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动乱之期

第59章 动乱之期

宛惜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格局却占地为王。她的闺房处,真的设置了一个小小的茶室。

“幽心,看什么呢?”

门外并没有任何人,幽心顺着室内而去。“没什么。”

茶桌边,是子衿在下棋,“刘宛惜,没了和我对弈的人,你就不怕我在你闺房下个珍珑棋局的。”

“我刘宛惜向来不惧有才之人,不然也拿不下这盛京的美誉了。”

“你倒是能够看得开。”子衿话中有意,火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幽心在子衿的身侧下座,看着宛惜拿出爱不释手的贡品珍茶。柔白的一双手多了一些茧子,磨砺着粗茶。

时至今日,幽心不可能看不出什么。

棋局之上多了一只柔白的手,子衿惊得抬头。刘宛惜似乎没有意识到,子衿眼里的不安。

她放下了煮茶的器皿,任由温水在壶里沸腾,雾水沾湿了茶叶。刘宛惜摇了摇头,倒是先润了新茶,自己真成了柳子衿的侍女了。

随后,新茶从沸水中过了一遍,子衿已经入局,心思全然放在棋局上。“幽心,你是要和我对弈?”

他甚至一度以为,幽心的棋艺至少会如她的音律一般,不是棋中高手,也会是个精通退一步的隐君子。

“你在宛惜房里布上棋局,我只能这样。”幽心知道,她放纵自己做了蠢事。“这是我仅能够做的。”

可是,他错了。听到幽心的话,他更加确定他错了。不久,浓密的睫毛,沾了一层雾。也许是离煮茶的地方近了,最后近的谁都不知道,子衿神容后的面貌。

“幽心,你和宛惜差不多年岁。”子衿并不会心软,他只是放任自己的棋子吃得慢一点。“有没有考虑过……”

“考虑过什么?”幽心顺着一般棋书上的技巧,尝试着躲一躲失败的难堪。

可是,子衿是个中高手。就连幽心都已经能猜到败况,知晓情势却不知怎么回防。

在子衿追得紧之时,败得如此惨烈。

“考虑一下,晚一点嫁人。”

幽心脸色一红,她以为,子衿会和宛惜一样,借机攀登龙门。她只知道,子衿早已在王府设了终身的棋舍。或许,一有空就会在小王爷闲暇的地方等候。

只是一局棋,值得吗?

“婚姻大事,幽心不会去过问。”她说,因为青城只说会娶她。

她只是盛京下的许幽心,一名陪同青城青梅竹马而大的女子。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很爱你。就连分开一刻,都相思入骨。”子衿说,他的话中带着不辩敌友的深意。

待得幽心仔细查时,他只是轻抿一口茶水,又专注到棋局上了。

“子衿,你把她吓得,该不会是采花贼吧?”刘宛惜煮茶累了,聊上几句,松了松手,乏了双手,乘着幽心难堪之时,加入了话题。“如果有,谁会比小王爷还要情深?”

棋局,输了……

幽心才知,什么是个中高手。她虽不是能手,也是请过名师指点的。

“我爱青城,很爱很爱……”幽心说得很急,模样看似输了棋局的窘迫。

然而,子衿和宛惜都伪装了憧憬之色。异口同声的是,他们的气。“有多爱?”

幽心手中有汗,加一个小王爷,什么有多爱的?

“幽心和青城自小一起长大,相信宛惜是最清楚不过了。”幽心回眸一转,她落败的地方成了证据。“子衿,相交于一般人的陌生。你觉得仅仅如此,够了吗?”

“一日不见,相思入骨。幽心你有体会过吗?”这种相思,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

“幽心只想平淡一生,有青城……已经够了。”幽心喝完宛惜递上的水,一饮而尽。“其他人,都不重要。”

这几句话,用尽了所有的嘴舌。

可是,宛惜和子衿,静待着下文。

“青城会成为一名将军,他是盛京下的将军。而幽心,不过是盛京下的许幽心。”幽心才正视宛惜和子衿的虎视眈眈,一如她不曾回避的任性,任其发展。“就算幽心只是一名眷宠。”

可是,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幽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子衿手一抖,棋子掉落地上。

滚了一圈又一圈后,宛惜舒了一口气。她乏了身子,捡起地上棋子。

“听着,还不如一个采花贼呢。幽心,你和青城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了?”思念声入耳,那是子衿说的相思。

一时间,幽心有些薄怒。三人齐齐起身,景灏已经进了房间。

那盘子衿的棋局,已经完全被他操控在手中。幽心不再留恋,匆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真的。

对于别人的爱恋,青城真的会放任不管。

“本王,和你谈谈。”景灏说,只是谈谈。

幽心嘴巴阖了阖,檀口被智齿咀嚼着,犹如兽类。可是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她优雅撕裂的猎物。

“小王爷……”她被自己的脾性吓到了,景灏是她的主。

她的潜意识里,将景灏记到了骨子里。子衿再也坐不住,对着王爷作揖,打破了平静。“臣告退。”

景灏默许了。眼见着子衿收拾完的棋局,宛惜阻了阻自己一向的待客之道。

“子衿,王爷在这里,你一个下臣怎可以先行?”

