新的土堆。
泥土新鲜，上面栽植着一株迎春花，几朵零星的黄色点缀于其上。
那坟头坐落在崖边上，一面俯视着临淄，一面正对着稷下学宫的藏书竹楼。
面容憔悴不堪的陈文鸾狼狈坐在那土堆前。
不断朝着口中灌酒，双眼无神，低声喃喃自语。
余小渔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没有上前去。
他心中似乎预感到，在未来，等某一天陈文鸾走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兴许会记恨起自己。
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所有的棋子等走到那个高度之后，都想跳脱出棋盘外，让自己变成执子之人。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陈文鸾缓缓起身，将酒囊随手仍在一旁，看了一眼远处的余小渔，只是微微点头，而后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那仓藏书竹楼走去。
嘎吱一声。
随着藏书竹楼的门徐徐关闭，余小渔心中这才舒缓一口气。
等他转身的时候，这才见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山的负匣书生陈游。
陈游的剑匣仿佛更沉重了几分，他的背也愈发弯下去，像是承受了莫大的重量，整个仿佛随时都要被压垮下。
等陈游走到他面前，徐徐问道：“那道家人呢？”
余小渔只是摇头，轻声道：“也不知去了何处，但想必不会走远。”
陈游面色凝重，这好奇问道：“山上的气数波动，和你有关？”
余小渔微微摇头。
后者以一种怪异的神色看向余小渔，没有多言。
余小渔问道：“我等你很久了。”
陈游嗯了一声，轻声道：“等临淄城的事情完了，也算是大仇得报，到时候等安顿好了田家人，也要好好去江湖走一遭。”
严格来说，陈游虽是江湖人，却在这七八年里从未踏足到江湖半步。
从数年前离开临淄城，便到了越王剑池，江湖什么样，他也不清楚，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剑术在这片江湖里到底处于一个什么地位都不知道。
江湖人不识麋角，更不认得他的剑匣，也更不要谈什么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陈游有个执念，那就是江湖人一提到他，都知道他是个特立独行的儒家学子。
两人这才肩并肩，徐徐朝着稷下学宫山下而去。
下了山，陈游顺路去牵着他那匹老马。
几日不见，老马也愈发削瘦了许多，精气神也萎靡了不少。
陈游倒是并不在意，一只手托着酒囊给老马灌了几口酒后，老马这才多出了几分精气神。
步入外城，余小渔并没有直接朝着后府而去。
转而朝着那勾栏走去，先前他得到消息，后胜的宝贝闺女后桑桑就在那勾栏里。
勾栏里虽说被秦卒乱杀了一通，但那些个白面小厮尚在。
后桑桑虽是女子，却风流不比男人差到那里去，一日没男人，后桑桑就浪的发骚，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她也不去做那什么君后的白日梦，齐王建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后桑桑索性丢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先快活了自己。
陈游大抵清楚余小渔要来做什么。
一边走，一边轻声道：“若是不出意外，这次稷下学宫的砚台出了变故，后胜想必要盘算着如何脱身。”
余小渔嗯了一声道：“那你倒是高看了后胜，只要后桑桑在，后胜那老家伙多半不会丢下她走的。”
陈游面色不解。
余小渔解释道：“一般来说，世人都是重男轻女，也不知这后胜怎的，那么在意后桑桑，不过倒是有一个传闻值得推敲。”
传闻，后桑桑并非是后胜的亲闺女，而是当年君王后和下人私通后所诞下的子嗣。
也就是说，后桑桑和齐王建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说到这里，陈游也笑了起来，道：“那当真是有趣。”
“可不是，后桑桑还整日做白日大梦要成为君王后那种存在。”
两人只是将这些当做谈资笑说一番。
很快，转过巷口，那四角飞檐的勾栏浮现在两人面前。
到了门口，陈游驻足在街道上，撒开手中的缰绳，坐在路边上，静静喝酒，看着余小渔走了进去。
余小渔也没有料到后桑桑会在这里，先前和陈文鸾来这里也没有留意到后桑桑，不然也不至于多跑一趟。
虽说后桑桑是个女人，尤其是个心性歹毒的女人，可余小渔心中并未对她心存多少善念。
陈游默默地坐在那里，百无聊赖之际，一边饮酒，一边心中计数。
仅仅只在片刻之后，余小渔便从其中徐徐按剑走了出来，面色平静。
陈游忍不住眉头一挑，竟然这么快。
旋即，他这才注意到，余小渔的气竟然前些日子遇到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出于对剑道的敏感直觉，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余小渔之后，陈游这才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惊骇甚至可以说是惊悚，凝重问道：“你入了剑道二重天？”
余小渔只是微微点头，轻声道：“比我想象中慢了一些时日。”
陈游闻言，面色哭笑不得。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满意？”
余小渔点头称是，认真道：“上次只是不凑巧，机缘未到，不然在半旬之前，我就能一举踏入这二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