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时光飞逝
“为什么我们还没走？”
既然要去救莉莉·柯林斯，就必须立刻行动。可迪恩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只等来张邓肯憋红的老脸。精灵则处在一种出神的状态中，看着远处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当这是骑马么？小子。”邓肯把时间浪费在跟迪恩拌嘴，而非换气上，这导致那张脸由红转成了紫。
无论邓肯声称自己能做什么，结果都是在原地呆了很久，久到头顶上聚集起一群“鸟”。是能尖声怪叫，体型大如老鹰的那种。迪恩的视力是比赵雯差，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楚天上的“鸟”其实不是鸟，更像某种人和鸟结合的怪物。
是假瑞秋的同伴吧？佣兵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没从这件小小的武器上得到多少安慰。
“她不在这儿，我感觉不到她。”赵雯也结束了出神的状态，把结论告诉大家。
“那会在哪儿？”
对于迪恩的问题赵雯摇摇头，说：“反正不在这里。”
听到精灵的话邓肯停止了憋红脸的努力（邓肯声称这是某种位移术）。矮人嘴上鄙视精灵，尖耳朵长尖耳朵短，现在却成了赵雯的信徒，没跟迪恩一样去想，去怀疑精灵动机不纯。
“你们听啊。”戴娜之前没参与讨论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忙——邓肯安排她留意地下的活动，上次被巨型蜘蛛顶上天的经历对谁都不算愉快。
戴娜通报的还是晚了点，连迪恩这样的长腿靠脚踩也能感觉出地下的异样。
“咚咚咚”，从地底传上来的声音像有人敲门。随着敲击声逐渐加强，地面的缝隙从无到有，变得越来越大。地面的骚动反过来刺激了天空的怪物，鸟型恶魔发起了一次试探性冲锋，迪恩举起的短刀恶魔看都不看，带头冲锋的恶魔打了个幌子，离地面还有好几米便重新向上飞，被翅膀掀起的沙粒搅得迪恩跟戴娜被迫以手遮眼。
紧随其后的恶魔直奔赵雯而去，拟人的手上长着绝对不似人的利爪，五指并拢伸到了脸旁边，只等靠近送上致命一击。
恶魔犯了个错误，忽略了有着上百年战斗经验的邓肯。火炉大师同样被漫天飞舞的沙子弄得看不见。但他不需要看，邓肯早识破了恶魔的伎俩，干脆就站在精灵身前等着。看不见不要紧，靠感受迎面而来的风也能判断敌人的远近。
矮人的斧头扑了个空，也吓退了恶魔。在长翅膀的忙着折腾的时候，地底打洞的已经把裂隙弄得很大，大到能伸出爪子扒着地。
这是到目前为止迪恩见过最大的怪物，即使他看见的不过是一只爪子，一只比他人都大的爪子。
我要怎么跟这种怪物打？迪恩触及了想象力的极限。
“都进来！”
赵雯没白浪费伙伴们争取的时间，她打通了凡间与地狱的连接，创造出了道悬浮于地面几寸之上的椭圆形黑洞。
又是邓肯最先跳进去，都不带跟精灵客气的。愣住的反而是迪恩，佣兵被传送门黑乎乎的内在给吓到了。除了黑暗里面什么都没有，看不透也看不穿，本来炎热的环境也因为这道门的出现，产生了一股阴冷的感觉。
“不，不，这是什么？”戴娜连连摆手，反应比迪恩还大。
“传送门，进去就能回……”
精灵的脸色突然变了，这应该跟两人身后蹦出来的大家伙有关。赵雯的应对是转身跳进门里，迪恩的反应也差不多，可是等佣兵跑到了传送门边上，却意识到女矮人没来。着急上火的迪恩回头喊戴娜跟上，不幸看见了一个令他后悔终身，宁愿放弃同伴独自逃生也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那是个硕大无朋，一出现便遮蔽了两轮红月的脑袋，把迪恩和戴娜完全罩进阴影里。伸在外面的手正努力把脖子以下的部分从地底拽出来，由此产生的震动让佣兵根本站不稳。乍一看这是张男人的脸，等最初的震惊过去，迪恩看清这个“男人”因为没有嘴唇而包不住牙齿，由于缺失了眼睑和眉毛，关不住的眼球在眼眶里晃来晃去。
这是张沾了点肉的骷髅脸……蠢货！在地狱里你还指望看见什么？！地母泰拉？醒醒吧！
迪恩拉上戴娜，拖着震惊的女矮人跟往传送门跑。
人最不需要的死法就是被巨型骷髅给踩死，像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他抬脚跨进了门，却没踩到底，里面仿佛是万丈深渊。失去了平衡的他栽了进去，顺带拉上了戴娜。
