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礼成

第二百二十四章 礼成

被她的环首刀击中,灿儿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他双手还被粗硬的绳索紧缚着,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体,才刚跪下就整个跌倒在了地上。

周媛心下一惊,忙跳下马,跑到灿儿跟前,扶住他,仰头责道:“他还是个孩子,公主这样对他,也未免太狠心了。”

“一个长安来的细作,也值得你这样怜惜,”司马照华不屑的冷笑道,她刻意大声质问道:“莫非你与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因为谢玄的警告,司马照华有些不敢直接说出苻生这个名字。但她现在的话,也已经足够围观者遐想了。

谢玄领着一众侍卫紧跟在周媛身后,警惕地巡视着周围。他走到周媛身边,半跪在地上,亲手替灿儿解开绳索。

周媛抱歉的看着谢玄,低声道:“对不起。”

灿儿就是她在长安那段生活的见证,他出现在这里,对谢玄来说,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且谢玄不仅是此刻要面对他,在他回长安之前,谢玄都要保护他的安全。

今日原本该是充满开心和喜庆的一日,可谢玄却要面对了这么多事,周媛感到既愧疚又心疼。

谢玄轻轻抚摸着周媛的脸颊,笑道:“傻丫头,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

看他们互相表露对对方的情感,司马照华心中一阵恼火,她猛地举起环首刀,朝周媛劈过来。

还没等周媛反应过来,灿儿和谢玄就同时起身,迎着那环首刀而去。

周媛惊呼道:“灿儿!”

谢玄手里有剑,可以挡下已经从司马照华手中脱离的环首刀,可灿儿血肉之躯,又没有多少功夫,哪里能抵挡得了?

“别担心,阿媛。”谢玄回头安抚的对周媛笑了笑,迅速抱起灿儿,躲开了环首刀,两个人,几乎是擦着环首刀的刀刃而过的。

看他救下灿儿,周媛大大的松了口气,围观的百姓也叫起好来。

“多谢郎君。”灿儿表情冷漠的说道,看他的样子,似乎谢玄救了他,反而伤了他的自尊心。

周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那么不服输。

“女郎,郎君,”阿奴走到他们身后,低声道:“已经快到吉时了,咱们必须尽快赶到府里。”

“我知道了。”谢玄说着便让侍卫将灿儿带走,同时也让阿奴护着周媛回到车上。他长身玉立,语气冷漠的对司马照华说道:“公主闹也闹过了,该回去了吧?”

司马照华赌气似得吼道:“我偏不走,你奈我何?”

谢玄表情本就冷冰冰的,听了司马照华的话,愈加寒气逼人,他冷声道:“公主应当知道,我的耐性有限。”

司马照华眼中露出畏惧的神色,那日谢玄毫不留情的对她动手,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但是让她就这么让开,莫说她心中不甘,就是面子上,也过不去。她硬撑着与谢玄对视,没有往后退一步。

谢玄飞身而起,接着便看不清他的身形了。只能看见一阵虚幻的刀光剑影,同时听到几声刀剑破空的声音。之后,谢玄就又回来了马上。

他才坐到马背上,就听见一阵劈啪声,那口棺材竟裂开了。紧接着,便砰的一声,裂成了好几瓣,倒塌在地。原本好好的一口棺材,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堆木柴。

谢玄用一块白帕拭了拭剑,之后再次指向司马照华那边,他扫视着司马照华身边的侍卫,冷淡的问道:“有谁想和这口棺材一样?”

灯火映衬下,他手中的宝剑散发出凌人的冷光。被他目光扫视到的侍卫,更是纷纷后退。

纵然司马照华心中不甘,却也知道,今日自己已经完全败落了。她狠狠的瞪了周媛和谢玄一眼,调转马头,扬鞭大喝道:“走!”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暮色中,不见了踪迹。

她一走,周媛和谢玄也重新启程,去往谢府。

周媛和谢玄成婚之日,康乐公主司马照华却带着一队人马,抬着棺材拦在迎亲归来的必经之路上。在别人看来,或许这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可周媛却知道,按司马照华的性子,以后一定还会不断的试图搅乱自己和谢玄的生活。

她看着已经渐渐黑下去的天色,暗自叹了口气,谢玄和自己,未来只怕还要面对更多的困境,要知道,虽然周太妃禁止司马照华再跟自己争谢玄,可周媛却从这个禁令里,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由于怕误了吉时,驭者将车赶的飞快,那些跟在迎亲队伍后面的百姓渐渐落在了后面。

