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动乱之期
青衣，一个在盛京渲染一片乌云的男子。幽心提笔记下，上次景灏在宛惜府中的对话，两人之间不可言喻的盟姻，多半属实。
脑中太过杂乱，青衣时不时如针刺着自己，盛京之中有太多的东西难以捉摸。
墨迹染了一张宣纸，幽心匆忙收笔。她呵着气，尝试着干涸墨迹。“还好，不至于太过邋遢。”
如果宛惜是候选之人，那么就真不能一般对待。
青衣？幽心从宣纸上收回了视线，才正视这个人物。一个逼得青城跪地领罚，逼得自己紧闭的男子。
摇摇摆摆地，幽心在宣纸上落下这两个字。“青衣”两字犹如颤抖的的心电图，锋利而蜿蜒。
她用尽儿时的时间，去了解景灏的不得已。余生，她想用尽年华安静地陪伴在青城身边。回头一看，桌上的两个字依旧巍然不动地躺在宣纸上，岌岌可危。
她不想，如此浪费时间在一个陌生的人身上。
宣纸被揉成一团，就算她把这张纸毁灭。青衣早就在盛京之下，破坏了一片宁静之地，阴影不断。
画面回放，那时景灏第一次涉猎，幽心陪同一侧。
幽心一袭白衣，显得有些困倦，落座在马背上，勉强支撑着一个礼仪的骨架。“景灏，青衣是谁？”
周身虚剑待发，景灏绵延一笑。“一个耐不住的人。”
一声景灏，幽心看到了他脸上的韵味。
青衣在盛京之下，强抢了一个民女。那时正值烽火狼烟之时，朝野广征壮丁能士。
“他曾不止一次投奔小王爷的门下，是么？”幽心问，她足以是一个安静的女子。
“朝中的老狐狸们出动不少，总该是坐不住的。”景灏一语落地，似乎不想多谈。
“老狐狸，们？”幽心盘算着，还不止一只？
“呵呵。”景灏弓箭一手，伸手一指远处。“幽心，你看。本王射杀了一头麋鹿。”
一时之间，幽心不敢动。景灏笑得，只能恭维成一个孩子的帅气。毫无心机地，又一脸纯真。
“走！跟着本王。”景灏驱马而上，一声吆喝毁天动地。
景灏的兴致，完全随性而来。幽心整理了一下，匆匆驾马而上。“等等，等一等......”
风中，女子一身白衣挥洒自如，秀发飞散。她的脑海中，是景灏回眸的一笑，成竹在胸。
可是，她不知怎么的，竟是一点都不开心。
手肘一动，还是有一些酸疼，幽心的思绪慢慢聚集。显然紧闭至今为止，手上的淤青还是没有消除。
烽火令的事情持续了整整一年之久，朝堂争论不断。一个世家公子哥，当街违法乱纪，枉顾章法，行为放肆不堪。然而对于青衣如实的罪证，却是无一人而说。
拘禁，在景炎的大赦令之中，宣布了终身之久。在盛京之下，青衣是持续至今的未解之谜。行为令人发指，笑谈至今，无人敢进。
宣纸已被揉乱，幽心扶起落地的折叠裙，顾自奔向门外。外面，阳光正好，驱散了一地的阴霾。
“小姐。”管家在门外等候很久了，当他听说景灏纵容幽心的清高气节之时，一时的笑说成了许府禁口不言的秘密。
“老管家，你看。”幽心眼珠子一转，眉间一笑，双眼弯成了水眸。“先前还是乌云密布，无人外出的天气。现在看来，是不是只是天公故布疑阵。”
“小姐。”管家老实得可爱，老神在在地回候在一旁。“天有不测风云，天象之事一说，没个准头。”
更何况，景灏并不是真龙。可是，那又有多少干系？
“恩。”幽心红了红脸，一步又一步，屏息一鼓作气，脚步下真踏出了多年的功底。
“小姐！”老管家张口叫住，幽心果真不敢迈出一步。
“是！”她生气，一转身，清风拂柳，婀娜多姿。
“老爷说，青城少爷今日会来，你还要出去吗？”老管家虔诚忠告，模样一直中规中矩。
“管家，幽心担心……”话说到一半，幽心发现老管家只是洗耳恭听。
那模样，像极了爹爹……在安宁的盛京之中，幽心想着，自己最多也就成为青城的宠妻……她想，他们两人间的小打小闹，不至于终日苛尽己守……
“幽心知道了。”女子点了点头，果真还是不行。老管家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看着渐好的天气，幽心连斗篷都准备了。她只是担心，再一次和青城郑重地在爹爹面前提及两人间的婚事。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演变成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
“青城……”她落泪，她真的爱他。她爱到每一段缠绵的梦境中都是他，她爱到超过了对自己的宠，她爱到放弃了对他自私的占有。
她的背后，老管家默默地注视着。幽心能够感觉得到，老管家的幽默。一步三回头，老管家依旧老神在在。
