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石永寒拿起话筒,拨了一组行动电话的号码。

“喂,我阿镖。”

“是我。”石永寒说。

“大哥……”

“都说了别叫我大哥。我拜托你的事……”

“都搞定了。说什么拜托,您一句话,弟兄们都抢着做呢!”

“不要这么说。我已经离开这么久了,是我有事麻烦你们,酬劳是一定要给的,毕竟大家都脱离了是非圈,还要你们帮这个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您怎么这么说?我们能光明正大,实实在在过日子还不是大哥您给的?不要跟我们客气啦!还说什么酬劳,弟兄们会生气的。”

“好,那就谢谢你们。我要的东西可否叫阿毛帮我送过来?远有,你们没暴露自己的身分吧?”

“没有,您放心。”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们日后有任何嘛烦。”

“不会啦!东西我立刻叫阿毛送过去给您。”

“阿镖……”

“什么?”

“谢谢你!”石永寒诚恳地说。在这群朋友身上,他认识了什么是义气,什么是信任;虽然他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时间却让他们更尊重、更信任对方。纵使他在建筑业辉煌了十几年,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值得交的朋友了。

口口口

夜晚,公园里僻静的一个角落。

魏秀萍在等待。今天原本是值得期待的一天,如果没有发生昨天那件事的话……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根本没有接到电话,那就不是勒索了,那究竟是为什么?

“抱歉我来晚了。”石永寒在黑暗中出现。

“没关系,只要你的答案合我意,我可以原谅你一切的错。”她矫笑着,暂时搁下令她心烦的事。

“不过……恐怕我无法原谅妳这个错。”他丢了一袋东西给她。

“这是什么?”她不在乎地打开袋子,等她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是吗?妳该问问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要裸睡也不关好门窗;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娶一个荡妇作妻子?”

“你……是你找的人!”魏秀萍恍然大悟,一脸狰狞地指着他:“是你找人用药迷昏了我,又……你这个禽兽,你竟敢设计我……”

“彼此彼此。既然我们的婚事吹了,有件事我得先警告妳,妳最好请几个保镖保障我妹妹的安全;万一她不小心又跌倒擦破皮什么的,妳就准备买回所有的报纸吧!我保证一翻开社会版就会看见妳那日渐下垂的胸部。哪!这组就送给妳欣赏,万一弄丢了,可以再找我要,再见!”他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

魏秀萍呆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手微微发抖。怎么办?她得不到他了吗?她努力了这么久啊!他为什么这么狠心?找人用药迷昏她,又拍了她的裸照,以照片威胁她,他竟这样对她!

她不能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声望和良好的形象,但也不能放弃他啊!她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他也绝不能例外。

她的手此刻竟颤抖着,怎么办?她该怎么选择呢?她一定要得到他,不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没错!她绝不放弃原来就属于她的一切。

20

石永寒回到家里,松了口气地往沙发上一坐。事情终于解决了。有这个把柄在他手上,相信魏秀萍不会愚蠢到再做出伤害永怜的事。幸亏有阿镖他们,否则他岂不是永远都要听她摆布?

其实他又何尝愿意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来对付她?可是狗急跳墙,是她逼他的呀!而且对她这种狡猾又心狠的女人,是不用太客气的。

口口口

星期天,晴亚一睡就睡到了中午。肚子饿得直叫,又想起张妈今天休假,看来得自己想法子解决民生问题了。一下楼就看见石永寒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只好打招呼:

“石大哥,早!”

他头都没抬:

“已经中午了,妳是不是饿醒了?如果要煮东西吃也算我一份,今天我懒得出去。”

“喔……永怜呢?她吃不吃?”

“她早就出门了,和叶强去烤肉。怎么?她没邀妳?”

