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动乱之期
月光洒进优雅小居，从窗台上落下一袭白光。房间内的蜡烛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夜风之下，摇晃着明灭。
“嘶……”偶尔伴随着啜泣声，幽心睡得并不安稳。一袭春衣趴伏着床头，暗格之中，藏着青城的礼物。
一堆的小人书，压过了其它诗书。她的手拂过暗格，背脊处疼得厉害，撕裂般地叫嚣着。
一声清脆的音乐传入，幽心的瞳孔开始聚焦成猫眼，迷成一线。手上的动作一滞，这种传唤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孤独，真的很可怕。她的脸庞凉凉的，被什么东西浸湿了。
黑影从窗台穿过，飞行如同暗夜的蝙蝠，落地无声，偏偏又多了些梁上君子的身影。
“糟糕，没把控好。”楚魏尝试了几次在幽心的面前显摆着自己的玉树临风，多次发现她连惊吓都没有，更加谈不上楚魏眼中许幽心赴死的趣味。
他轻佻地用中指和食指摩擦叩击，不忘挖苦许幽心之后，满意地轻呼一声“完美！”。
“又是你。”幽心感觉到意识渐渐恢复，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琢磨了半晌，楚魏出现也不会有正事。
“我身上没有银子。”许幽心说，有些后悔自己的记忆力。
她欠了一个杀手银子，至于怎么回事……
那柄入剑鞘的寒剑，从楚魏腹部而出，以一种卑劣的方式扣住了许幽心的下巴。“我楚魏虽然是一名杀手，至少还是个不小的人物。许幽心，注意你的礼节，本官的剑可是不长眼。”
一字一句中，下巴被抵住，头被抬起。艰难地，幽心将自己的下巴从剑鞘中移开。“我没有银子。”
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幽心厌烦地想从杀手眼里抹掉几两钱银换取一条性命的事情。
“笑话，你会没有银子？”楚魏并不着急，他甚至大大落落地在不远处的茶几旁坐下。伸手一翻茶杯，剑鞘一出，水壶中的水洒入了杯中。
房间里熏着花香，炉子里满是火星。
窝在床角，就连疼痛，幽心都觉得身上暖暖的，所以她更加不想去死。
于是，她用尽所有对一个侠客的想象，真诚地对待这个暗卫。心中又默默下着赌注，似乎应该从几百两黄金估价一条命的话题上，转移他的杀机。
年华正好，她可不想楚魏一个冲动，就对自己划上个一剑两剑的。
“许幽心，骗人的话，本官听得有些多了。”他竟然有些置气，一手的武器并不离身。“当初，小王爷爱你入骨，你想要的，没有不给的。这当中可不乏好物，钱银更是不用说。”
原来，楚魏还是想从自己身上下手。
“如果是这样，你做梦！”幽心发现，这个杀手有些无聊。
“难道，你想这样子携着私款，嫁给宋青城？”楚魏觉得好笑，用一种另类蔑视的眼光看着许幽心。“我以为我这样做，你至少会感谢我。毕竟要王爷对你死心，那些给你的东西不能让你狠心到不屑去丢弃，想来你是很难去做到的。”
“感谢？你可真无聊。”幽心心头的怒火更甚，她想自己是用上了脑瓜子去想楚魏的幼稚。“楚魏，你威逼利诱，景灏怕是当真不知晓吧？”
“那是王爷，小王爷！”似乎坐不住，楚魏发现许幽心的胆量高过了自己的杀意，他不知该如何去握剑。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早已没有了多少银子。”幽心感到无力，顺着三千发丝，趴伏在枕头之上。许久，她发现楚魏真的没有其他动作。
估摸着，幽心说出了多半猜测的话。“既然，你已不敢下手，想来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言下之意，你是命令本官走？”楚魏眉间一阵哆嗦，“走”这个字眼说的并不厚道。
一阵沉默，空气中散发着寂静。
这个杀手，有点冷。
“哼。”楚魏手肘一用力，他能感觉到许幽心的余光瞥到了他手肘上的铃铛。“就算是这样，本官又岂能轻易了事？”
铃声作响，幽心感到力不从心，她的头晕得厉害。“住手，楚魏，住手！”
幽心想着坚持，直到昏迷的那一刻。她庆幸，自己能够利用一个杀手的不忍。
“怎么？不行了？”楚魏说得自我窃喜，暗自停顿了手中的铃铛。
看着许幽心的落魄，楚魏微笑出“机智”的弧度。甚至，他能想到许幽心看到后的纠结。
半晌，楚魏似乎卯足了耐心，足足看着房间内的蜡烛燃掉了半根。她的喘息渐渐平稳，额前的肌肤上渗出了细汗。“那日中丞府中，你是不是也隐在了暗处。”
“那日闲着无聊，就想到了你。”他说得悻悻，垂头下的发丝落在幽心的枕头上，斜眼盯着他。“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果真是你，我还未这般头疼。不过……什么事情，可以劳驾您大白天暗卫一回？”那日如果能够直接抓住楚魏，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幽心说得牵强，她多少不能够把握说话的度。
