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成也儒家，败也儒家
要说和整个天下为敌，对于武夫来说，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做。
“那几位坐镇于其上的圣贤，哪个不是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这座天下于他们来说，兴许就是一座豢养气数的鱼塘。”
曹洪叹息一声道。
身处于这座天下，就得按照规矩亦步亦趋，甚至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听到这里，田爻的面色稍显的有些颓然。
“曹叔叔，那龙公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曹洪也摇了摇头，不过安慰道：“龙公城并不像是你想象中那么惊悚，传闻其中的生活比起七国大地虽说枯燥了些，但也想当精彩。”
对此，田爻不敢苟同，反倒是曹洪一脸的向往。
“我活了这么多年，七国大地几乎都看遍了，其中的高手也尽数都过过招了，这座天下也不过如此，倒是挺想去看看那龙公城还有其他的几座城，也算是不枉此生。”
田爻心中也想去看看那龙公城的光景，可眼下的他，连给龙公城的年轻俊彦提鞋都不配。
和先前那位叫卢修的年少轻狂的剑客无法相提并论也就算了，可比起道家小谪仙尚且还不如，这对于田爻心境的冲击可想而知。
曹洪似乎清楚田爻心中所想。
安慰道，“先前那年轻人并不简单，若是不出我所料，多半也是从函谷关之外走出来的，且身份自然不简单，毕竟，在龙公城并且每个年轻人都有那种天赋。”
田爻安静点头。
“一载的时间，我尽量带着你多走几处地方，也好借机打磨你的心境，洗尽铅华，凝聚出一身彪炳气焰！”
曹洪说到此处，慷慨激昂起来，“龙公城的那群家伙自诩为高手，不断押宝天下，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我曹洪的眼光能差到什么地方去！”
田爻默不作声，也多少听闻过押宝的事。
偌大的七国之地，从古至今就好比一个庞大的赌桌，除了跳脱出去，不然只能任人摆布。
“不出意外，圣贤庄的那位，想必就要兵解了。”
曹洪的沧桑眼神，仿佛穿越了海边的层层雾霭，落在了极远处的圣贤庄上，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并不是这座天下不值得他们留恋，而是迫不得已。
“可剑修到了极致，就只剩下了寂寞，但凡是有心人，无不想要追求那剑道极致！”
曹洪轻声道。
可圣贤庄的那位却未必这样想。
这几年来，荀况想法设法在搜刮天地气数，甚至不惜跳脱出儒家的条条框框，被冠以离经叛道之名也不足惜。
他为的就是在这七国大地之上尽早成为真正圣贤。
若是以五境就去了那龙公城，才是大不利，可就真的此生无望成为圣贤了。
“曹叔叔，气数对于武道真的那么重要？”
田爻忍不住问道。
曹洪微微摇头，“若是想按部就班，那就并非那么重要，可坏就坏在，这世间之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无不在追求极致，有些人不甘心被人武道之上压一头，有些人则是要寻觅长生之道，那气数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你可知齐国国战输在何处？”
曹洪自问自答道：“输在百年的气数布道之上。”
田爻认真想了想，叹息道：“成也儒家，败也儒家。”
曹洪凝重点头。
正因为齐国养出儒家这种庞然大物，以至于吸纳了齐国不少气数，可相反的是，从齐王建开始上推三代君王，都有意无意的疏远稷下学宫，以至于断绝了稷下学宫反哺天下社稷的机会。
“曹叔叔，你能说说龙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曹洪只是一味的摇头。
他得知龙公城，也不过是从古籍之中管中窥豹所探查，要真的说起来，也大为茫然。
田爻稍显失望。
“那姓卢的年轻人天赋根骨都是极佳，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根基太轻，兴许能在二十年内到五境，可怎么也得在五境前停滞，琢磨个几十年才有希望突破圣贤。”
曹洪认真说道。
当即，看着田爻，笑道：“二十年，再加上二十年，你有大概四十年的时间，要求也不高，总得和那个卢修并驾齐驱才行。”
田爻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心头微微沉重。
四十年的时间看似漫长，实则，对于武夫来说，兴许打磨不出任何东西。
但凡是有例外，当年大周朝的青铜刀老人，用了一个甲子的时间，从少年挥霍到了古稀老人，只为了打磨第一境界，可就算仅仅只是第一境界，也足足让天下江湖吃足了苦头，也不知多少五境高手折损在他手下。
曹洪顺手拍了拍田爻的肩头，笑道：“难道你觉得你曹叔叔我比起那坐镇头顶上的圣贤还差几分不成？”
这话虽在外人眼中难免有几分夸大其词的嫌疑，可田爻深信不疑，且他心中总觉得曹洪在酝酿一件大事。
远处，木讷少年陆沉垂丧着头，朝着这边走来。
阿爹又将最后几枚子儿都赌空了，他寻思着自己驾驭小舢板去那有黄鱼的地方撒几网，也好谋点面钱。
猛地抬头，陆沉见到那一老一少气度非凡的两人就坐在自家的小舢板上。
让陆沉惊叹的并非是那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而是那背负着一长一短两柄剑的老者。
老者年纪看起来比起自己阿爹还要大上不少，可腰杆挺直，气色红润，哪像是自己阿爹，村里同样年纪的人到了这个岁数，要不就入土了，要不也得拄着拐杖。
“要是到了这个岁数也能如他这般也好。”
陆沉轻声道。
可等他抬头再看去的时候，却是一种骇然惊悚。
自家的小舢板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难道真的有神仙不成？”
陆沉意识到，兴许阿爹这次没有编瞎话骗自己，这片海上传闻有仙人似乎并不假。
他匆匆忙忙转身跑回去，却见到醉醺醺的阿爹从远处一步步走来，吆喝着他出海打渔。
陆沉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告诉阿爹，免得他以后再出去吹嘘。