“有!”她这才想起永磷昨天曾跟她提过:“可是我不想跟去当电灯泡。”

“他们俩是这种关系吗?”他问。

晴亚耸耸肩,表示不太明白:

“好了!你想吃什么?”晴亚往厨房走去。

“随便!吃得饱就好了。”

她随手作了两份炒面,还煮了紫菜蛋花汤,用托盘拿到客厅桌上。

石永寒放下报纸,说了声谢谢就吃了起来。她也坐下边看电视吃。不晓得是饿了还是怎么的,两人一下子就把午饭解决了。然俊他继续看报纸,晴亚继续看电视,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石永寒又放下报纸:

“难得放假,不出去玩啊?”

“去哪儿玩?惠敏有工作,湘湘她们也没空陪我。”

“总不会连一点时间都抽不出吧?妳没问,就认定人家没空?”

“有空也会陪男朋友啊!”她看着他:“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你一直要赶我出去。”

“我是看妳似乎很无聊才问妳,哪有赶妳?”

“我是很无聊,应该快点找个男朋友,假日就不会这么闲了。”她开玩笑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

“妳……若为了这个原因要找伴,我也可以陪妳啊!”他说。

“你……你不是很忙吗?”她有些呆住了。

“我可以不那么忙。”

“你有很多事要做……”

“我可以另外找时间做呀!”

“你……”

“怎么样?陪妳去看电影、吃晚饭?”他笑着问。

她想跳起来说好,脑子里又有很多疑问。

“你……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她问。

“我没有女朋友。”他淡淡地回答。

怎么可能?那么那天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是谁?虽然心里这样想着,晴亚可没说出口来:

“那……好吧!不过先说好,今天你可不许和我吵架。”她说。

“没有理由怎么会吵架呢?”他笑笑。

“谁说不会?”她嘟着嘴:“说不定我们喜欢看的电影不一样。”

“好!让妳挑,可以了吧?”

“你……今天真那么闲?”

“快去换衣服吧!”他轻拍她的肩。

晴亚跑上楼去。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理由约她,心里开心的感觉总是千真万确;即使他的心里没有她,至少有特殊的一天可供回忆了。

口口口

“庆祝?”晴亚不明白地看着秦雪如。

“是啊!我们决定今晚下班后好好去吃一顿,庆祝妳升设计师了,傻瓜!”秦雪如开怀笑道。

“我?设计师?”她仍傻在那儿,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

“妳是说……”

“没错!人事命令已经公布了,恭喜妳,晴亚!”

这真是最不真实的一天开始。她被包围在一句又一句的祝贺声中,夸奖与赞美合她觉得飘飘然的,脚都似乎踏不到地呢!

是真的!她终于又向前迈进一大步,并可以从事自己心目中向往已久的工作,怎不令人高兴呢?

毕业还不到一年,就有这样的机会,她真是既快乐又惶恐,如果无法胜任……她甩去这种想法,惠敏说的,要努力,她们的理想就在不远了。

一下班,大伙儿一起去吃饭,所有的人都举杯向她祝贺;负责人王清波先生更是鼓励她好好加油,设计出完美而受欢迎的作品,晴亚对这一切都谨记在心,深信自己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

吃过饭后,又有人提议去KTV唱歌,由于她是主角,不好意思推辞,只好说:

“我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她怕这一闹又是三更半夜,但大家都是为她祝贺;而且惠敏也常劝自己多参与公司的活动,日后才会和大伙儿相处得更融洽。

接电话的是永怜:

“永怜!我升设计师了。”

“真的?好棒啊!恭喜妳。”永怜忍不住大叫。

“谢谢妳。公司同事要为我庆祝,大家谢要去唱歌热闹一下,可能会晚点回去。”

“可是已经快九点了吔!喔!妳等一下,二哥要跟妳说话。”

她心跳加速了。

“喂!晴亚?”他说。

“嗯,是我。”

“怎么还不回来?”

她只好把理由又说了一遍:

“我不好意思不去啊!”

“都这么晚了,再去唱歌不知要玩到什么时候……”看来他是不同意了。

“所以我先打电话说一声嘛!大家兴致很高,我又不好意思推却。”她解释。

“有什么不好意思?已经吃过饭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够了吧?”