子衿的脚步在景灏身侧逗留,她们都以为刘宛惜因为一局棋,真生气了。“王爷,臣……”

“不用说了。”只有景灏伸手挽拳,他知刘宛惜意图何在。那个不上不下的妃嫔之位,能让她切齿得不屑一顾。

子衿并非故意的失礼,众人都不会介意。他又细查了宛惜,她的脾性是装不出来的。

中丞府的待客厅,宛惜和子衿侍立一处,幽心显得有些拘谨。

“宛惜,你在中丞府缺点什么?”景灏的指节很漂亮,指腹蹂躏着掌心的茧子。

景灏说得深邃,子衿和幽心都懵了。

“不缺。”宛惜急着开口,指尖缴着。手间一动,她奔了几步,“不如,不如你找一些珍稀的音律典籍,子衿和幽心她们最喜欢不过了。”

“好的,本王记下了。”

子衿猛然抬头从景灏幽深的瞳孔中撤离,他看到宛惜早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然而,可怖的是,子衿眼中的幽心依旧茫然。

“景灏喜欢宛惜?”幽心终于脱口而出,可景灏早已看不清的隐忍是什么?

一种难掩的怒意?他不像是对着宛惜发泄一般女子的自作主张。他……

子衿拉了拉幽心,他的眸光处正好对上的是小王爷的视线。

一切静止……

“子衿。”景灏又一次打破了常规,他几乎下了令。“作为下臣,你就代本王陪一陪宛惜吧。毕竟宛惜,可是让出了中丞府的议事厅。”

议事厅?子衿被扼住了喉咙,又似轻轻松了口气。

他是一介下臣,终是做足了礼。“请。”

子衿优柔地对着宛惜行礼,相继走出了议事的待客厅。

散发着浓重檀木味的待客厅内,景灏周身弥漫着煞气。

难道一局棋,真的让景灏生气了?

以景灏的个性,但凡他想要的,都不会让谁毁了去。

除非……除非他真的对刘宛惜订了余生。以宛惜的飒爽,是不会计较子衿锐利的针刺,以一个毒妇的样子和刘宛惜针锋相对。

“小王爷。”幽心拘礼,出声告禀。“上次烽火令的事情,幽心还未来得及道谢。又犯下重责,引得王爷和青城将军不睦,请王爷念在幼小之谊,原谅幽心的无知。”

景灏指尖摩挲着淡淡的茧子,他从容地优雅下座,徘徊在幽心的身侧。果真,不用言说,一个王爷的头衔远远高过女官的手札。于是,景灏失声轻笑。“若许女官真的无知,就算是一个景灏都难以驯服得了。”

他的调笑远远高于一道烽火令,可是一种伪装的平静假象,又让人觉得一切在景灏自己的手中真的就那么游刃有余。

“臣女不敢。”“嗖”地一声,袖袍的落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景灏很犟,他的手直直地拉住幽心的手肘。一种难堪地臣服方式,幽心在罪犯面前都没有屈从,却跪在了盛京许幽心的头衔上。

他在气,他们都成了许幽心眼中被世人趋附的蛆虫,包括幽心眼中的自己。

他说。“自古女子多小家子气,本王都已经不在意。”

幽心依旧不起,可怖的是,她的脑子中完全是一片空白,一切也就是盛京之下的面貌。

手肘一提,腰间一扶,景灏提拉了一个木偶般,抱住了怀里的女子。她的眼睑阖住了全部的心思,景灏完全没有任何攻击,却把幽心支离破碎。

“本王允你置气的机会。”渐渐地,幽心真的只是一个女官。他触电般地收回了双手,他一手提拔的是个木偶?

“等你......等你不那么置气的时候,本王再来找你。”

“幽心不会。”幽心记得,景灏是一个王爷,唯一一个结识至今的贵人。“幽心不会和一个罪人置气。”

“小王爷,青衣就是一个罪犯。他手中的烽火令,就是延续至今的罪证。”

景灏顿了顿,他在幽心在的地方,总是笑如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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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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