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赵央
扶苏微微一笑，别看章邯乃是孔武有力的悍将，却心思缜密，粗中有细。
“只是不知道余兄现在临淄情况如何。”
当即他叹息一声。
临淄城里的大秦碟子几乎都死绝了，唯一剩下的一个蛰伏的很深，就算是扶苏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底细。
显然，为了余小渔，而暴露一个蛰伏在齐国权利中枢的碟子并不划算。
章邯想了想，道，“以他的能耐，自保想必不是问题。”
“是啊。”扶苏怅然说道，“就是有点想他做的菜了。”
章邯笑而不语。
……
腊祭过后的第五日，就是小寒。
天气愈发凛冽起来，虽临淄城几日未曾降下片雪，却让人冷的不敢出门。
官拜从二品尚书仆射兼门下侍郎的赵元瑞身死，似乎在临淄城的官场上并没有掀起什么大地震。
那些官员彼此心照不宣，从不提及到这件事情。
太子田爻草草安慰了家眷两句，也就没了影子，赵家，真可谓是墙倒众人推，往日里的恶奴也不见了踪迹，整个赵家仅剩下一群女眷在置办赵元瑞的后事。
公子这才死了几日，老爷又暴毙了。
身穿一身软皮甲的赵央在赵元瑞下葬的时候出现了。
他面色凛冽，一张嘴唇泛着乌紫色，整个人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只手按着腰间的长刀，沉默不语。
他算是赵元瑞半个义子，之所以能爬到当下这个位置，无非有两个原因，其一赵湍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其二，攀上了后家这棵大树。
赵央和后桑桑的那点烂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正是借着这层关系，赵央才没有在赵元瑞死后遭遇清算。
等看着赵元瑞的棺材被培上了土，就此成了族谱上的名字后，赵央转身大步离去。
……
接连几天，余小渔都在那稷下学宫里练剑。
闲暇时间，和张良对弈，一旬以来，张良进步很大，虽还是不敌余小渔，却总不至于在他的攻杀之下溃不成军。
世子田猊在次日清晨下了山，一同随他下山的还有即墨大夫的独子田湖潮，两人都要去沙场磨炼一番，但余小渔清楚，他们都不是为了建功立业。
一个是为了偿还王族的血脉恩情，一个只是单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至于那藏书的竹楼里。
陈文鸾用了半旬的时间，将其中五百卷竹简逐一仔细看完，余小渔时而会带着一坛酒去找他闲聊一番，有时会带着灯油前去。
读书也是个体力活儿，陈文鸾半旬下来虽整体看上去清癯削瘦了许多，面容也憔悴，但唯独那双眼却熠熠生辉。
余小渔找陈文鸾闲聊，多半是为了查看他的进度。
当聊到兵法谋略的时候，余小渔则是指点他去寻找张良，不得不说，陈文鸾虽看上去是个腐儒，脑子里的兵法却出奇的不走寻常路数。
仅仅只用了两日的时间，在棋盘上就能和张良杀个难解难分，等到了第五日，更是屡次以微弱的优势险胜张良。
这倒是让臭棋篓子的张良面子上挂不住。
余小渔赢他倒不觉得如何丢脸，可偏偏这个瘸了腿的后生也能胜了自己，张良大呼耍赖，索性后来对陈文鸾闭门不见，耍起了孩子气。
大寒临近，算了算日子，扶苏从咸阳出发，已经有半旬多了。
张良在山上的酒水被余小渔搜刮一空，看着空空的酒囊，余小渔决定下山去，也好顺路给虞姬和柳苗苗带一些胭脂水粉。
沿着迤逦小路下山，他这才察觉到，整个临淄城早已经人心惶惶。
余小渔从张良的酒肆里拎出几坛酒，四下找人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世子田猊从边关的消息传了回来。
田猊和田湖潮两人到了地上河的东侧，齐国驻守在那里的军队不过十万，要面对的是来自于七十万秦军悍卒的压迫，压力可想而知。
但就在前几日，田猊带着两千余人的齐卒精锐和大秦一千八百悍卒交手，虽只是互相试探底细的小打小闹，但田猊以折损一千人的代价，将所有秦卒尽数斩于马下。
一时之间，大壮士气。
不过也因此，让秦国王贲以大军压境逼迫齐军后退二十余里之外。
余小渔暗自点头，田猊这些年的卧薪尝胆，并非没有成效。
从胭脂店里将所剩不多的存货都买下来之后，余小渔徐徐走上街头，当看着那冷清的街道尽头站着齐刷刷的十几披甲士卒之后，轻轻地将酒坛和胭脂放在路边，平静道：“这两样东西金贵的很，可不能糟蹋。”
拍了拍手，余小渔将左手按在剑柄上。
青砖铺就的街道尽头，一群齐卒整齐划一，为首的那人骑着一匹枣红马，手里捏着一杆森寒大槊，头戴盔甲，嘴唇乌紫，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余小渔，如同蛰伏在脚底的毒虫一般。
余小渔一眼就清楚来者的身份，赵家仅剩下的一人，赵央！
“杀！”
赵央没有废话，而是手中大槊一横，指向了余小渔。
紧接着，那十余位负甲齐卒开始朝着余小渔平推而来。
余小渔左手拇指轻轻弹出剑柄，右手猛地抓住，拔剑出鞘，带着一声锵然。
旋即，他绷着脸，开始急速冲了过去。
赵央侧马，不急不缓，居高临下，紧随着在十余齐卒的身后。
很快，余小渔便是临近，那齐卒手中持的并非是刀剑，而是更长的长戈。
在余小渔身形尚未临近的时候，十余人便是齐刷刷的刺了出来。
余小渔身形辗转，以剑拨开长戈的锋刃，身形灵巧，在森森杀气游走，很快便是被他贴近。
当即，一剑斩了出去。
未曾想，首当其冲的那名齐卒直接将长戈横在自己面前，铛的一声，他双膝跪伏在地，从那剑上传出的力道出奇的大。
但此时，那齐卒争取而来的空当下，余下的几人将长戈刺向余小渔的面前。
这些齐卒乃是齐国的精锐，赵央手下为数不多的悍卒，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已在一次次的杀伐之中磨炼而出，远非寻常士卒所能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