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好头颅
赵央绷着脸，夹紧马腹，那战马嘶鸣，僵硬的面颊上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下马？你还不配！”
赵央冷哂道。
虽先前余小渔一人斩杀了十余齐卒，可赵央分明注意到，他的手腕在颤抖不止。
他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赵央想的没错，在接连动用剑势的情况下，余小渔的手腕已然遭受重创，当下能提起剑，已然算是勉强，需知那齐卒的杀阵虽然适用于战场，可绞杀方面已然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马蹄踩踏在青石砖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起初街道上有人在远处驻足看热闹，可随着披甲齐卒被斩杀，看热闹的也都没了胆儿。
赵央不急不缓，等到临近余小渔面前，这才缓缓拔出腰间长剑，质问道：“贼子，赵家是否尽死在你手里？”
赵央抬起剑来，远远地指向余小渔的咽喉，浑身上下戾气凛然。
“赵家可还差你一个人。”
余小渔冷笑道，心境平和，徐徐将右手剑换左手。
这一幕，倒是让赵央有些疑惑。
在桑海城外，余小渔对上那卫国剑师陈久阁的时候，就意识到，对于剑客来说，一旦常用剑的手受伤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有了陈久阁的前车之鉴，余小渔在接下来的练剑中时常左右手互换，虽眼下他的左手尚且不如右手那边凌厉，却也有不俗的发挥。
“这样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赵央沉声道。
锵然一声，将腰间的刀拔出，也不废话，策马踩踏而来。
马背上居高临下，有着天然的视野优势，当年秦国便因为一直饱受胡人的骑兵骚扰，这才打磨出那让六国闻风丧胆的大秦铁蹄。
齐国的腰刀并非胡人的弯刀，而是细长笔直的直刀，脱胎于闻名遐迩的洛越短刀。
两尺多一些，柄短刀长,有厚实的刀脊和锋利的刀刃,刀柄首端呈扁圆环形，而到了末端刀柄则是向着内侧弯曲出弧度。
赵央策马临近，俯身弯腰，前胸贴在马脖上，那刀刃朝外，如同初秋刈麦一般。
余小渔横剑挡在面前，脚下不觉的后退一步。
赵央冲出去很远，这才策马掉头，旋即，再度发出冲锋。
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赵央气势汹汹，手中刀刃等临近之后急速探出。
他本就不是赵湍那种庸俗人，只可惜赵元瑞处处提防着他的狼子野心，从不让其插手赵家核心。
那短刀当头劈砍而来，余小渔侧身闪躲，旋即骤然出剑。
先一剑挑开短刀，而后手腕抖动，剑身就此弹开，刺啦一声，那训练有素的战马发出一声哀嚎，小腹上赫然多出道一尺长的口子，昨日吃的草料成了黄绿色的汁液和暗红血液哗啦啦流淌一地。
等战马奔出十几丈外，轰然一声倒塌在地。
赵央下马，面色阴沉而狰狞，未曾想此子的左手剑法也如此凌厉。
他反握短刀，横在胸前，慢慢接近。
一寸短一寸险，失去居高优势的赵央胜算小了几分。
余小渔直接开斩，一剑劈下，赵央只能身形左支右绌，后者想要趁机近身，可余小渔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剑刃仿佛雨点一般落下，密不透风。
在余小渔的密集攻势下，赵央后背冷汗涔涔，心境紊乱。
一个不留神，短刀砰的一声，从中崩碎。
这一刻，赵央心态彻底崩坏了。
余小渔提着剑，左手亦是颤抖不止，大步上前，就要将赵央斩于剑下。
赵央面色苍白如铁，心中胆寒，发出一声惊悚的惨叫，先前的气势荡然全无，转身就发足狂奔而出。
余小渔则是站在原地，喘息一口，调息气机，俯身低头，从一名齐卒僵硬的手里拔出长戈，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尔后深呼一口气，猛然掷出！
唰！
长戈发出微弱呼啸。
铛的一声，钉在了赵央面前的青石路上，整个尖端都刺入泥土中。
余小渔心中有些惋惜，重新捞起一枚长戈。
再度破空掷出！
那长戈划出一道圆弧。
噗！
赵央应声跪伏在地上，一瞬间，一股惊悚骇然油然而生。
那长戈不仅仅刺穿了他的小腿，更是将其牢牢地钉在地上。
赵央蓦然回首望去，瞪眼欲裂，又是一枚长戈！
噗！
那长戈钉在另外一条大腿上，炸碎了腿骨。
余小渔眼神阴沉，踩踏着齐卒的尸首，一步步走近。
“死！”
在赵央那惊悚恐怖的眼神下，余小渔剑从下而上，斩在他的咽喉上。
咚！
那赵央的脑袋高高抛出，一腔的鲜血喷洒出来。
余小渔收剑归鞘，面色浮现出一抹苍白。
本能的想要解下酒囊喝口酒，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将酒囊给了田猊，当即苦笑一声。
看着遍地的齐卒尸首，那惨不忍睹的场面，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了。
散骑常侍这官职，说大不大，却也是个武官，若赵元瑞这种文官暴毙身死，兴许无人问津，可武官足以在临淄掀起一场大风浪。
正在他转身欲离去之际，从街头拐角，徐徐走来了两道身形。
余小渔手掌重新按在剑柄上，等看清楚那两人之后，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那两人抚掌而来，为首的那气质不俗的公子哥儿顺势将手中的酒囊抛了过来。
笑道：“余兄，可真是精彩。”
余小渔接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口，蹙眉问道：“你们看了许久？”
落后半个身位的中年人解释道，“只看到你最后那一斩。”
余小渔这才收起自己的戒备心，道：“上等的绿蚁好酒。”
“这可是从秦国带来的上等货，还特意给你留了几坛，不过余下的那些，被我和老章在路上百无聊赖之际喝光了。”
来人赫然正是苏殿匣和老章。
等余小渔喘息平稳之后，两人收敛起笑脸，凝重道：“余兄，你这剑术进展可谓神速。”
几旬前，老章在离开桑海之前授了一些剑术给余小渔，可这才多久的时日，竟然能一人斩杀十余齐卒，还有一名武将。
若论惊骇，当属老章的眼神中最为浓郁。
余小渔环视一眼狼藉尸首的地面，叹息道：“都是大好的头颅，不死在沙场上，当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