等他们赶到乌衣巷谢府的时候,谢安早已派了人在门口等候。还没到门口,周媛便听到一个声音欢喜地高喊道:“来了来了。”

“阿碣,”周媛唤住谢玄,见他回头,她低声道:“先将灿儿安置下。”

“恩,放心,”谢玄面上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道:“我已经叫谢云替他安排住处了,就在咱们旁边的院子。”

周媛张了张口,想说多谢,却记起谢玄让自己不要对他道谢,因而她什么都没有就又闭上了嘴。她对谢玄微微一笑,便放下了车帷。原本她是想让人送灿儿去周府的,可是她自己都已经嫁入谢家了,再送他回去也不合适,现在应该学着将谢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有很多话要问灿儿,是不是苻生派他来的?他一个人是如何跋山涉水来到建康的?又是如何落到司马照华手中的……虽然她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她更清楚,今日是自己的大喜之日,她不能抛下谢玄去找灿儿问这些问题。

云母车在大门前停稳,阿奴搀扶着周媛下了车。一走出马车,兰儿便用白团扇挡在了周媛面前。这是此时的习俗,新嫁娘拜堂成亲之前,都要以白团扇遮面。

谢府门前挤满了等着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希望能蹭到一顿饱饭的乞儿。谢家已经在外面开了流水宴,专门给那些乞儿和普通百姓。

周媛一下车,那些百姓便自觉的让开了路。谢玄的诸位兄弟姐妹以及堂亲都已经站在在门口,等着迎接周媛了。

谢玄的阿姊谢道韫上来牵着周媛的手,笑吟吟的说道:“阿媛,你嫁到谢家,阿姊这颗心也就踏实了。”

“阿姊,”谢玄面上微赤,他低声抗议道:“阿媛才进门,你别吓着她。”

“看到没有,这就护着了。”谢道韫对自己身边的人笑道。众人听见,也都笑了起来。她转脸又对周媛说:“原先怕你有负担,阿姊没跟你说,阿碣可是早就念叨着,非你不娶了。”

谢道韫才气风度俱佳,又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所以名气很大。谢家众多同辈兄弟姊妹中,谢玄最敬重的就是他这位阿姊。从前她没有嫁人的时候,周媛与她在士族子女的聚会中见过几次,并不算陌生。在她和谢玄定亲之后,谢道韫还和谢玄的母亲阮氏一起去过周府。

听见她这么说,周媛害羞的低下了头。若不是有兰儿的团扇在面前挡着,周媛真不好意思站在这儿,面对这么多人,却说着这样的话题。

见她害羞,众人又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谢道韫牵着周媛的手,一直将她引到正厅。

谢府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一片喜气。仆从们川流不息的来来往往,行动匆忙。

周府的喜庆气氛,让周媛之前遇到司马照华时候积累下来的郁气很快就淡去了。

厅中早已坐满了宾客,虽然已经听说了路上的事,但众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只是不断恭喜谢家的长辈。

谢安、谢玄的母亲阮氏和谢家嫡支的几位长辈都已经到场了。

周媛和谢玄两人来到大厅的最中间,站在祖先的牌位跟前。

长辈们坐在香案两侧。

听见赞者高声唱道:“跪,进香。”

他们二人便拈起香,跪下来。

赞者唱曰:“叩首。”

两人拈着香,对着牌位叩首。

赞者再唱:“再叩首。”

等他们叩罢,赞者又唱道:“三叩首。”

叩首三次,才算真正拜完祖先。

接着赞者又拉长声音高声道:“跪,拜高堂。”

虽然在谢家当家做主的是谢安,但他并不是今晚除了谢玄和周媛以外最重要的那个人。谢玄的父亲已经去世,只有一个母亲尚在。拜过祖先之后,接下来他们要拜的人,就是谢玄的母亲阮氏。

在谢道韫的引领下,周媛慢慢走到阮氏跟前,她和谢玄一起在蒲团上跪下,轻声道:“阿媛见过阿母。”

周媛很喜欢谢道韫和阮氏,与周怜和颜氏相比,她们才更像是周媛的家人。

和谢道韫一样,阮也氏是一个非常美丽而的女子。她已经年逾四十了,但和谢道韫站在一起时,两人看上去却如同姊妹一般。

看着阮氏,周媛不由想到自己的母亲裴氏,因而心中格外感慨,若是能见到自己成亲,母亲一定会很开心。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向孝敬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的孝敬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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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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