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知道了
这又是要搞什么鬼？
苏酥倏地拧紧眉头，强忍着追上去亲手拧掉那个开枪的人的脑袋的冲动，舔了一下嘴唇道，“他们走了。”
司墨飞快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后视镜，又下意识地往四周望了望。
夜色依旧深沉漆黑，乍一眼看过去十分静谧，如同风平浪静的海面，却不知在看不到的角落里究竟隐藏着多少致命的危险。
他眉心拧起，脚下半点没有放松，直到穿过这段路进了市区，确定周围确实没人跟踪之后才缓缓减慢速度，靠路边停了下来。
苏酥推门下车，查看了一下被子弹打得凹进去的铁皮，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他估计已经等不及了。看，派人来催我了。”
他？
司墨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沉下去。
“走吧。”苏酥拍了拍肩上的灰尘，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刚要往前走，却被司墨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狐疑地回头，正撞上他蕴着滔天怒意的一双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冷不丁垂下眸，再看过来时眼底徒留幽幽沉思，“上车，跟我回去。”
见这女人仍是一脸茫然，他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蠢蠢欲动的怒意道，“他不一定派了多少人过来，在外面太危险，我们回家吃。”
苏酥眨眨眼睛。
他这是......在担心她？
“不用了，他不会杀我的。我说了，这只是个威胁，他是怕我动摇，所以才派人送来这几枪，给我提个醒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杀你？！”司墨皱起眉，被这女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弄得心头有点烦躁，一时间差点没控制好语气，“你......”
真以为自己跟那种变态也能共情？
后半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苏酥眨眼，墨色的瞳仁泛着明亮的光，“我怎么？”
“......”司墨抿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调放柔了许多，讨好似的道，“你这样在外面晃我实在不放心，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说着，握在她腕上的那根手指轻轻蹭了蹭，撒娇似的。
苏酥当即被他蹭的脚步一僵，望着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硬是半个“不”字也说不出口，憋得脸色迅速热了又热，一路蔓延到细白的脖颈后面。
时而吹来的冷风吹开她鬓边的碎发，露出一双红透如血的耳根。
半晌，她终于被这眼神看得受不了了，认输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嘴上自认为发狠地撂下一句，“怕了你了，快走快走，有人盯着我们看呢。”
司墨回头，果然看见街对面有三两年轻人正一脸八卦地朝他们这边望，显然是不明就里地把他们刚才短暂的僵持当做了什么喜闻乐见的情节。
只是没想到，这一向挑逗起他来没完没了的姑娘脸皮还挺薄。
司墨一扬眉，觉得自己或许是无意之间又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某种属性。
忽然，副驾驶上的车窗“呼”一下打开，露出苏酥明亮的眼睛，她皱起眉，凶巴巴地道，“还不快走？看什么呢？”
尾音刚落地，便又飞快地关上了车窗。
像只炸了毛又不肯承认的猫。
司墨不自觉地翘了翘唇角，转身上车，飞快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小巷路口，一辆出租车停下，从后座上探出一只踩着恨天高的脚。
女人微微抬起鼻梁上那副巨大无比的墨镜，谨慎地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眼，然后随手从钱包里扯出几张钞票丢给司机，“不用找了。”
话落，飞也似的下了车，直奔向街边的一家咖啡厅。
司机瞄了她一眼，一脸莫名其妙地把钱收起来，嘟囔了句“大晚上戴什么墨镜”，随即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女人数着包厢号，找到目标的那一间，迫不及待地握紧了门把手一拧——
门应声打开，随着门缝逐渐拓宽而拓宽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微微有些病气却压不住温柔的面容。
余舒雨手指一颤，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美艳容颜，哑着嗓子叫了声，“阿愿哥哥。”
闻人愿抬头望过去，一时间有些愣怔，随即才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来了，坐吧。”
听见他的声音，余舒雨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总算轰然落地。
是真的，不是做梦，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那个人真的回来了，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一时间，余舒雨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快步走过去张开双手，兴奋几乎要从喉头涌出来，“阿愿哥哥，真的是你，你......”
“舒雨。”闻人愿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语气温和而疏离，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先坐下，我刚醒过来，身上有病气，别过给你。”
他说的云淡风轻，不冷不热地将她远远推开，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头而下，瞬间扑灭了她一半热情。
余舒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僵硬地收回伸了一半的手臂，悻悻地在他对面坐下，“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我......”
“没关系，你能答应出来和我见面，我很感激。毕竟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我再见面实在不合适，谢谢你。”
闻人愿声调清朗，面上带着歉意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如同最锋利的刀片，轻而易举地便扯碎了余舒雨最不愿被人触碰的那层遮羞布。
她手指倏地收紧，十根水晶指甲狠狠陷进皮肉里，把光滑的裙摆揉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脸色刷地变作煞白。
过了好半天，余舒雨才勉强找回声音，僵硬地弯了弯唇角，“你......知道了？”
她几乎是怀抱着心底仅剩的一点虔诚，期待着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闻人愿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推向她，“外面冷，先喝点热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表情和态度无疑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了。
余舒雨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耳后忽然烧燎起来，十根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生生磨出了一层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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