一个活在黑暗中的刺客，人情冷暖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这倒没什么。”楚魏说得坦然，防似幽心已经是俎上鱼肉。渐而渐之，也就成了自然。“我只是奇怪柳子衿那么多天，和你走得那么近，究竟为何？”
“幽心自小身子弱，他又是一名大夫，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大夫？”楚魏有些不信，兀自摸着下巴沉思。“柳子衿当真会不顾礼教，三番四次前来，都不派上小童。许幽心，你是病入膏肓了吧？”
楚魏饶有兴趣地等着，似乎想要许幽心亲自说出。
也许，景灏身边的人都已经发了疯的把自己当成了闹别扭的王妃。子矜，恐怕很难例外。
或许，偶尔不顺从都只是因为景灏表面的纵容。所以，即使青城和自己的婚事早已公布在外，就连一个不晓世事暗卫都觉得是一种欲擒故纵的邀宠心计。
算了，眼前重要的事，把楚魏的质疑大而化小，小而了之。生病不是一件小事，多半闹闹也就成了药罐子。“这些话，自然也是隐秘的。”
两人较劲了很久，楚魏也是卯足了耐心去等待。
“还真不肯说了？”等到幽心说完，楚魏才联想到了那日。他得知许幽心和宋青城“有染”之后，就发现柳子衿呵护上了许幽心。
宋青城说，不要孩子。
如今，楚魏反观许幽心迟迟不说。她的面部也不做任何表情，任人鱼肉。
“啊！”许幽心突地惨叫一声，白皙的手腕被压制住。
“别动！”楚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逡巡着门外。再次注意到许幽心之时，楚魏不屑地勾起了右嘴角。“让我猜猜。”
他压制着幽心乱动的手，另一手把着脉搏。在许幽心抵触之时，楚魏鬼魅地笑了笑。“可别乱动哦。”
指尖轻颤，幽心果真不敢再有动作。生病，不是一件小事情。
并无异常！
楚魏的眼睛骤然清醒，他毫不客气地掀开了幽心的臂膀，血红的一点昭然若揭。“原来，宋青城骗了我。”
楚魏讶异地询问着，见许幽心又无表情。果断地撤开了双手，他的手上还留有女子肌肤间的触感。一双手无措地左右摇晃着，手触碰到身旁的剑鞘，又赶忙握住了。“许幽心，那你还敢和宋青城走得这么近？”
她早已对青城心神向往，如今又是白首之约。那又是什么，让一个两个甚至多半的人又把自己当做了景灏的囚鸟？
许幽心后知后觉地想到，那日青城突兀的话语。“是不是那日，你就盯上了我？”
“什么那日？我不是一直禁锢着你吗？”楚魏说得堂而皇之，最后看着幽心并未太恨自己无端的举动，稍稍歇了一口气。继而道，“你觉得我用得上盯着你吗？再说了，如果是王爷的人和我攀交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意思是说王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那么生疏，不是吗？”
后面那些话，楚魏说得暧昧，多半觉得自己早已风月盛京。而现在，很可能是拿他当做邀宠的法宝。
不过，他倒是很想得开。“你和王爷，一直不是那么简单能了的事。王爷和你，相处到了强取豪夺的地步，风流可是名滿盛京。”
“那时的我该有多小？”幽心质问，她在对一个杀手分清界限。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对着对着幽心挥了挥手，一个女子争宠的骗局已经在楚魏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防似暂时，她不会对他痛下不轨的杀手。“看我这里，许幽心。”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幽心勉强抬了抬头，却看到了楚魏恶劣的嘴脸。
“今晚，我就不陪你了，你好好休息。”说着，楚魏有意地表露自己的体贴，细腻地帮她盖好身上的锦被。
幽心想，楚魏该是觉得自己又耍着他玩儿。
一个杀手，他的耐心向来不多。
才出了几步，楚魏又折了回来。
“对了。”暗黑的月光下，他鬼魅般地在幽心的身后开口。
听着楚魏有意的挑逗，幽心越发觉得恐怖。
“明天柳子矜会来，你可千万别逞能。”楚魏知道幽心已经听进去了，又暗自惬意。
“你到底什么目的？”幽心多半知晓，楚魏和柳子矜有过不睦。
“没什么。不过让柳子矜别那么嚣张而已，毕竟本官看走眼了。”
“滚！”幽心听出了些许，他更加看轻了自己。似乎，和青城在一起，就应该有些什么。不然，许幽心永远在景灏黑色的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