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对晚归的看法,所以她耐着性子说:

“我去一下嘛!有机会就离开,是为我庆祝,总不好我第一个走啊!”

“你们是找个借口就玩个没完,根本没考虑到其它的事。只是升了职,有这么值得庆祝吗?”他的声音不再冷静。

“你……”地好生气呀!他怎么能这么说呢?升设计师对她来说是天大的事啊!

“不要说了!立刻回来吧!”

“不!”她愤怒地回答。

“晴亚!::”他似乎也在忍耐。

同事在路的那头向她招手,于是她对着话筒喊:

“你最讨厌!”咔一声把电话挂了。

忍住将掉下的泪,她走过去和他们会合。可恶的石头人,她偏要唱到高兴为止。

电话的另一头,石永寒先是有点不信她竟挂他电话,后来也愤怒地摔下电话上楼去。这女人!根本不晓得别人会多担心她,只想着玩。好!她高兴玩到什么时候都随她,他不想理了。

剩下永怜一个人担心地坐在客厅。看二哥摔电话的力道,他们两个一定是吵架了。其实,也只有晴亚敢惹二哥生气,真不晓得他们是怎样的态度在看对方,好像明明很喜欢,却又不时吵得天翻地覆。唉!她对他们的吵架无法评论,因为怎么看啊,都像是人家的“家务事”。

口口口

大家一竟闹到凌晨一点了还不肯罢休,喝了些酒似乎助长了他们的兴致。晴亚有些吃不清了,累了一天,而明天还得上班,看来她不先说要走是不行了。

“各位!我得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其实在吵闹的KTV里根本没人听见她说什么,幸好王清波听到了。他坐在晴亚隔壁,很少唱歌,只偶尔喝杯酒,拍手鼓掌什么的,就像他在公司一样,稳重而不轻浮。他知道晴亚想离开的意思后,就拉起她对大家说:

“喂!先静一静嘛!”等到声音变小了,他才继续:“晴亚想回去了,我也要走,顺便送她。你们别闹到太晚,记得男生要送女生回去。”

“哎呀!不公平啦,王先生就会选最漂亮的送。”有人开玩笑,但立刻就遭了白眼。

“我们很差吗?”女同事一起瞪向那个多嘴的人。

就这样好不容易离开了KTV里那混浊的空气。晴亚深吸了一口外头的新鲜空气,感受到凉爽的风正阵阵吹向身旁。

“王先生,真谢谢您,否则我看是走不了喽!”她对身旁的王清波说。

“哪里!我也想离开,刚好听妳说也要走。来!我送妳。”

“喔!不了,我搭出租车回去就好,我们又不顺路,不好意思麻烦您。”

“这可不行。让妳们留到这么晚我们就该负责,反正开车嘛!一下子而已,这么晚了搭出租车很不安全的。”王清波笑说。

“可是……”她犹豫着。两人又不熟,怎么好意思……

“别可是了,来!上车吧!没多久时间的。”他开了车门。

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上车。

“那就麻烦您了,我住在……”她把住址说了一遍。

然后他静静地开车,她也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晓得是太安静了,还是她真的感到很疲倦,就慢慢靠着椅背睡着了。

在梦中她忽然觉得,怎么有双手在抚摸她的脸颊、她的唇?那种感触很真实,一点都不像在作梦。她蓦地睁开眼睛,是王清波。他的眼神充满了欲望,他的嘴唇也正微微扬起,不!她一定还没醒来,和气稳重的王先生怎么会……

“你……”她颤抖地看看他,又看看窗外,天啊!他怎么……怎么敢……前面就是石宅了,他难道不知道?天啊!她该怎么办?