去见青城，已经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能感觉到对他的思念，不觉缠绵。
幽心到的时候，青城已经安静恭候一旁。
房间内，只有许老和青城。两人间，似乎商谈了很久。在角落的青城，看到了一身翩然裙装的许幽心。
只见青城提步上前，告禀着。“请岳父大人成全！”
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幽心总有不好的预感。她怕，青城每一步举动，都会让自己伤痕累累却依旧深爱。
那种桎梏，不比景灏给予的女官之位。那么青城，我为什么选择你？还愚蠢得那么厉害？
心跳到了喉咙口，幽心猛地抓紧了衣襟。屋子里染着“噼啪”的熏香，蔓延出袅袅烟雾。幽心想着，要么回头奔跑，要么就一直旁观着，默然不语。
青城故作高深莫测，他不是没有在意。
爹爹的眼神很锐利，就像是针一样地扎着，而且无孔不入，看不见伤口。
“幽心。”许老审视着的目光，示意幽心上前。
果断地，幽心小步上前，跪在了地上。
她意识到了，自青城出现之后，犯了多少惹人非议的事情。一句“幽心，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如此残忍！却抵过了千军万马，桎梏如景灏。青城类似登徒子的行为，还明明确确告诉自己真的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爹爹！”幽心心里憋屈地控诉，青城一人愿意纡尊降贵的行为，自己的行为该是有多“娼”？最后，自己还不知道……
他们说了什么？幽心的脑中嗡嗡地，嗡嗡作响。
“是的，青城今生不负许幽心。”
许老松了一口气，幽心惊颤的心才慢慢安宁。在青城的搀扶之下，幽心顺势而上，被迫地跟着青城往外而去。“走吧，幽心。”
“爹……”咕哝了一言，幽心又闭上了嘴。
门外风光正好，幽心的手很暖，因为青城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幽心的手。
“宋青城，你几个意思？”幽心置气，放弃了他手心的温度。
“许幽心。”他的叹息声很重，呼吸喷薄出一层厚厚的薄雾。两手交叠间，幽心并没有反抗，他说。“幽心，让青城爱你，爱你一生一世。”
斗篷被摘落，姣好的面庞，细腻的肌肤。许幽心，足以宜其室家。
她撇过了头去，怕与青城对视。
“进书房，为什么带着斗篷。”一句随心的话，青城说得如轻抚衣袖。
本不想多做停留，盛京的世俗，再不去看，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至少，不去提及青城……
“子衿，你还记得他吗？”那时，她只是脑中一个念头。“他康复后，幽心都不曾去会面。”
一提子衿，两人间都相对沉默。
“是吗？”青城声音很轻，轻得只有幽心听得到。
“幽心。我在王府放一把古筝，你会来吗？”脑海中一怔，幽心竟是怕了。
什么时候，她会连这样的诱惑都忘了？
一个生死之交的诱惑，不惧生死。甚至，忍着对自己身体的伤害，都要解救你？
“那么，许幽心，你告诉我。”青城的接近，犹如一阵清风拂面，淡淡的呼吸贴着脸庞。“你为什么害怕得发抖？”
他修长的指节骨，顺着幽心倾城的容颜而下。女子的轮廓，他想掌控在手中。
“别这样，青城。”忍着哭泣的冲动，她的青城，一直在心尖上。
幽心转身而走，在青城面前，她再一次落荒而逃。她感受到，青城的恐惧。在她转身之际，他猝不及防，伸手不及她飘散空中的衣襟。
“幽心！”青城呐喊，追上几步，败给了她的舞步。
你的脚步，青城怎么追不上？
幽心的背影，挥之不去。她出落得，足以是个男子都能心动。
画面回放，凌晨。青城驻足在幽心窗前，看着她在闺房的茶几上，竟把“青衣”两个字，写出了入木三分的感觉。
青城的眼中有了极寒的苦痛，泪水弥漫了双眼。他看到她坐立不安，一双柳叶眉，蜿蜒出剑锋，盯着“青衣”不禁燥闷。
他看到幽心的挣扎，包括她所有的举动。然而他早就该想到，他爱着的许幽心，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她跑得不快，青城后悔。他甚至促狭着，对着许幽心的背影，笑哭了说。他并不追逐，故作轻松。
“幽心，我看到你又提到了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