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52.你是怕人骂你？
“方向我认同，但是具体操作上，还可以更技术一点儿。”黎路说道。
“怎么个技术法？”张敏儿反问。
“你是董事长，你的职责是企业战略，同时你兼任销售市场和产品开发，所以你的管理职责也不在制造这一块。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分散责任。”
黎路迅速说道：
“我负责生产，所以我在你的战略意图之下，将自己提出的排污方案分解为三个阶段来完成。中间出了吴厂长的事，于是决定在预处理后往地下排污。”
“这个做法在欧州工业发达国家的制造中期，是有过先例的。所以这么做，符合我的知识背景。”
“如此，你承担管理责任、我承担实操责任。公司依然在为成为更好的公司而探索，在业内和消费者的眼里，敏行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公司。”
“道理是没错，但是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看，有个致命的问题。”张敏儿沉声说道。
“什么？”黎路反问。
“目前的检测结果不会太差，因此可以推断动物致畸是在转储方案之前的事，这之前的事是谁管生产？你爸。你爸有能力管吗？没有。所以还是我的责任。在这种情况下，再搭上一个你，这是愚蠢的做法。”
张敏儿利落地说道：
“而且，只要分了管理责任和执行责任，要牵扯进来的人就太多了：你、你爸、生产部长、污水处理车间工段长、设备工程师、值班安保人员......现在不一样，所有人的口径都一致的认为，强势的张敏儿为了发展而牺牲了环保，让**人有力使不出。”
“这是一个好的判断。”
“……”黎路一时语结，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真正追究起来，也由不得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再争，现在的策略重点在公司的品牌升级规划和分步执行上，我已经安排了樊霄和陶佳凌按节奏出媒体稿；接下来还有几天时间，我要重天做江城代工产品的营销。这波产品销售起来，我们产品升级的说法实至名归。”
“这个我同意。但是媒体稿只谈规划和策略，不谈具体的人。谁提的规划、谁做的分步实施计划、谁同意谁反对，一个字都不提。”黎路的目光盯着张敏儿，缓缓说道：“是定责还是追责，是公检机关的事，我们只呈现敏行的努力、敏行的欣欣向荣。”
“我不同意，”
“必须这样。”
没等张敏儿的话说完，黎路便打断了她，沉声说道：“对于你的钻营和踩线，我确实从来都没有认同过。但渝市所有的化妆品企业，哪一家的废水处理做得比敏行好？哪一家企业在产品研发上的投入大过敏行？”
“我们是错了，但也是在某种环境的默许下错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承担就怎么承担，那么其它企业呢？”
“若是如此，渝市所有化妆品制造业，我一个一个的全部去举报。犯错的人都该受到征罚，包括我们自己。”
张敏儿听了直皱眉头，看着黎路说道：“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罢，若拿出去说，就是在威胁上头。可以，你举报一个他们办一个，但敏行呢？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可以只处理人、企业认点罚款，你继续经营。但你这个想法就很危险了。生产销售工商税务商品成分广告法劳动法.......你跟我说说看，哪一条哪一项，企业能做得完美的？”
“公司的规章制度有员工代表签字吗？员工入职有阅读公司规章制度的证据吗？店铺推广的pop都合规吗？财务的帐真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吗......”
“黎路，你太天真了。AY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报告作假的事你知道吧？JP国家的出口钢材数据作假你也知道吧？多大的企业呀。”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企业经得起查，让你活着，是给你机会在乱世中长大、长大的企业轻易死不了了，再来规范你、再要你为社会作贡献。这是社会经济发展的策略。你享受了这策略的红利，就要低调。”
“……”黎路完全无法插嘴，张敏儿说的道理，他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但无论如何，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从地方来说，整治一个企业，其它企业自然就跟上来了，这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管理手段。若他一家一家举报，还没等企业一家一家的查倒，他和敏行首先就完了。
而他的目的是求敏行的生，而不是求大家共死......
所以这条路，确如张敏儿所说，是死路。
但他能看着张敏儿一个人承担起这所有吗？而就算她愿意，真正的结局会如他们所愿吗……
“于市里、于敏行，这都是代价最小的做法，我们不是傻子，他们更是聪明人。”张敏儿似是知道黎路的想法，一脸肯定地说道：“你相信我，我说的办法是目前的最优解。”
“你永远这么说。”黎路恼声说道：“上次就不该问竹西，污水处理的折衷办法。如果在行业大会的时候就把设备买回来，就算有人举报从前，也再找不到证据。”
“……”张敏儿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姜竹西也是同他一样的想法，所以现在才会袖手旁观。
“我还是那个意思，既然他们是比我们聪明的人，知道怎么处理这次的事可以双赢，那么我们也不必刻意引导了。所有的媒体稿，只说事不说人。”黎路沉声说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张敏儿看着他不禁叹气。
“我们做自己能做的，结果交给制定规则的人。”黎路一脸的凛然。
“初时我这个方案，竹西也是不同意的。当然她和我没什么感情，所以不同意也不是因为我，而是认为把你推到了一个不孝不义的位置，这她不接受。”张敏儿突然说道：“所以，你是不是怕人骂你，所以你才拒绝这个方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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