“萧晴亚,别害怕,我不会伤害妳的,我向来心疼属于我的东西。”他笑了,眼睛直盯着她。

“你……你让我下车。”她拚命地靠向车门,可是不知何时系上的安全带却使她动弹不得。

“别急啊!我们好好谈谈,或许这是妳回报我的大好机会呢!”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甩开他不规矩的手:“有什么话就说,别对我毛手毛脚的。”她强迫自己镇定,虽然她是这么害怕,但没人会救她了,在车窗紧闭又有引擎声时谁会听得到她的喊叫?即使石家就在前面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所以她要冷静,只有她才能救她自己。

“妳不懂我说什么?”他皱眉,平日那股艺术家的气质现在竟都成了邪恶之气:“妳以为妳真有能力成为设计师?如果没有我的提拔,妳还不知道要奋斗到哪一年呢!人长得漂亮毕竟是有用处的,哈!哈!”他摸摸她的脸。

原来……原来他是为了……天啊!她还这么兴奋,以为自己真的有实力……

“本来我想等的,等妳更信任我。可是妳的睡脸太美了,让我忍不住想……

!妳不醒的话就算了,既然妳醒了,也知道我的企图;那我劝妳,不要反抗我,我不想玩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泼妇。”他的笑忽然变得那么可怕、那么陌生。

她在心里尖叫。怎么办?我就要被强暴了,而他还叫我不要反抗?这时她想起石永寒,后悔自己为何要和他赌气,不肯听他的话?社会果真如他所说的那么邪恶?但为何一定要让她遇见?她还不够惨吗?没有爸爸,没有妈妈,马上就没工作了,还要被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占便宜,她真的不甘心哪!她一定要想办法,就算被打死。她也要反抗到底。

石永寒在院子里绕了两个小时,脸都白了,就是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担心。她竟真的玩到现在还不回来,看来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不是吗?

其实他真应该好好睡他的觉,而不是在这里喂蚊子,就为了一个不知感激的丫头。他皱眉,看了看手表,快两点了,早就没公交车可坐,而出租车又那么危险,到底有没有人会送她回来?想着想着心里更急,干脆拉开大门到外头去等。

咦?怎么回事?那辆车竟然不开走也不先熄火,不怕吵了别人?他瞪着那辆车,却没心情管闲事。

晴亚却在车中看见了石永寒。老天!如果他是来救她的,为什么还杵在那里?她终于朋白他根本看不见她,如果她不试着引他注意……

王清波正对她说一些下流、恶心的话,她强迫自己装成吓呆了的样子,对他的毛手毛脚极力忍耐;然后慢慢的、小心的把脚往驾驶座上抬,身体一面向车窗靠,好引他更靠近些。

终于,她的脚踢到了喇叭,那响声吸引了石永寒,也吓了王清波一跳。晴亚趁他一回头放开了安全带,拉开车门栓想跑下车,但又被他狠狠地拉了回来,这可怎么办呢?

她开始全力反抗,用咬的、抓的、踢的;而他愤怒地撕破了她的上衣,还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昏头转向,嘴角流出了血,情况真是狼狈极了。

朦眬中,她看见石永寒正走过来,老天!他竟用“走”的?她于是使尽全身的力气踢向王清波,然后撞开车门滚到了地上,上天保佑!他终于开始用“跑”的了。

王清波喘着气对石永寒说:

“我在教训老婆,不用你来多管闲事,快滚!”

石永寒铁青着脸,一手拉住王清波的领口,咬着牙说:

“你想娶她做老婆,还得先问问我。”说完一拳打在王清波肚子上。

王清波痛得抱着肚子缩着,他又拉起他,朝脸打了下去,一拳接着一拳像要打死他似的。晴亚看得也害怕了,她从没见过一个人目光这么森冷,并且出手会这么狠,又这么快。为了怕闹出人命,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对石永寒喊:

“好了!别打了,他会被你打死的。”

他看见她,却像没听见她的声音,手都不曾停一下。她可慌了,她不想他为她杀人呀,可是劝又劝不动。灵机一动之下,她忽然很戏剧化地抱着头缓缓躺到地上去。果然他立刻住了手,朝她跑了过来:

“晴亚!晴亚!”他焦急地喊。

她没反应。

“妳醒一醒啊!”

