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滚开
回到司家是三天后的事情。
当时离开的时候，苏酥曾以回老家探亲为由头为自己那个假身份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来报备的时候管家也没起疑心，只吩咐她赶快收拾一下准备干活。
经过再一次死里逃生，苏酥觉得自己对于很多事都看开了不少，甚至连看着平时那些对她意气指使的下人都顺眼多了。
能活着回来真好。
她飞快地回房间换好了衣服，出了门就要往两个小家伙的房间走，经过楼梯口的时候，耳边忽然炸开一声巨大的脆响，像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
苏酥一怔，听见身边正低头干活的女佣小声道，“真可怜，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哪惹到那位了......”
苏酥蹭到那女佣身边，主动抓起抹布帮她擦着栏杆，“姐姐，楼上怎么回事啊？”
女佣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是你啊，探亲结束了？”
苏酥一怔，差点儿没想起来自己编的由头，顿了几秒后才点点头，笑了一下道，“今天刚回来。”
她嘴上说着话，手上干活的动作也一点没耽误。
那女佣神色稍缓，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压低了声音道，“我提醒你一句，最近司爷脾气可不好，你干活做事的时候都小心点，要不然，也得变成现在这......”
一句话还没说完，耳边再次爆炸开一声尖锐的惨叫。
两人循声朝着楼梯看过去，正好撞见一个保姆哭着从楼上跑下来。
女佣“啧啧”了两声，在苏酥肩膀上撞了一下，朝那保姆跑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见了吧，这就是反面典型，惹到司爷，这样算是好下场了。”
苏酥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司墨干的？怎么回事？
她刚要再问几句，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一白站在楼梯口，指节在栏杆上用力敲了敲，“看什么看，都别看了，赶紧去干活！”
那女佣吓了一跳，没等苏酥想好该怎么开口就一把夺过了她捏在手里的抹布，低着头迅速地遁了。
客厅里忙碌的佣人一下子全作鸟兽散了，陈一白抓了抓头发，想着里面那位黑如泼墨的脸色，头皮有点发麻。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还愣在原地的苏酥，当即眼前一亮，吆喝道，“你！”
苏酥转过身，茫然地朝四周看了一圈。
“别看了，就你，泡杯茶送上来，别太热也别太冷，别加糖，用橱柜里司爷平时总喝的那盒茶叶，动作快点。”陈一白上下嘴皮拍的飞快，撂下这么一长串话后转身就走。
苏酥足足顿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忽然回归了这么个需要伺候别人的身份，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刚才那点感慨在被剥削压迫的现实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干不行，谁让她现在不是能嚣张跋扈的苏酥，而是逆来顺受小心翼翼的白珠和呢。
片刻后，苏酥端着茶往楼上走，心里默默地把司墨汆成了肉丸子下锅煮汤，狠狠地记了他一笔。
等她找机会以真实身份出现，看她怎么好好收拾他。
到了门口，她正要开门，房门却冷不丁地从里面打开。
苏酥一怔，生生顿住了脚步，死死地捏紧了茶杯，这才没直接撞上来人的胸膛。
她惊出了一层薄汗，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撞上司墨冷冽的目光。
他居高临下地垂着眸，高大雄伟的身躯自带着一股强得吓人的压迫感，头顶的灯光打在他英挺的眉骨上，拖曳出一片狭长而冷漠的阴影。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酥心口蓦地一跳，刚才还在心底默默盘算的那点捉弄他的念头霎时间在他那两道冰冷锐利的眼神注视下化作灰飞烟灭。
下一秒，她恍然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忙露出个错愕的表情，慌里慌张地后撤了一步低下头，“司爷，您的——”
一个“茶”字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来，身前的男人忽然长臂一挥，一巴掌打在杯底。
苏酥猝不及防，水杯霎时间脱了手，“砰”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和茶叶一起热气腾腾地洒了满地，在地毯上晕开大片难看的水痕。
苏酥瞠目结舌地看着空荡荡的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司墨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冰冷，犹如寒冬里裹了冰霜的玄铁，冰蓝的瞳仁里没有分毫温度。
半晌，他单薄的唇微微动了动，“滚开。”
没等苏酥反应过来，一旁的陈一白立马跑过来，恨铁不成钢地把这傻愣着的小保姆往一旁扯了扯。
“还不赶紧收拾，愣着干嘛！”
司墨没再多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敛回视线转身下了楼。
陈一白紧随其后，却又不敢靠的太近似的，走了两步，回头看她一眼，皱着眉头朝她做了个“赶紧收拾”的手势。
苏酥还处在无以复加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司墨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
就算是之前以真实身份和他见面，在做了那么多嚣张行为之后，她也不曾被他拿那种冷厉骇人的眼神瞪过。
更不用说现在她只是个保姆，于情于理都不曾冒犯过他，也没有犯下过什么值得他大动肝火的错，为什么会被他那样对待？
刚才触及到那冰冷的眼神时，她甚至有短暂的瞬间错觉，觉得眼前这男人虽然还是那副她熟悉的长相，内里却已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司墨只是外表冷一些，褪去外面那层坚冰，里面也不过是个会轻声说话会耐着性子哄人会弯着唇露出好看笑容的人而已，可现在的他——
苏酥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有一股冰冷从脚底板升起，顺着四肢百骸钻进她身体里的每个缝隙，冷的彻骨。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司墨都没有再出现在别墅里。
一直到夜色降临，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苏酥还以为是两个小家伙上完课被送回来，心头一喜，双手胡乱在围裙上蹭了一把就跑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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