黑暗只持续了一瞬，失足下坠的过程也很短暂，短到他没来得及发出丢人的尖叫。紧随其后跌出传送门的戴娜倒是叫了一声，被火炉大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了很久，惭愧的抬不起头。精灵则是抱着种看热闹的心态，一手抱胸一手杵着下巴，右边眉毛略微上挑，将佣兵和女矮人的狼狈相当成了消遣的乐子。
我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他瞪着眼睛把周围的树木小草都看了个遍，仍然很难相信自己刚刚摆脱了大过城堡的骷髅脸。
迪恩还记得离开的时候是夜里，位于城堡的门洞，身前身后都是渴望活人血肉的僵尸。然而此地阳光明媚，温暖宜人，透过树叶落下的光线并不刺眼。吸入肺中的空气清新微甜，灰色的麻雀在枝头清唱，长尾巴的松鼠叼着橡子钻进了树洞里。
这是哪儿？天堂？前后反差过于巨大，佣兵傻了。
一位驾车的农夫脱下帽子，客气的请求“先生小姐们”让路。
迪恩白痴似的愣了半天，才在邓肯拉拽下把路让开，好方便诚实的农夫赶着牛车去城里卖蔬菜。他目送农夫离开，看到了远处的城墙，和墙上飘扬的代表了冯·贝克曼家族的旗帜。
这不重要，他不再关心卡尔的事业，迪恩更关心“我还活着”这个问题。他活了二十五个年头，从来没感谢过太阳，而现在他非常想对着太阳长跪不起，做为不懂感恩的补偿。
“好了，好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矮人拽着他离开了道路。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迪恩是无名之辈，火炉大师就不一定了。已经有人指指点点，认出了邓肯。
“我们回去吗？”迪恩听见戴娜这么问邓肯。
“当然了！”火炉大师斩钉截铁。
“还是等等吧，”这次说话的是赵雯，“要是卡尔输了我们回去不就成了自投罗网？”
迪恩举双手赞成赵雯的谨慎，昨晚离开时怎么看都不像是卡尔赢了，甚至卡尔活没活都不确定。
“那你们留下继续傻等就好了！我是要回家！”矮人眼睛一瞪，扮演了发了脾气的公牛。
矮人说走就走，剩下人的也被迫跟上。想想也对，都下过了地狱，老伯爵的威胁何足挂齿。
城门守卫认出了邓肯和赵雯，以最礼貌的口气向四人传达了“伯爵大人请你们上门一叙”的意思。并且为了不耽误事，守卫招来了在街头巡逻的一队同僚，以便护送“伯爵的贵客”直达目的地。
护送也可以理解成押送，全看当事人如何判断了。总共十二人的守卫把他们夹在中间，朝城里走去，路上招来了许多好奇乃至疑惑的目光。见人一多，赵雯又拉上兜帽，她是真不喜欢被人议论。
迪恩一个外地人，又不是卡尔集团的核心人物，不管看见了谁，市民和旁边的守卫，他都不认识。邓肯的大大咧咧到了夸张的程度，只管在前面走，戴娜倒是和他一样东张西望，但也不像能看出什么的样子。
赵雯假装不经意靠过来，兜帽下面的嘴以近乎耳语的音量提醒迪恩“注意看”。
有什么好看的，和路人互相大眼瞪小眼还不够吗？迪恩显然需要更多的提示，而两旁的守卫也没阻止他跟精灵的悄悄话。
“看什么，小姐？”
经历了从昨晚到今早的一系列乱七八糟，换个人都能死几回，他哪里还有精力去跟精灵打哑谜。
“你看见过着火的房子吗？”
迪恩闻言望去，的确，整座城市看起来焕然一新，哪像昨天才经历过大战。难道仅仅过了一晚，被大火烧毁的房屋全都翻新完毕？
佣兵理解不了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赵雯，等精灵把答案喂给他。
赵雯又在眯眼看他了，鄙夷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但迪恩是此地赵雯唯一的聊天对象，除非她去找矮人。
“……我们可能晚了很多天才回来。”精灵自问自答的揭了谜底。
“啊！？”迪恩一不小心没控制住音量。
守卫并不介意，反而是邓肯回过了头，两撇浓眉都撞到一块儿。
“赵雯小姐说我们在下面耽搁了很多天。”迪恩不敢说地狱，急中生智找了个代词。
“哦？”邓肯的眼睛转了转，做了个迪恩意料之外的举动。矮人推了旁边的守卫一把，询问今天是哪天。
“五日，十月五日，火炉大师。”
听完迪恩就捂上了头，接下来的路全靠矮人扶着走。无论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反应都没他大。
也可能是你们都比我活得长吧？两个矮人一个精灵，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你们，可能就相当于三天……
佣兵记得离开时，正直七月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