她不敢反应,那个王八蛋不晓得有没有力气逃;如果她太早有反应,谁知道他会不会立刻又冲过去把王清波打个半死?

石永寒见她怎么叫也叫不醒,又怕她伤了头什么的不敢乱动她。后头传来车子开走的声音,他转身正想去追,却让晴亚一把拉住。

他看看她,又看看车子,似乎明白了她的诡计。

“妳……怕我打死他?”

她浑身酸痛地站起来:

“我……我是怕你犯法嘛!不值得啊!”她努力拉好被撕破的衬衫,希望尽量维持自己的自尊。

“我看妳是舍不得他。看看妳这是什么样子?竟和男人在车里鬼混!”

“你……你胡说!是他想……他想……”她气得不知该怎么说,他怎能这样误会他?

“他想强暴妳?”他替她说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也是因为妳不知检点,玩到三更半夜还不想回来。如果妳不要别人当妳是随便的女人。就不该这么晚还单独跟一个男人躲在车里。”他寒着脸说。

她听了他的话,忽然发现这真是可笑的一天:先是意料之外的惊喜,然后是彻夜的狂欢;接着是可怕的梦魇,最后竟还有人指责她不知羞耻,即使是电影也不会这么精采吧?

晴亚只是觉得身心好累。她很无辜,真的没理由会是她,为什么她遇上这种事,不仅差点失去了贞操却还没人同情?同时还要受到指责?活在世上真是太累了!

她什么都不愿再想,提着手提包,拖着疲倦的脚步,不再朝石永寒看一眼,慢慢地向石宅走去。而石永寒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地一拳打在树干上,该死!他错了吗?

他是这么害怕呀!如果她出了事……他闭上眼,想都不敢再想。

21

晴亚睡了好长的一觉,反正已经不用去上班了。醒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而她一点也不觉得饿,尤其嘴角的伤口还很疼,想必已肿起来了。到镜子前一看,才知道自己有多糟!嘴唇肿了不说,半边脸颊都瘀血了,^_^—//—^_^手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紫的,不过王清波应该比她更惨吧!她拿起电话,拨了公司的号码,找到了秦雪如:

“妳睡过头了吗?还下来上班?”秦雪如大叫:“快来吧!趁王先生还没来。”

“我不再去上班了,雪如。”她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秦雪如不敢相信:“好哇!那个禽兽,我一定要揭发他……”

“算了!反正我也没怎么样,只是不希望再和那种人一起工作;妳叫他把我的薪水算给妳,我可不想这个月做白工。”

“妳放心,我会找他的,顺便谈我辞职的事,我也没兴趣和这种小人一起工作。”秦雪如气愤地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

“妳说啊!我会帮妳的。”

“我……我可不可以暂时搬去和妳住?只是一阵子,等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可是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只要说好,还是不好。”晴亚要求。

“当然好,反正我只有一个人住嘛!没什么关系。妳什么时候搬?”

“今天。妳下班后我去找妳。”

“这么急?”秦雪如感到讶异。

“嗯!可不可以?”

“好,随便妳。”她说。

挂了电话以后,她开始拿出大皮箱收拾衣服。其实她的东西是少之又少,全装进去远塞不满一个箱子;而石叔叔替她买的东西她全留下了,或许永怜可以用。

永怜?她可能没机会和她说再见了。永怜一定不会让她走的,就像她二哥一样,但这次真的不比以前,说什么她都要离开。于是她动手写了一封信,信中没有写太多,只是希望得到她的原谅,她们永远是最好的姊妹,并祝福她与叶强永远幸福快乐。

至于石永寒,她没什么想说的,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有些不一样了,洋溢着柔情以及关爱;但昨天的事证明她错了,他们之间除了争吵还是什么也没有。他是如此地看不起她,她怎么还能厚着睑皮留下?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又躺上床,仔细地看看这个房间,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口口口

石永寒飞车开往石宅。张妈打电话来,说晴亚收拾好行李,正要离开,她怎么劝也没用。为什么?就为了昨天的事?她怪他揍了那个人渣吗?还是怪他说了那些话?他沮丧地捶打方向盘,她真的丝毫不能体会他的心情?他的担心、他的焦虑对她都没有意义吗?为何总想从他身边逃开?

随便停好车子,他推开大门走进去,正听见争执声。

“晴亚小姐!妳真的不能走,有什么事等少爷回来再说嘛!妳这样离开,叫我怎么向少爷交代?”张妈奋力拉着晴亚的皮箱。

“张妈!求求妳让我走吧!我就是不想见他才要现在走,这是我自己的事,妳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啊!放开我吧!求求妳。”晴亚不敢用力拉扯,怕伤了她。

“不行!我不能……”

“放开她吧!张妈。”石永寒开口。

张妈见他回来了,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回厨房去,留下他们俩在客厅。

他叹气:

“妳不用这样,我可以向妳道歉。”

“不需要,你并没有错。”她冷淡地说,想以头发遮住脸上的伤。

“那妳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妳说谎。”他道:“妳明明生我的气,不然为什么又用搬走来威胁我?”

“我没有要威胁你,石大哥。我每次说要搬走都是认真的,只是因为有某些顾虑及……期盼而又待下,这次不同了,我一定要走。”她坚决地说。

“我知道是为了昨天的事。不管妳是气我太粗暴了,远是因为我说错话,我说了,我可以道歉,但是妳绝不能离开。”他也很坚定。

她叹了口气:

“请你让开吧!我和人家约好了,不能再耽误时间。我已经决定了,而你无法改变我的决定,算了吧!让我走。”

“我不能,我就是不能让妳走。妳太单纯,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能让妳就这样到外头去闯?天知道妳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单纯?你昨天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已提起了箱子。

他拉住她:

“我就知道妳在生气。对不起!我太担心了才会说出那些话,妳原谅我,我是……失去了控制。”

她摇头:

“已经没关系了。”

“有关系的。我从没向人道歉过,这对妳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吗?我正在改变我自己,给我一点机会吧!晴亚。”

她觉得好想哭。他总是能左右她的思想,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那么轻易就让他摧毁了?不行!她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她大声对他喊,泪掉了下来:

“你放开我!”

是她的泪吧!让他惊得手一松。晴亚提起不重的行李冲出了石宅,留下石永寒呆立在原地;等他追出门去,哪里远有她的踪影?

他回到屋内,想起他连她要去哪里,和谁约好了都不知道,忍不住双手抱头,深深叹息。为了她,他到底要受多少苦?

永怜拿着信冲进石永寒房里。

“晴亚走了,为什么?”她对着正坐在桌前沉思的他喊。他抬头看她,没说话又低下头。

“一定是你骂她,对不对?因为她回来晚了。”她说:“你怎么可以?昨天妳答应我的,要好好听她解释,不对她凶,你……你说话不算话。”这是石永怜第一次对她二哥这样说话。

“我很烦了,妳不要再来吵我。”他说,永怜根本不晓得昨天的情况是多么超出想象,而他也不想解释。

“你……你为什么这么笨嘛!”她说完跑了出去。

石永寒有些哭笑不得。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他笨。唉!他这个妹妹还真是见解卓越;他刚才就如此骂过自己上百次了,或许,他是真的笨哪!

口口口

越洋电话。台北——纽约。

“妳先别哭嘛!小怜,有什么事告诉大哥,来!慢慢说。”

“是晴亚啦!她……她搬走了。”永怜伤心地对着话筒说。

在美国的石永信吓了一跳:

“搬走?怎么会呢?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二哥,他老是对晴亚凶……”她还在哭。

“不会吧?妳二哥对她……妳二哥也很疼她啊!妳别哭了,好好说嘛!”

她吸吸鼻子:

“才不是呢!他们吵过好几次架了,晴亚也好几次要搬出去……”她忘了有一次是因为她:“结果现在……大哥!怎么办啦!我要晴亚回来嘛!”

“她现在住在哪里?”他问。

“我怎么知道?连二哥也不知道啊!她故意不告诉我们,就是……就是不想让我们去找她。”

“妳二哥呢?”

“他出去了。我才不管他去哪里,我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她生气地说。

“别这样,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妳也知道的,他就是……”

“他就是笨啦!总之没有找到晴亚之前,我就是要讨厌他。”

“好!好!我会和妳二哥谈一谈,想想办法,一定找她回来。”石永信安慰着她。

“你要骂骂二哥啦,他那是什么臭脾气?”

“好!我会。”他没告诉她,他根本不敢骂石永寒,其实也没几个人敢,他不晓得他这个小妹现在已成了这极少数的几人之一。

唉,他和美玉难得有了一点点进展,怎么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他真不想又丢下美玉自己回台湾,或许……她会愿意回去看看永怜……还有晴亚?问问吧!又何妨?

口口口

晴亚住到这儿已经第三天了。她和秦雪如寄出了许多履历表找工作;而晴亚一方面也在注意有无房间要出租,虽然秦雪如一直表示欢迎她住下,但总不好一直打扰人家,否则岂不是和住在石家一样?

由于雪如丰富的工作经验,到目前已经有两家公司请她去面试了;晴亚却得先!画好一些设计稿,以备面试时用。可是她一点灵感也没有,画出来的东西连自己看了都讨厌。正准备去面试的秦雪如边准备她的东西边说:

“不要这么不开心嘛!妳知道我是个乐观的人,结果妳到这儿却成天眉头深锁,干嘛呢?”

“对不起啦!只是有很多心烦的事……”

“哪有什么好烦的?我都说了,先找到工作,再找房子,一步一步来嘛!妳连稿子都画不出来,寄履历表作什么?妳总不想永远当助理吧!”

“我是不想。可是我……我忘不了王清波说的那些话,或许我……真的没有才能。”她摇头说。

“妳在胡说什么?妳的稿子是我拿给他看的,不好我会随便拿去吗?更何况他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再有什么企图也不会升一个完全不行的人当设计师,不怕信誉受损还得担心影响市场呢!他只是在夸张他的地位,妳也信以为真?”她责备着道。

“是这样吗?”晴亚问。

“对自己有点信心吧!”她拿起手提袋准备出门:“对了,记得擦药,伤口才好得快。都这么多天了,妳看看,脸颊整片还是青色的,王清波真是名副其实的王八蛋。”

“算了啦!”

“哼!反正他也难混了。我把他的行为说给所有的女同事听,现在‘彩绘’只剩一半不到的人了,活该!”

“妳怕人家不知道我是受害者啊?”

“总不能便宜了他啊!反正我也说了妳勇敢抵抗,聪明逃脱的那一段。”

晴亚笑一笑:

“好啦!还不快去,待会迟到了可不好。”

“那我走了,妳可要加油啊!”

她点点头。

门关上后,她叹口气。不晓得永怜现在好不好?有没有生她的气?还有张妈和……他,他们会不会四处找她?是该写封信回去,至少让他们知道她一切都好,无须挂心。唉!终于离开了石家,再也不是谁的责任,怎知滋味竟是这般苦涩。

口口口

她就要被绑架了。有人捣着她的嘴,将她拉进了一辆红色轿车,干什么?她什么也没带,有什么可抢的?她只是要拿信去寄啊!老天!她这几天真够倒霉的了,连续遇上两件犯罪事件。但这次可不是那么容易脱逃,因为绑架她的四个人都蒙着面,似乎很“专业”;如果不是嘴上蒙看布条,她倒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住她,她是孤儿,没有钱,现在又面目丑陋,到底有什么资格成为肉票?不晓得为什么,加今她对什么事都不感到害怕,这是种很“认命”的感觉吧!如果老天爷就是要这样磨练自己,除了接受之外,还能怎么样?

看看手中的信,唉!本想报平安的,现在可以不用寄了,或许明天报纸上就会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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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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